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无双

第六十一章段玄夜,准圣

    
    那半空中,莫忠远眸子冷厉,幻化出一个个宛如真实的虚影,居于各个方位,动作不一。
    剑起,天龙盘旋。
    清冷无比的寒霜铺地,冻结漫天灵气,让周围的强者不禁皱眉,呼吸不过来,纷纷后退。莫忠远的剑势如冰龙,可寒九州,霸道强硬的气息几乎汹涌澎湃。天地为冰库,一剑霜寒十四州!
    人与剑,短暂地合二为一,达到高深的境界。
    接着,数之不尽的虚影追随着本体,剑威难逆,朝着段玄夜所立之处堂堂正正地碾杀过去,没有任何的花哨,只有势不可挡的狂霸。
    龙吟碎天,剑意惊世。
    万里星河似的天龙委实威武雄壮,长尾与天际相连,浑身上下溢散出仿佛实质化的剑气,浓郁到了极点,天地间被寒冷无匹的剑威填满。
    人与剑合,剑与意合,意与天合。
    嘭!
    段玄夜召唤出来的火鸦,瞬间落败,没过多久就被凝冻成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里面的火焰竭尽全力,也没能冲破星河剑气的束缚。尔后,那尊硕大无朋的冰雕蓦然浮现出一丝不完美的裂纹,随即波及全体,爆裂开来。拳头大小的冰块四处旋飞,蕴含着恐怖的怪力,将大地砸得凹陷。
    玄衣缓带,公子如玉。邪俊冷酷的段玄夜不为所动,即便危险袭来,自己的生命受到不小的威胁,依旧是张僵硬的扑克脸,没有一丝表情。
    冷幽幽的剑尖飞快刺来,集聚着莫忠远七成的力量,强横至极,若是生死之战,莫忠远的实力还能再翻一番,可惜两人毕竟没有太深的仇怨。
    幽潭般死寂的眼瞳中多了一道光,最后又归于诡异的平静,没有任何话语的段玄夜深邃若星夜,可一眼观之,却不可万眼窥破,玄之又玄。
    念力横生,一股脑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灵魂波动传出,段玄夜简简单单地立在那边,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变化了。
    一缕威势绽放升华,降临天地,君临天下,一切都仿佛静止,匍匐于君王的脚下。
    剑尖就要刺及到段玄夜的胸腹处时,猛然静止,无法动弹,似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它。
    本命灵剑被人控制,莫忠远岂能心甘!
    他御动灵气,唤剑中意志,想打破来自段玄夜的束缚,脸色都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身形依旧进退维谷,钳制住行动,莫忠远的脑海中思绪万千。
    天地灵气哀鸣,颤颤发抖,虚空中的无尽剑气被段玄夜衍生出的威势荡灭一空。
    偌大乾坤中,唯独只存在那一缕难言的威势,一切力量仿佛都不能逆转它,随风扩散,无处不在。
    再看看段玄夜,深目削唇,负手挺立,虽只身一人一玄衣,但举世难有敌手撼其锋,谈不上有多无敌,多寂寞,只是段玄夜的风采,仅此而已。
    “圣人尊位,不,准圣……”
    感受到逐渐明晰而浓烈的威势,莫忠远脸色苍白,嘴唇颤颤失声。
    圣道,亦是莫忠远所追求的道,成就圣人尊位,千万修者纵死不悔。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风流人物,丧命于圣道之劫中,魂消魄散。没想到,这个后辈人物居然已经触碰到圣道的契机,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输了!
    如今,段玄夜准圣之境,他莫忠远拿什么和人家斗,拼命么,可笑!
    即使不甘,但在准圣这道不可逾越的天堑面前,莫忠远还是得低头,不低头,段玄夜杀他如易掌,再轻松不过了。
    舔了舔干燥的唇,莫忠远耷拉着脑壳,无比干涩地收剑拱手,道:“老朽认输,还请段公子高抬贵手,必将没齿难忘……”
    他的姿态不得不放得很低很低。
    修行这么久的老江湖,到底是惜命,生怕段玄夜怒杀自己,他莫人的身份在一个准圣面前,简直卑微如尘,不值一提,为了保命,认输又如何。
    只要还活着,就有无限可能,譬如触及梦寐以求的圣道,人老心不老,莫忠远野心依旧。
    段玄夜犯不着跟一个手下败将计较,冷哼了一声,一股威严凭空而来,吓得莫忠远收于背后的剑哐当掉地,后者慌忙拾剑,颇为滑稽。
    扑通!
    冷笑一下,段玄夜的目光一转,投射向远方的敖不凡,莫名威严隔空降临,使得后者腿脚发软,情不自禁跪地不起。
    架打完了,该走了。
    段玄夜身躯一纵,飞入自己的战车中,驾车潇洒离去,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天际。
    直到段玄夜彻底远去后,那跪在地上,丢尽脸面的敖不凡才如蒙大赦,脸庞铁青,同时也一阵后怕,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两巴掌,和段玄夜抢女人,不知道死怎么写么?!
