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仙剑神传

第一百零七章 十面埋伏

    
    雪很厚,风很冰,一如摄政王多尔衮此刻的悲凉的心情。对于三弟多铎之死,多尔衮很伤心,他仿佛在冰天雪地里穿梭了数完年,额头上一夜之间布满皱纹,沧桑往往就是一夜之间。东方的鱼肚白刚刚在积雪荧光上闪耀,冬日暖阳还没来得及温暖这冷冰冰的紫禁城,一袭黒狐貂皮大衣的多尔衮带上一坛东北老酒、一本《诗意天涯》、一把赤霄剑骑上房东离送他的那匹枣红色汗血宝马独自一人一路狂奔,来到了昔日八旗兵的发源地、大本营-沈阳故宫,摄政王多尔衮摸摸那些爬满青铜的古迹和苔藓肆虐的石狮子,静谧良久,已经废弃不用的沈阳故宫在风雪中仿佛在向摄政王多尔衮诉说着女真民族过往的沧桑和骄傲,多尔衮内心翻江倒海,心想:“本王为了家族可以放弃帝位、全力辅佐一个小皇帝,爱新觉罗家族和叶赫那拉家族竟然还对本王起了杀心;孝庄皇后过去和自己的你侬我侬、亲密无间,竟然只是权宜之计、虚情假意;本王这几年一心为大清帝国平定天下,辅佐小皇帝澄清宇内,孝庄母子竟然不顾及这些感情,想着卸磨杀驴。本王到底要不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谋反?到底要不要为了兄弟之死去清君侧?本王……不想看着两黄旗和两白旗厮杀!不想看见大清帝国元气大伤……”多尔衮跪在雪地里,双眼通红,眼里噙着泪水,内心万分纠结,百感交集。
    “这萧瑟的北风不能解本王苦恼,这苍白的积雪不能解本王忧愁,这祖宗的大好江山不能解本王心酸……啊!啊……天地如此辽阔,宇宙乾坤那么浩渺,竟没有一个人懂本王用心良苦,懂本王博爱天下……啊!啊……大汉雄风在中国刮了几千年,难道女真人要硬着头皮和他们厮杀几千年?这不是百姓所要的天下,这不是君王的胸襟气度?!……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统统都不懂本王,还要妄加揣测,胡乱猜忌……列祖列宗在上,多尔衮对天发誓,从始至终绝无二心,若本王真要谋朝篡位,孝庄和福临还能等到今天?!”摄政王多尔衮双膝跪在雪地里自言自语,咆哮道,“列祖列宗!父王!你们能不能听见我内心的呐喊?!我该怎么做?!我一世英名,不能让人玷污!我一生英武,不能任人宰割……啊!啊……列祖列宗!我该怎么办?!”
    北风依旧,沈阳故宫上空再次飘起雪花,洋洋洒洒,仿佛天公听见摄政王多尔衮的哭诉咆哮,感动落泪,泪凝成雪;仿佛朗朗乾坤、莽莽华夏,山河日月都为摄政王多尔衮的博爱天下之情动容,感伤,垂泪凝冰。
    “对!大诗人说的对!人生苦短,情长难念,一味解千年!何必日日羞花长叹愁锁香颜, 且沽美酒高歌剑舞挑斯年!唯天地日月山川之豪迈大气磅礴与本王同舞同辉同寿!”说罢,多尔衮揭开酒封,咕噜咕噜几口将那坛东北老酒一饮而尽,将酒坛子高高抛起,拔出赤霄剑,凌空起舞,剑随心动,雪地上留下一排排豪迈的深深脚印,多尔衮“唰唰”两剑将即将落地的酒坛劈得粉碎。
    雪越下越大,仿佛撒盐一般,是暗黑之下诸天的邪魔外道正张牙舞爪着向摄政王多尔衮的累累伤口上撒盐,他们一边撒盐,一边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嘲笑,一如远处干枯冰封的枝桠间一声嘶哑长鸣的乌鸦,一如远方雪原里正目露凶光、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等待撕裂多尔衮的野狗,他们目光炯炯,面色狰狞地注视着摄政王多尔衮的一举一动,准备发出它们漂亮而致命的一击。摄政王多尔衮仿佛像一只猎物,湮没在那些妖魔鬼怪的死寂目光中,深陷十面埋伏之中。
