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待蛾来

    
    “唔……公子你其实无需担心，此事只有奴家和掌柜的知道，就算你将实情道出，我等也定不会对外张扬。”
    杨雨寒则只是苦笑道：“两位真的是又误会了。”然后就缄舌闭口，略带无奈地瞧着二人。
    此时的他，一方面认定了东掌柜和尹君竹、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是来自异界，所以他只要守口如瓶，两人也自然无计可施；而另一方面，他也在为自己拖延时间，以求能想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从而蒙混过关。
    “公子……”尹君竹还想着再劝上一劝，可不料话一出口，却被那黑豹毅然打断道：“君竹，既然公子不想讲，那便不要勉强他了。”
    尹君竹闻言稍一停顿，便立刻乖巧地颔了颔首：“是。”
    黑豹又接着说道：“杨公子毕竟是初入此地，与我等相识尚浅，有些提防……也实属正常。”这话里话外，依旧透露着雨寒是来自异界。
    “呵呵。”杨雨寒尴尬地笑了笑，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善说谎，尤其是在东掌柜这样的智慧长者面前就更容易露怯，所以犹豫再三之后，他还是决定用回风庭作为挡箭牌，“哎，既然二位都把我当作朋友，在下再这样遮掩下去也实是不妥。”他顿了顿道，“实不相瞒，在下其实是来自回风庭，是堂主李境渊将我一手带大的。由于此前……在下一直都呆在庭中，所以并未在江湖上留下只字片语，对外界之事也是鲜有耳闻。”
    言至此间，杨雨寒又掏出了那块回风令：“此物便是凭证，还望两位肯替在下保守秘密。”待二人瞧了之后，就重新放回了怀中。
    “唔，原来如此……”黑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之又肃然道，“公子请放心，我等必不会对外吐露半分。”
    尹君竹亦且附和：“嗯。公子既肯相信我等，我等也自当信守承诺。”说这话时，三人正巧走到了“困尘寰”的洞口，于是杨雨寒便跟在二人身后，自洞外山间的几棵松树上借力，层层跃上了山巅。
    原来是那处竖立着“借还”牌楼的时空结界。
    原来方才用饭时，就是在“困尘寰”？。
    而还未等众人坐下，却有一头戴夫子盔、打有英雄结、唇挂白须髯、身着青靠把的年老武生，从那扇矮小的长方拱门内闪出了身来，甩着戏腔，急匆匆向着那黑豹抱拳说道：“大掌柜，大事不好了。”
    黑豹则不疾不徐地看了看他：“何事？”
    老者又向前一步道：“那孟夫人，听说贼子关山月被押至在东林枋，便急切切带着罗酆六天前来要人了哇！”
    黑豹一听，竟露出一丝惊讶，但那丝惊讶稍纵即逝，转眼又化作安然：“唔。无妨。君竹……你去看一下吧。我和公子还有要事相商。”
    “是。”尹君竹微笑着躬身领命，接着就同那年老武生一齐退走，仅留东掌柜与杨雨寒二人对坐山巅。
    ……
    黑豹说：“公子，你喜欢何种天气？”
    “……”杨雨寒先是一愣，然后思索了须臾道，“雨天吧。”
    “好。”黑豹应了，随之天空便聚集起一片愁云，俄顷间即有雨水倾泻而下。
    空气忽
    “杨公子。”
    杨雨寒自流淌着雨水的气穹上收回目光——之前用过的饭菜都早已收拾干净，桌子上放了一张围棋棋盘，却没有棋子搁置两旁：“东掌柜还有何事？”
    “公子会下棋么？”
    杨雨寒苦笑着微微摇头：“不会，只是在儿时……堂主怹曾教过在下一些基础，但奈何在下不善算计，堂主遂也就放弃了。”
    “无妨。东某亦棋艺不佳，咱们也仅是随便玩玩，权当是打发时光。”黑豹说完，身前便凭空凝结出一颗圆润无比的墨绿色棋子，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天元”处，“来，咱们边下边谈。”
    杨雨寒心知无法凭己力化气成兵，于是他忙又慭慭按了按怀中盲杖，借杖中水气凝结出一枚冰做的棋子，用右手的中食两指夹着，放在了棋盘之外。
    黑豹见状，不由得大为惊喜，又来回打量了雨寒和那枚棋子数遭，然后才喜不自胜地说道：“呵呵呵……好！好一枚不争之子，好一步无为之棋！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只言谈，不对弈啦。”
    杨雨寒欣慰地作了作揖：“多谢，多谢。”
    “公子不必客气。”黑豹顿了顿又说，“东某有一事不解，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雨寒将身子稍稍前倾，大方地应道：“东掌柜但讲无妨。”
    “唔。”黑豹颔了颔首，“不知……抚养杨公子的，是回风庭的哪位堂主？”
    杨雨寒恭敬道：“是夏风堂堂主。”
    “哦？原来是镜渊兄。”黑豹作恍然状，“镜渊兄近来可好？”
    杨雨寒心中不禁打了个突，看样子两人竟然认识：“承蒙东掌柜关心，堂主怹一向安好。”
    “唔。”黑豹点点头道，“我听闻……镜渊兄曾在五日前现身于莱州府，可是与公子有关？”
    “嗯，我家堂主乃是携在下去那里执行要务，却奈何在下行事不力，惹得怹大为动怒，不但封住了在下的风灵，而且将在下暂时逐出了师门。在下彷徨无措，方去了莱州城外的归林客栈，遂才认识了我家娘子——楚红绡。”
    “哦？原来如此。”黑豹又顿了一顿，“呵呵，公子不必多虑。想必镜渊兄这样做……乃是为了历练公子一番。相信用不了多久，公子必定会荣归师门。”
    杨雨寒旋即摆出来一副惘然若失的模样：“哎，借您吉言，但愿如此吧。”
    “呵呵呵……”黑豹粲笑数声，倏忽又转正言，“杨公子，咱们言归正传。东某尚有三问，公子答完……便可离开此地，去与风姑娘和女娃相聚。”
    杨雨寒忙应道：“好，东掌柜请讲。”
    “唔。这第一问，问的是……公子是如何看待这是非善恶的。”
    杨雨寒不假思索地说：“令我好者善，令我恶者恶，众生奉行此道，乃成是非，方有刑罚道德。”
    “唔……”黑豹回味了良久道，“好。那一个人，想要获得成功又当如何？”
    杨雨寒答：“在在下看来，只需三句话。‘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物以稀为贵’和‘持之以恒’，也就是……命运、能力以及坚持。”
    “唔……不错。那公子可否愿意……留在我东林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