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东方鱼白

    
    元瑶用恶毒的眼神凝视着羊殿峰的残影。
    她用命赌来的局面，转眼被化解得无影无踪，如何叫她甘心。
    她离去时，不敢再看风澜一眼。
    因为，她已知道先祖们之间的恩怨与是非。
    风澜，才是真正的复仇者。
    「他们走了。」蒙面人缓缓道，「就这样走了，如何叫人甘心？」
    其他人微微点头，三十四人同时祭出法宝打向风澜，对准的全是人身要害部位。
    风澜脑后浮起一只微眯的巨眼，使得他的头顶生出一个漩涡，将所有的法宝吞噬。
    刹那间，三十四人同时睁大眼睛，面目呆滞，每个人身上走出一道虚影，如丝布般飘向漩涡。
    那只巨眼掠过三十四道碧绿光芒，互相交织，犹如飘絮，徐徐落入深渊。
    那三十四人，面容栩栩如生，像是睡着。
    待巨眼缓缓消失，风澜身上飘浮起浓烈的黑雾，散发出奇臭的味道。
    在那黑雾内里，折射出玄青光辉，恍若青云波澜。
    风澜静待黑雾散去，自然而然恢复自由，可在尝试运转风雪经时，全身穴位颤抖，经脉震荡，血气逆行，脸上黑气乱蹿，五脏六腑都快要胀破。好不容易收功后，连喷七口鲜血方止。
    「属下参见盟主。」
    正在此时，木殿外传来朝天宗弟子鬼吏的声音。
    「请进。」
    风澜不假思索地回应。
    此刻，已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承认他风澜是盟主的人，明里暗里，没有几人诚心实意，十有九「八是浑水摸鱼，关键时刻反他，获得最大的利益。
    朝天宗一行十一人走进来，看着三十四人，个个惊骇无地。
    明明已是尸体，却像活人一样。
    风澜刚好擦干净嘴角的鲜血，缓缓道：「有劳诸位，清扫一下垃圾。另外，给本盟主查清他们的来历。」
    「这些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偷袭盟主，真不知死活。」一位中年书生模样的人说道，「盟主，请安心歇息，我们定会查清，前来回话。」
    「回盟主，西面的妖兽潮，虽被打退百里，但没有溃散之势，且越来越势凶。」中年书生继续说。
    「哦？」风澜身子一抖，「有什么异样？」
    「从本门典籍所载，此乃酝酿兽王之迹象。」
    「兽王？」
    「盟主，正是。」中年书生不疾不徐地说，「泰明大陆，上一次出现兽王，是大约一万六千年三百七十九年。那时，还是天妖王庭统御大陆的时代。传说中，那头兽王是被天妖族的镇派神器阴冥塔所杀。」中文網
    「你的意思是，当今之世，无人可敌兽王？」风澜缓缓握紧双拳。
    「依本门评估，惟有五正名门的五件神器齐出，方有可能。」中年书生道。
    风澜微一点头，道：「既来之，则安之。大家先把自己的事办好。如果它真是兽王，就由我来安排。」
    「属下遵命。」中年书生道。
    鬼吏似有话要说，看见中年书生的眼神，闭口不言。
    他们将三十四人的全身搜刮一遍，将储物袋放好，将尸体清理走。
    远离木屋后，中年书生开口道：「我观风澜情形，定然遭遇重创。」
    「师叔，你倒是说个明白。」鬼吏道。
    「羊殿峰与元始门弟子元瑶合谋，风澜是没有看出来的。
    只不过，他们用什么暗算风澜，我们无法得知。
    如果我们刚刚动手，风澜必死无疑。」
    「师叔，那你
    为什么要阻止我们？」
    「我弄不清楚这三十四人是怎么死的。
    风澜能惊走羊殿峰与元瑶，只受重创，并未有死迹，我怕我们失手。
    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中年书生摇摇头，喃喃道：「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着实古怪。
    以千年老妖羊殿峰的能耐，竟然会失手。
    足可证明风澜身上有连羊殿峰都看不透的秘密。
    若不是师叔在场，我们几人贸然行事，说不定只添几句栩栩如生的尸体。」
    「我们要寻个机会离开风澜，躲在暗处。」
    「在此之前，先把他安排的事办好。」
    朝天宗众人去办事。
    「他们来的够巧！」风澜忖度道，「奇怪，他们怎么知道羊殿峰与元瑶合谋一事？他们一直躲在暗处，伺机行事，藏的真深。」
    风澜休息良久，重新尝试运转风雪经，只觉得双脚掌上刮起凉嗖嗖的冷风，全身的血液似要被烧沸腾。运转其它法诀，皆是异象，难以进行。
    「我岂不成了一个废人？」