    雪花依旧洋洋洒洒,若漫天飞舞的白色幽灵,这寂静的死亡之美正悄无声息地拥抱着那个曾经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大清摄政王多尔衮。摄政王多尔衮黑狐貂皮大衣已经渐渐花白,头发也已渐渐花白,一如他渐渐花白的赤诚之心。
    “哈哈哈……哈哈哈………不懂人间冷暖,不懂百姓疾苦!哈哈哈……本王要它做什么!?”摄政王多尔衮喝酒喝醉了,舞剑舞累了,他一边狂笑着,一边踢着脚下微微结冰的积雪,然后四脚朝天倒在雪地上,任雪花将他慢慢埋葬,告别这个了无牵挂、苍白无力的冷血世界。
    雪花慢慢覆盖了摄政王多尔衮,他的脸和眉毛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薄的吹弹可破,却又寒彻心扉;多尔衮火热的心慢慢沉寂下来。多尔衮想起过去手持长刀在两边炮火夹击下血战锦州,想起过去自己服蒙古、征朝鲜、灭大明的点点滴滴,想起和孝庄母子同朝而治、同心同德的温馨甜蜜,想起过去在汉中遵汉制、行汉礼、娶汉妻的天下同乐,想起我那句经典的“人生苦短,情长难念,一味解千年!何必日日羞花长叹愁锁香颜, 且沽美酒高歌剑舞挑斯年!唯天地日月山川之豪迈大气磅礴与本王同舞同辉同寿!”他猛地睁开双眼,随着眉角的薄冰“啪”的一声破裂,他原地曲身而起,用手拍拍头发上、肩膀上、黑狐貂皮大衣上的落雪,朝沈阳故宫三拜后,站起来大声笑道:“列祖列宗在上!想那大汉雄风刮了上千年,是因为汉高祖刘邦在神道护佑其子孙后代,后世才不断涌现出刘秀、刘备、刘裕等等天汉帝王,我爱新觉罗•多尔衮生是女真人,死是女真神,一定竭尽全力为我大清帝国万年基业长青贡献力量、发光发热!既然神道没有我大清帝国的王,我就去神道争一争!让宇宙苍穹、万千神佛知道我女真是有人的!人世让孝庄母子一起去治理,我自上碧霄为我女真人再辟疆场!列祖列宗在上!爱新觉罗•多尔衮今天最后一次为祖先舞剑高歌!!”
    说罢,摄政王多尔衮翻开随身携带的那本《诗意天涯》,翻到《风中的沈阳故宫》一章,在雪花飞舞的沈阳故宫一边拔剑起舞,一边高声唱着《风中的沈阳故宫》:
    风一样的民族
    风一样的速度
    长白山上百步穿杨
    鸭绿江里饮马山河
    纵横东北
    完颜部的青牛联姻成就了女真联盟
    踏破天下
    皇太极的八旗子弟席卷了中华大地
    风一样的雄劲
    风一样的辉煌
    从东向西,由北往南
    吹散过黑龙江的水雾
    穿梭过长白山的密林
    刺穿过内蒙古的狼群
    贯穿过山海关的心脏
    把女真的符号、颜色、语言、信仰
    烙印在华夏图腾上
    把大清的风物、史记、光环、辉煌
    装藏进闭关锁国里
    风一样的团结
    风一样的梦想
    平定了新疆
    巩固了西藏
    收复了台湾
    为帝国的丰碑画上圆满的句号
    为中国的儿女夺回遗失的宝藏
    风一样的嚣张
    风一样的幻想
    封闭了眼界
    拒绝了开放
    放弃了民主
    为联军的凯旋伏笔*的序章
    为溥仪的自传渲染刺骨的凄凉
    当我站在沈阳故宫
    抚摸擦身而过的每一阵北风
    我的心里充满了一马平川的力量
    充满了闭关锁国与辛亥革命的沧桑悲凉
    历史的长河无法承载女真的眼泪
    大清所有的狂想都遗留在这座沈阳故宫
    随风流浪
    风中的黑土地
    催生出的种子
