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的不甘和愤怒占据了墨的理智,她丝毫不顾近在咫尺的刀刃,疯狂地咬向墨的胳膊。
墨始料未及,持剑的手下意识地缩了回去,而压制着她的另一只臂膀却被狠狠咬住了,刺痛感顿时袭遍全身。
墨简直疯了,她就像一匹恶狼,死死咬着猎物,仿佛不把肉咬下来誓不罢休,即便刀就架在脖子上,也死不松口。
墨忍着痛,真恨不得把她的脑袋割下来,可是他又不能杀了她,那样就问不出雅儿所在之地了。那么多的通道,他没有信心能一次走对。
情急之下,他扔掉手中的剑,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逼得她不得不松口。
两人赤手空拳又过了百招,墨终于反手将她压制在地上,迫得她侧脸贴地,再也动弹不得。
“士可杀不可辱!有种你就杀了我!”
“我不想杀人!但若有人敢伤害我的妻子,我墨定将她碎尸万段!”
“呵……”墨冷笑,她知道挣脱无望,只能任由他压迫着,满口讥讽,“妻子?想不到贱人生得儿子也会这么痴情!我姬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你骂谁贱人?”再笨的人也能听出她在骂谁,墨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攥住她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几乎把她的头皮都给扯下来,恶狠狠道,“你再说一遍!”
墨咬牙,忍着钻心的刺痛,嘴上依旧不饶人:“哼!谁生了你谁就是贱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那个贱人!”
墨气极,目光中腾起熊熊烈火,但很快被理智浇灭。他把墨拎了起来,解了她身上的腰带,将她牢牢捆缚在金柱之上,如此一来,墨便衣衫散乱,只要随意一扯她便会一丝不挂。
“你……你想干什么?”墨顿感一阵耻辱,她原本是想破罐子破摔,用狠话激怒他,好痛痛快快的死,谁曾想,这卑鄙无耻的太子竟跟她玩这一招。
“有种你杀了我!乘人之危算什么男人?”墨悲愤至极,眼泪夺眶而出。
墨却置若罔闻,捡起地上的长剑,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轻描淡写地说:“其实严格地算起来,你该叫本宫一声表哥才对。呵!谁让你有个不知检点的娘亲呢?”
他说着,慢慢举起剑,直指她的挺起的前胸,笑容邪魅冷诡,一字一句,直戳得她体无完肤:“想知道什么叫贱人吗?你娘!伶夫人!那才叫贱人!”
墨冷哼,即便眼泪止不住地滚落,目光中依然透着狠戾,冷冷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娘赢了,想怎么说我娘都行!不过我告诉你!很快你们就会输得一败涂地!你今天若不杀了我,他日我定要挖你双目,抽断你脚筋,让你趴在地上乞求我!”
她一口气说完,空旷的地宫顿时变得死寂一片。
墨冷静了片刻,心中豁然开朗。看来雅儿猜得没错,晋王不仅要谋反,他还勾结外敌卖国求荣!还好,在敌我双方刚刚开战之际他就发现了这一切,眼下不只是要救雅儿,他还要将这一切公之于众,将晋王和这贱人一并处置!
想到这儿,他意味深长地笑了:“小丫头,想不到你年纪不大,这股狠劲倒不小!不过可惜呀!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看到墨脸色陡变,他又不轻不重地加了一句:“既然你说我乘人之危,那本宫就乘人之危一次好了!反正你也不是我的亲妹妹,就算要了你,也不算,是吧?”
“你……”墨双腿恶颤,嘴唇也抖得厉害,“你……你敢……”
看到她惊恐的模样,墨终于知道她怕什么了,那就好办了。
“要不这样,看在你我表兄妹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两条路,要么带着我去救人,要么我现在就扒光你的衣服!”
“你……卑鄙!”
墨大笑:“爷就是卑鄙!你能奈我何?”
“……”墨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和死比起来,被自己最痛恨的人强暴简直生不如死!无奈,她只能先应了,“我选第一条!”
墨击掌,朝她竖起大拇指,志得意满:“聪明!”
把墨从金柱上解下来,他依然将她的双手捆得结结实实,一路押着她来到十条通道前。
“妹子,你最好别跟哥哥耍花样,我随时都可以扒了你的衣服,到时候可别怪哥哥我不怜香惜玉啊!”
