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蒋碧雪问,这个故事听起来真叫人心酸。
“后来就跟着很多流浪的孩子在一个大院里,捡柴、抓鱼、挖野菜,陪都真是个好地方啊,遍山都是吃的,那可能是我自小以来过得最好的日子了!”贝琼说,“我从外公那里学来不少的本事,有时候还去茶馆等地方做小伙计,茶馆里有说书唱戏的,我偶尔会跟戏班上台扮演一些书童之类的丑角。就是在那个时候,有一位老人相中了我,把我带到了港岛等地,开始了我千门的生涯!”
关于这位老人,贝琼并没有过多的描述,只说他出自蜀地袍哥会,曾是执堂的堂主,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物。
袍哥会,又称哥老会,与洪门、青帮为清朝三大秘密结社,袍哥会的仪式、章程与洪门相当类似,袍哥会在清代初期的四川曾经是少部分人的秘密结社,后期与湘军裁卒关系密切,清末成为半公开的组织,在辛亥革命之后,它长期成为四川大多数成年男性都直接加入或间接受其控制的公开性组织。袍哥会对四川、重庆、湖南社会各方面都有极为重要的影响,有一位伟人的父亲就是袍哥会的成员。
因为人数众多,蜀地的袍哥会各山堂逐渐形成五个有高低之分的堂口,即仁、义、礼、智、信五个班辈——仁字堂以士绅为多;义字堂以商人为主;礼字堂则较多匪盗、地痞和士兵;智字堂多为贫苦农民、手工业者、船夫、车夫;信字堂人数不多,是下九流者,如卖唱、搓澡之流。袍哥一般都不以此为职,但也有少数组织者或骨干以此为职业。
还有一部分乡镇山区的袍哥会完全就是绿林作风,占山为王,以抢劫为生,这一类被称为浑水袍哥,另外那些不搞盗、抢等以武力掠夺他人财物的袍哥被称为清水袍哥,从人数上说清水袍哥占大多数。
袍哥会在组织架构上分山、堂、水、香四个字号。
“山”字辈有山主和副山主,也就是整个阻止的领袖人物,“堂”分为内八堂和外八堂,其中内八堂皆为在朝京官、内阁成员,外八堂为军队、分支。贝琼提到的那位老爷子就是内八堂的,执堂又称尚书,专门负责人员的组训工作。
此人约有六十岁的年纪,短小精悍,续着花白的山羊胡,是一副老学究的打扮,每次到茶馆来都跟着两三个小伙子随从,非常受人敬仰,尊称其为“毕老”。
“贝爷爷,您难道就不怕吗?”夏雪问。
“怕?怎么可能不怕,但也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怕!”贝琼笑着说,“那是战乱年代,不是太平盛世,是真正地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说不定哪天就死了!那时候啊,人们怕渴怕饿,好像还没几个怕死的!”
毕老在陪都住了小一个月的时间,每天都是玩出早归,去各式的茶馆中听曲看戏,与形形色色的茶客聊天。而在这段时间里,贝琼就跟在毕老的身边,做一个伺候他的小伙计,斟茶倒水、扫灰撑伞,他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又跟着老张头走南闯北的吆喝买卖,自然是眼疾心明手快,很快就得到了老爷子的中肯。
一个月后,贝琼就跟着毕老东下,然后再南行,经过几个繁华的地方,最后来到了目的地,那里就是贝琼听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港岛,这一年他十二岁。
到达港岛的第一天正值晚上,毕老把贝琼叫到身边,跟他深谈了一番,当时的那番话贝琼似懂非懂,但只记住了一句:“咱爷俩能相处这么久就是一种缘分,不过这是小缘,如果你以后还想跟着我,就得吃得起苦、受得起罪,那样才有更多机会报效祖国,才能继续跟在我的身边。”
谈完话之后,贝琼在惶恐中被送到了一处如学堂般的地方,那里还住着几十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
“您老就是从那天进入千门的?”付伟问。
“哪有那么简单啊,那里其实千门等一起开办的学堂,力图把一些好苗子培养出来!”
