“老于,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尚艾皱了皱眉问道,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会场也已经布置好,就等着时间一到便可以开始这次神经外科学术交流会,现在于祥恩在这个节骨眼上变卦,这不诚心让自己难堪?
康振业吸着烟看向于祥恩,对于这个跟自己吵吵了一辈子的老搭档,自己再熟悉不过,这老家伙从来不在乎金钱地位,但是他却极为注重自己的名声。
这看起来像是特别矛盾的一点,在现代人的眼中,名声就代表着金钱和地位。有了名声,金钱和地位也会随之而来,同样的,当你有了足够的金钱和地位,名声也会慢慢传出去。
但于祥恩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这辈子除了自己的工资外,所有奖金都捐给了社会福利组织,干了一辈子的医生,攒下的工资在首都这种地方刚刚够给自己的儿子买一套二居室,自己和老伴还住在当初国际医科大学免费分配的职工家属楼里。至于地位,那就更不用说,于祥恩自己的学生撰写的论文发表在SCI上,他连个名字都懒得添,甚至还要求学生不准写上他的名字。这辈子能唯一能让于祥恩欣慰的便是当患者出院的时候,对着自己的家属伸出大拇指赞一句“罢了,你看人家这个医生,没得说!”。
所以于祥恩之所以会在这里临时变卦拒绝李尚艾,完全是因为于祥恩觉得这件事情,会污了自己的名声。
“没什么意思,”于祥恩站起身穿上外套道:“你老李邀请我们,我们来是给你面子,但是你这想坑我们,还不许我们不去?”
“我坑你们什么了?”李尚艾堵在门口,不让于祥恩离开,“你今天给我解释清楚,不然一个也别想走。”
“尚艾!”
冯继宗站起身,拄着拐杖来到李尚艾身旁道:“大家在国立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没必要把话说得那么清楚,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我们这次答应你来,是因为我们之间几十年的感情,所以也希望你能尊重我们的决定。”
在见到易晟之前,冯继宗对李尚艾介绍的这个人也是十分好奇,当于祥恩和康振业都以为李尚艾实在吹牛的时候,冯继宗却对李尚艾的话深信不疑,因为共事多年,他很清楚李尚艾绝对不会对自己夸大事实,因为他李尚艾不敢!
但在见到易晟后,冯继宗和于祥恩的想法是一样的,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可能像李尚艾说的那样成为一台脑干胶质瘤手术的关键人物,这是他从医五十多年来得出的结论,不容置疑。
“冯院士,请等一下。”
就在冯继宗等人准备离开时,易晟开口道:“我明白冯院士,康教授以及于教授为什么会离开,但是能否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
“呵呵,凭什么?”冯继宗转头看向易晟道:“是凭你的这张嘴还是凭借所谓的手术记录?”
这就是权威!
当他们一旦认定事情之后,所有的证明便成了造假,手术过程可以复述,手术记录可以伪造,谁知道在厚厚的口罩和显微设备的遮挡下是谁在完成着脑干胶质瘤手术的关键部分,没人知道。
“既然冯院士认为我是徒有虚名,那么不如让我用一台手术来证明我确实如同主任所说的那样具备进行脑干胶质瘤手术的能力。”易晟直视着冯继宗,目光平静,毫不畏惧。
李尚艾也反应过来为什么冯继宗等人要离去的原因,他望着冯继宗说道:“既然宗老不相信易晟有这样的水平,那就让他做一台脑干胶质瘤的手术,只不过目前附院并没有脑干胶质瘤的患者,所以可能需要一些时间联系病源。”
“不必,”冯继宗摇了摇头道:“我之前看过你发给我的论文,这台手术的关键点在于脑干肿瘤周围神经和血管的剥离,是不是脑干胶质瘤的患者倒无所谓。”
“若是仅仅只想看神经和血管剥离,那确实是没必要选择脑干胶质瘤的患者。”李尚艾点点头道:“目前科里等待做手术的患者中,有一例手足徐动型脑瘫的患者,需要行颈动脉外膜剥脱术,正好符合宗老的要求。”
冯继宗听完看向易晟道:“既然脑干的神经和血管你都能完好,相信颈动脉外膜剥离应该也可以做到吧?”
“我没有做过颈动脉外膜剥离术,所以这台手术我做不了主刀。”易晟如实回答道:“不过既然冯院士您只是想看我分离血管和神经的话,可以让其他老师完成手术的其他部分,而分离血管和神经的部分交给我。”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做过颈动脉外膜剥离术,但是却可以分离颈动脉外膜的神经和血管?”于祥恩愣了一下,然后不确定的问道,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就好像是一个连爬都不会的婴儿却在用两条腿走路一样荒唐。
“没错,我确实可以。”
易晟的语气充满着自信,这股自信源自于小医仙系统给神经血管分级技术的解释,这项技术适用于所有的神经血管分离,别说是颈动脉外膜神经血管的分离,就算是膀胱甚至是海绵体的神经血管分离,易晟依然可以做到,这就是橙色稀有程度技能的可怕之处。
“那好,今天的会议延后进行,等我们看过尚艾你的这位学生的手术之后,再做决定。”冯继宗重新回到座位上,不再言语。
等李尚艾和易晟离开之后,于祥恩凑了过来问道:“李尚艾那老东西疯了,宗老你也跟着他闹腾?这颈动脉外膜剥离术虽然不算复杂,但是万一让那个不着调的小子给伤了哪处神经或血管,那也是人命关天的事。”
冯继宗并没有睁开眼,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扶手道:“你们虽然觉得这个年轻人并没有尚艾所说的实力,但是尚艾既然敢应下来就有足够的把我,振业你跟尚艾当年在国立医科大学任教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所以在尚艾和那个叫易晟的年轻人离开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这个易晟确实有这个能力。”
康振业轻轻颔首,当初李尚艾在国立医科大学任教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保守派,任何事情在没有把握的时候他都不会去做,这也是为什么李尚艾最后会成为一个理论工作者,因为任何手术都有意外的可能。
“那为什么宗老你不直接明说?”于祥恩有些费解道。
冯继宗睁开双眼,目光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别忘了尚艾让我们来南遥参加这次神经外科学术交流会的目的,若是让这个年轻人在一众同行面前展示出自己的本事可比我们这帮老东西在背后撑腰要好上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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