墨呸道:“谁是你妹子?不要脸!”
“呵!”墨不怒反笑,指着一排通道,口气慵懒,“哪一条啊?”
“你那么聪明,自己猜啊!”
墨托起她的下巴,俊美的脸庞凑了过去,唇角勾起邪魅笑痕,故意将暧昧的气息渲染到极致,呢喃道:“不叫妹子那叫美人好了。如果你不介意,本宫可以先临幸你,再慢慢想走哪条路。”
墨毫不迟疑,郑重指向第三条路。
墨拍了拍她的脸,笑着夸了一句:“真乖!”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第三条甬道,很快便来到出口。一出地道,墨就发现这条甬道横穿东西两街,所在之地离晋王府并不远。
他把手指放在嘴边吹响口哨,枣红色骏马立即狂奔而至,他上马,又将墨拖了上来,面朝下直接横放在马背上。
此刻,墨的手还被反绑在身后,这么一来,她几乎成了砧板上的肉,想从墨的手中逃脱简直比登天还难。最要命的是,两人紧贴着彼此,简直难以言说的别扭。
“墨,你放了我!太子妃在城外霹雳堂!你可以直接去救她!”
“哼!放了你?你当本宫是傻子吗?”墨才不上当,拉起缰绳,马儿一声长嘶,顿时如箭般射了出去。
骏马一路疾奔,到达城楼时,护卫队拦住了他的去路。
墨拧着眉,大喝道:“都刚刚睡醒吗?连本宫都认不出来了?”
为首的将士上前一瞧,顿时吓得双膝跪地:“末将有眼无珠!请殿下恕罪!”
“少废话!开城门!”
众护卫半个字都不敢多问,匆匆忙忙打开城门。
一出城门,马儿便跑得更快了,途经一处低坡时,差点踩踏到对面狂奔而来的身影。
“吁”
墨勒住缰绳,待看清前面的人影,顿时欣喜不已,惊呼一声“雅儿”便跳下了马背,直冲到她的面前。
秋素雅看着来人,一时有点不敢置信,茫然地眨着眼,像丢了魂似的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太子哥哥,是……是你吗?”
“是我,丫头。”墨按着她的肩,看着她一身狼狈,意识到她遭受过鞭笞,顿时眼眶湿润,心疼不已,连声音都哽咽了,“雅儿,谁……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对于身体上的痛,秋素雅早已麻木,此刻她看着眼前的太子,泪水已经潸然而落。
然而,他们都忽略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墨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手上的腰带,从怀里摸出一把手掌大小的尖刀,电光火石的瞬间,飞刀直射向墨的脊背。
每个人都有软肋,对于墨而言,即便面临的是刀山火海,他也会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秋素雅的面前,置之生死于度外。
手腕上的佛珠红光乍现,可墨的眼中却只有秋素雅,等到发觉时已为时已晚。
他真的毫无防备,事实上,从见到素雅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忘了马背上还有个危险的女人。
尖刀势如破竹,转瞬已洞穿了他的左胸,那是心脏的位置。
墨惊觉胸口冰凉,一股鲜血已经喷涌而出,溅到了秋素雅的脸上。
“……”
秋素雅惊恐地瞪大眼,来不及反应,面前的男子已然瘫倒在地。而与此同时,一个阴冷宛如来自地狱的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中响起。
“墨,你不是很厉害吗?如此轻易地倒下,还真是没想到呢!”
秋素雅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他的伤口,可鲜血还是疯狂地向外涌,似乎要把他全身的血液都抽离出去。
秋素雅痛哭流涕,狠狠瞪着从马背上下来的少女,失声大叫:“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为什么?”姬冷魅嗤笑,一步步朝她走来,宛如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鬼,声音柔悦,却透着煞气,“你想知道?那就去黄泉路好好问问你的太子哥哥吧!”