从读书识字开始,并逐渐增加一些武术、西洋拳之类的科目,一年一小考,三年一大考。学堂中的孩子在不停地更换,年龄大的慢慢结业出去,然后又补充进来一些年龄小的,但这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贝琼发现一些玩伴在大考后就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而且都是极其聪明机灵的孩子。
两年后,贝琼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大考,比其他孩子早来了一年。这次考核之后,他被调离到另外一处秘密的学堂,无论是环境、伙食,还是住宿的地方都比原来好上很多,而且还在这里见到了几个之前莫名失踪的孩子。
这处地方虽然也有先生教授读书识字,但已经不是主要的科目了,而是让他们见识很多玲琅满目的稀奇玩意,比如手摇式电话、照相匣子等西洋玩意,不知道是遗传还是天赋,贝琼走上了他爹的老路,那就赌,学习各种各样的赌博工具和手段,而在这之后就是出千的手法。
这一学就是十年,十年里,除了有人带他们出去见识外面的大千世界外,贝琼从没有踏出学堂半步,结业之际,就在他以为这一切已经结束的时候,他却再次被引荐给一位老先生,重新开始了一段新的学习之路。
“这位老先生就是我的恩师!”贝琼又抱拳冲天拱了拱手,神情很是恭敬,“从这一天开始,我才算与千门真正结缘!”
“十年!”赖芽子咂了咂舌,“我的天啊,这也太难了吧!”
“哼,这只是与千门结缘,但能否踏进千门,考验还多着呢!”贝琼的脸上露出几分自诩之色。
后续的学习其实是一种历练,就是更换身份、乔装改扮混迹各种场所,比如名人举办的酒会、生意场、政治活动,而最频繁光顾的自然就是赌场。千门八将,分别为正将、提将、反将、脱将、风将、火将、除将和窑将,贝琼虽然以赌术千术为本,但其角色类似于正将,他需要对每一个角色、环节全盘掌握,丝丝入扣,只有这样才能做到过关斩将、逢赌必赢。
“老爷子,您别怪我多嘴哈!”郑步开口问道,“以您老的本事,挣钱不是太容易了嘛,那赌场和银行有什么区别啊!别的不说,单靠听筛子、摇骰子的本事,那还不是开多少赢多少!”
“你看就知道你是没有去过赌场的!”贝琼呵呵地笑了起来,“你犯了两个错误!”
“两个错误?什么错误啊?”
“第一,赌场也是有坐堂的,防的就是赌术千术高手。你偶尔赢点人家就当是应急救济,放你一马,但如果屡次三番地过去劫财,那就是砸场子,犯了江湖大忌,轻者没收赌资、扫地出门,重者打残手脚,甚至装进麻袋直接扔进大海里!”
“呃!”郑步挠了挠头,的确是他想简单了。
“第二,虔门追求的是救苦度世,我们不缺小钱,但缺大钱,我们赌的是举国的财富,甚至国运!”
“这……口气是不是有点大了?”付伟质疑道。
“如果你知道一些数字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夏雪意味深长地看了贝琼一眼,开口说道:“抗战前四年,仅东南亚一带的华侨就捐助了十几亿美元,可购买两万多架战斗机!当时的国民政府做过统计,侨汇近百亿,占当时军费开支的一半!”
“我的天啊!”郑步一惊,“噗通”一声从砖头上滑了下来,“老爷子,失敬失敬啦!”
“夏雪啊,你能说出这些数字,那些老一辈的人就知足啦!早在清末开始,很多人绞尽脑汁从海外弄钱,这其中就有洪门、青帮和千门中人,共同资助那些起义人士,那位毕老就是其中的一个关键人物!”
“老爷子,分手之后,您还见过那位毕老爷子吗?”小龙虾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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