    风澜愤怒地吼道。
    良久，情绪才慢慢平复，走出木棚。
    「你没事吧？」阳烨御空而来，「我听人说，元瑶杀死数十人，向西逃去。」
    「我被羊殿峰与元瑶暗算，目前是废人一个。」风澜剧烈咳嗽起来，「城里的人迁徙的怎么样了？」
    「很顺利。」阳烨将信将疑地看着风澜，「你现在的威望，直逼五正掌门人。你所布置的事，无人不敢疏忽。天南另九城方向，形势很好。七星城的第一波危险已经过去，听人说，掌天宗门下出了十个不得了的弟子。」
    风澜淡然一笑，满脸欣慰。
    以厉飞云与雄破天的资质，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只是，他们十人与自己同门的师兄叶乘风，近乎仇人，这一代人终究要不太平。
    「你真的病了？」阳烨试探着问。
    风澜点点头。
    「以羊殿峰老妖怪的千年道行，他真要暗算你，你没可能活。」
    「你听说过「诡秘泥」……」
    「什么……」阳烨后退数步，尖声叫道，「世上真有此物……？」
    风澜摇摇头，又点点头。
    「难道，千年老妖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阳烨拧眉间翻着白眼，努力思索着什么，「难道，祖师爷口头传下来的是真事？」
    风澜暗自惊心，难道说羊殿峰亦是一位穿越者？
    「他的确知道「船长」。
    「无天」又是谁？」
    风澜迷茫了。
    「你可曾见过诡秘泥？」阳烨走上前问。
    「见过。」风澜道，「若不是羊殿峰施法有异，我早已是一具尸体。」
    风澜心想，若如实相告，阳烨定然不信，纵使信了，亦会起其它的疑心。
    「他是要夺舍你这副皮囊，让自己返老还童。」阳烨道，「弥天宗的祖师爷，曾协助羊殿峰老道夺舍，但是，失败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邋遢老道有弥天宗的东西。」风澜道，心想阳烨所说，大致是真的。
    风澜顿觉泰明修真世界，所藏之秘，深如烟海，自己已经完全站在明面上，让其他各方势力安安稳稳躲在暗处，静观其变。
    这可真是糟糕至极。
    「按理，羊殿峰此次合伙元瑶，断无失手的理由。」阳烨刚说完，嘿嘿一笑，补充道，「其实，我是事后才想通，你如何能那么轻易捉拿住传承五珠凤蛤的元瑶。个中原由，说来
    话长，说白了不值一提。那些水人其实是一种极高明的幻术。」
    「幻术？」
    「弥天宗祖师说，羊殿峰老道修的是一种叫「序列咒」的法门，可以召唤出以假乱真的任何东西。
    寻常来说，对敌的人心中恐惧什么，就会召唤出什么。」
    「这样啊！」风澜道，「那么，星陨海漩涡异象……」
    「当然是真的。」阳烨道，「他们想骗过你，只有以假乱真、真中有假，方可瞒过。不过，他们肯定没想到你能用小船轻松化解星陨海之危。」
    「讲道理，你是不好被暗算的。」阳烨继续试探着问。
    风澜运转风雪经，脸上浮现半枯半荣的诡秘情形。
    阳烨啊哟一声，道：「你快要死了。」
    风澜立即结束施法，道：「我无法施展道法神通，运转修炼法门，形同废人。妖月城的事情，不好办。」
    「你这情形，与弥天经最后一卷记载的修炼「死人经」的情形，一模一样。」阳烨取出弥天经，忽然一皱眉，道：「你是掌天宗弟子，纵使拥有诸多修炼法门，始终只融入风雪经。
    故而，你每次施法，都是非常纯正的道家传承。
    这「死人经」，只怕你不敢修炼。」
    「你想与我换什么，直说。」风澜道。
    「轮回咒。」阳烨嘿嘿一笑，「轮回咒乃是佛家法门，对修炼弥天真经有莫大的好处。我要重振弥天一脉，弥天真经还是不够。」
    「成交！」
    风澜先传授轮回咒，
    阳烨再传死人经。
    二人互相印证，直到只字不差，方才罢休。
    「死人经，极其霸道，讲求由外至内的诡道法门。
    真不知弥天宗的开派老佛祖是从那儿得来。
    另外，你要清楚，魔教一定亦传承了死人经了，可万年来从没有传出过死人经相关的消息。」
    「说明，死人经是不可能修成的。」风澜随口应答，心道这不是与羊殿峰提点我的「由外入内、极境仙罡」相通？
    「阳烨师兄，你替我暂时镇守中军大帐，我需要觅一地，想办法恢复道行。」
    风澜说罢，不待阳烨回话，便向坍塌的步月峰方向走去。
    步月峰方向，坍塌不绝，尘烟滚滚。
    风澜走进那种无形的煞瘴，渐觉神清气爽，罩住身子的一层无形厚壳缓缓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