    ……
    直至战车飞行了数千丈,后知后觉的某人才想起自己把她家族的后辈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忙吆喝着,强调段玄夜停车。
    段玄夜停下车来,霸道地将娇柔美艳的美人拉到身侧,又冷又硬的唇心急火燎地贴了上去,把那娇艳欲滴的桃瓣来回品尝,撬开牙关,引导女子与自己唇舌交缠。
    身为情场高手的段玄夜出手,纳兰夭夭自然是败下阵来,娇躯火热,任人施为。
    良久,段玄夜示意怀春女子走,魔爪却依旧恋恋不舍,在那玉脂般的圆润满满抓握一下,老流氓的特性这辈子怕是都改不了了。
    “臭男人,就此别过。”
    飞快地啄了那男人一下,身姿婷婷的纳兰夭夭玉足一点,轻盈离去,还不忘回看了下身后。
    坠入爱河的女人已经无法自拔……
    战车中,段玄夜看着陷入沉睡的莫阳,脸色不断变幻,思绪万千,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
    臭小子,以后的修炼之路注定艰难困苦,毕竟你不能像世家子弟一样拼爹。
    轰!
    灵气轰鸣,一阵强光急闪而过,战车调转个方向,速度激增,朝着北方飞掠过去,拖出一连串不断幻灭的残影,快逾奔雷。
    战车里面,向来吊儿郎当的段玄夜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双手捏得嘎嘣响,指节泛起一层惨白。
    “吾儿,你意欲何为,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
    宏大苍老的声音传来,起先的威严和愠怒很快消敛,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可奈何。
    一道枯瘦如柴,却气息缥缈如仙人的身影挡在了段玄夜的战车面前,气机化为屏障,段玄夜的战车自然而然就乖乖停下了。
    段玄夜面无表情,尽量维持自己的心态,但看到那熟悉的人,脸庞中忍不住浮现出一抹浓郁到难化开的狰狞与暴怒,平稳的灵气上下涌动,极其不稳定,仿佛会在下一秒失控暴走。
    “你来作甚,老子不想看到你!!!”
    眼眸中的恨意几欲如水溢出,那一刻段玄夜犹如野兽般怒吼,气势汹汹,额角的青筋条条绽放,虬龙似的。
    “哎!”长相清奇的老者无奈叹气,长袖微起,老脸浮现出一抹愧疚之色:“夜儿,当年的事……”
    谁料,老者刚提起那不堪的往事,段玄夜就彻底爆发,吃了火药一样,再也忍不住了。
    “别给老子提当年的事,要不是你当初畏惧某圣人,我拜把子的大哥又怎么会落到那般田地!”
    “你段逸眼里只有世家利益,你知道么,当初他已经跻身圣人之尊,独战三圣,举目无亲,明明你可以助他脱离血光之灾,为什么……”
    “他的圣道和剑道这一辈子都恢复不过来了,血脉枯竭,寿龄大减,堂堂中州年轻辈第一剑修如今只能龟缩在僻壤之地,都是拜你段逸所赐!”
    毫不留情的指责。
    愤慨难平,郁结多年的怨气,此时如大江决堤,滔滔然不可御之。
    这次,段玄夜真的动怒了,当年人家找上门求他相助,却被段逸狠狠拒绝,最后一身修为尽失,再无万人敌的风采。
    每每想起当年那场血祸,段玄夜的心就会刺痛到麻木,他也恨自己,自己没能力为兄弟两肋插刀,修炼到头来,连自己的兄弟都保护不了,可笑。
    他的话直指段逸,段家现任族长,亦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圣人,但在段玄夜眼里,他父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孬货,冷血无情。
    一切恨的源头,都源于当年的视而不见。
    自打当年那事一出,段玄夜性情大变,整日沉湎声色,流连于群花之中,四处留情,哪还管什么段家少族长的职责。
    现如今,他段玄夜没有依靠段逸的任何资源,到达准圣之境,但为他大哥讨个公道还是不够,耀眼如他大哥,亦一剑难敌诸圣,何况他一个准圣。
    当年的事,一直是一个过不去的坎。
    想起那血腥残酷的一幕,结拜大哥战衣浴血,长剑折断,骨骼破裂,一双眼睛满是苍凉与萧瑟。
    如果,当年段逸出手,结果就……
    可世间哪有那么的如果,只是不想面对现实者幻想出来的,海市蜃楼终是表象,过去的又怎么可以改变,段玄夜深谙此理,但还是要安慰自己。
    “如今,天地气运突变,异星移位,乃是大世征兆,段家需要一个领导者,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岁月的打磨了。”苦口婆心,段逸知道当年的事错在他,但站在他的角度与立场,如果重演一次,他依旧会见死不救,因为大局为重。
    段玄夜呵呵一笑,冷诮道:“我不想修炼到最后变成和你一样的无情领袖,还是另做打算吧。”
    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笑话,自打当年少年离家出走,段家在他心里没有半点位置,一群勾心斗角,只图利益的冷血动物,想想都恶心。
    天下大世,他一个人可争,为何要带上狗屁段家,之前带队也是由于段流逍的缘故,那小子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也就破例一次。
    当年段家,如今又是段家,有多远滚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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