说罢,姬已经带着满身杀气扑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枣红色骏马一跃而上,竟将她牢牢禁锢在身下,马蹄踏着她的胸口,顿时五脏俱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从铁蹄下逃脱,当下也不敢再做停留,姬捂着受伤的前胸,几个纵落便逃得无影无踪。
“九骊……九骊……”
墨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唤着,那是枣红骏马的名字,他从不轻易叫它。
“太子哥哥,你别说话,别说话了……”秋素雅紧紧捂着他的伤口,泣不成声。
九骊原本正气势汹汹地去追赶姬,听到呼唤,顿时破空长啸,火速折返,狂奔了回来。
它似乎焦急万分,围着二人不断地转圈,口中呜咽着,硕大的马眼透着晶莹的光。
“雅儿……别……别哭……快上马……她还有帮手……会……会杀了我们……快……”
秋素雅连连点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她竟然将他扛到了马背上,而下一刻却虚脱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一个十六岁的普通女子,身负鞭伤,此刻已然到达了极限。
“雅儿……”
墨伏在马背上,想伸手去拉她,可始终隔着那么一段距离。
那段距离好长,长得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难以触及。
“雅儿……快醒醒……”墨挺着最后一口气,拼了命喊着,“快起来……起来……”
最后,他放弃了,故意从马背上滑落而下,只为能触及到她的手。
既然生不能一起生,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黑暗中,静寂无声,连风都止住了呼啸,天地间仿佛一片虚无。
他将她搂进怀抱,残躯依偎着,彼此取暖。
这一生太过平坦,不曾经历过劫难,如今站在死亡的边缘,他才由衷地体会到,什么叫做相依为命,舍身忘死。
真希望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
不死,不生,只要拥抱着你,便是永恒……
不知道过了多久,秋素雅幽幽转醒,随手一摸,发现身边竟有具冰凉的躯体,她吓得毛骨悚然,抬头看到一张灰暗的脸庞,眼泪汹涌。
“太子哥哥……”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把他扛到马背上了吗?马儿呢?
九骊早已不见了踪影,黑漆漆的夜色下,诡异而死寂。
秋素雅惊恐万状,颤抖着手去探墨的鼻息。
没有气息……
她又把头贴在他受伤的左胸上。
没有心跳……
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秋素雅顷刻奔溃,手足无措地摇晃着他,“太子哥哥,你别死!你不能死!太子哥哥你醒一醒!不要……不要………”
喊到最后连声音也沙哑了,她只能紧紧抱住他,任眼泪汹涌流淌,再一次痛哭失声。
痛彻心扉的感觉原来比死还难受。
曾经她一心想要逃婚,只是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可此时此刻,哪怕要她和全天下的女人去分享,她也心甘情愿,只要他活着,好好的活着,即便失了宠,她也可以远远看着他。
原来这份爱一直藏在心底,只因那狭隘的自私让她不愿意承认。
而今时今日,她自由了。这里不是东宫,不是殷都,她大可以一走了之把他扔在这儿,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为救她而出了意外,所谓的太子妃想必也没人再会去关注,她可以逃到天涯海角,逃到她渴望的江湖中去。
江湖……
这一刻她才发现过去的自己有多么可笑,一个武功拙劣,鲁莽冲动又不知进退的小丫头,她有什么能力去闯荡江湖?
一切不过都是借口,自己想要的无非是一份独爱,没有三宫六院,没有争宠斗艳,只有夫妻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可谁让他是太子呢?
曾经臆想,若他只是一个平民百姓,那该多好?如今她什么都不想了,不管他是谁,她只要知道他是墨,是自己的夫君便好。
死又有何惧?活着能有一个这么爱自己的夫君,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万念俱灰,只等着贼人来取她的性命,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东宫血影卫。
原来九骊是回去通风报信了。
“殿下?”
卫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太子,身后几十名铁甲护卫也纷纷下跪,神情肃穆。
三十万将士正在边关浴血奋战,堂堂太子爷却为了个女人丢了性命,这传出去还不得民心涣散,人人耻笑?
卫承不敢把事情闹大,只将墨的尸首带回了东宫,扬言称太子为救太子妃身受轻伤,并无大碍。
得知消息的王后连夜便赶到了东宫,当真实的情况摆在面前时,她几乎晕厥过去。
什么身受轻伤并无大碍?躺在床上的明明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儿……”王后瘫跪在床畔,紧紧攥着墨冰凉的手,悲痛欲绝,“不!我的孩子……不……”
内室外跪着一群人,三位太医,血影卫统领卫承,暖香阁苏良娣苏落,太子妃秋素雅以及东宫内侍总管靳严。
子时,殿外下起了小雨,秋素雅呆呆地跪着,单薄的亵衣完全抵御不了从殿外刮进来的阵阵寒风,可是她没有动,也没人敢给她披上衣服,好像太子的死,她才是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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