    呼出激昂的呐喊
    喊出正义的声响
    东北易帜就是单纯的统一梦想
    西安事变就是彻底的中华力量
    这是女真人的信仰
    这是中国人的辉煌
    风一样的民族
    有风一样的力量
    有风一样的常态
    有风一样的信仰
    风的信仰在哪个时代都一样
    为了江山一统、国家富强
    “本王虽然不是很明白大诗人这部穿越宇宙时空的《诗意天涯》个中奥妙,不是很明白这首《风中的沈阳故宫》,但本王知道这最后一句的寓意,我女真民族是风一样的民族,风的信仰在哪个时代都一样,为了江山一统、国家富强。”摄政王多尔衮酣畅淋漓高歌一曲后哈哈大笑道,他骑着汗血宝马尽兴而归。
    得到新的宇宙规划的摄政王多尔衮决定放下大清帝国的江山,将江山完完全全、完完整整交还到孝庄皇后和顺治帝福临手中,将多铎的仇恨彻底放下。多尔衮若无其事地回到摄政王府,他微笑着面对每一个人,他要想一个办法全身而退,离开大清帝国,让孝庄皇后和顺治帝彻彻底底的放心,不再因为他的存在而继续让大清帝国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内斗不断、耗损元气。对于这个全身而退的计策,摄政王多尔衮想起了那个机智的泰安樵夫房东离,他决定人生最后一场宫廷策划,他要听听这个大清帝国智囊的高见。
    于是,摄政王多尔衮在书房中独自一人召见了他的幕僚房东离。
    房东离拜见摄政王多尔衮后,多尔衮笑道:“房爱卿,还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吗?你送我一匹枣红色汗血宝马,虽然你在对本王阿谀奉承、贿赂本王,可本王当时就觉得你是一个人才,特别是你说'自古良驹宝马配英雄'让本王有寻到知音的感觉。本王一辈子独孤求败,知音难觅,遇见你也算幸事一件。常言道,千里马难遇,伯乐难求。如今伯乐将死,本王想放马南山,也算做一件幸事。”
    “摄政王,虽然现在外面剑拔弩张,风声鹤唳,十面埋伏,难道摄政王就想这样白白放弃、将自己三兄弟打下的江山拱手相让?!臣本是一山野樵夫,归隐山林不足道哉,然而摄政王却是人中龙凤、千古一帝,不可就此搁浅!”房东离义正严辞道,完全听明白了摄政王多尔衮的言外之意,知道多尔衮已无心再争权夺利。
    “哈哈哈……房爱卿知道本王的忧虑?从何得知呢?!”摄政王多尔衮笑道。
    房东离抱拳敬向上天道:“臣纵观过往云烟,纵观摄政王一生,摄政王十六岁便随皇太极征蒙古有功,被赐号-墨勒根戴青,后来征伐蒙古察哈尔部、征朝鲜、征大明,也屡立奇功。摄政王还成功指挥过大凌河之战、锦州之战、察哈尔之战等战役,战功显赫,所以在三官庙里力排众议,拥立顺治皇帝福临,成为摄政王。后来摄政王又率兵攻破北京、战扬州、平江阴,一统天下,在大清帝国更是功高震主,引人忌惮。摄政王一路上升为叔父摄政王、皇父摄政王,已然位居九五之尊,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只手遮天,让孝庄皇后和皇太极旧臣心里不痛快。豫亲王之死,不过是他们剪除摄政王的羽翼,暴风雨才刚刚开始。”
    “房爱卿对本王的一生真可谓了如指掌啊!呵呵呵……不知道爱卿怎么看本王?!”多尔衮笑道。
    “摄政王,人的一生如白驹过隙,功过是非转瞬之间。譬如说那'八百里分麾下炙'的辛弃疾,辛弃疾二十岁便出入行伍,曾在万军中俘虏敌军大将,屡立战功;二十五岁执笔上言平戎十论,有大汉王朝猛将霍去病、卫青的英雄气概,他文武双全、指点江山、豪气干云;但辛弃疾不久就被朝廷一贬再贬,最后旷古绝今的大英雄沦落为田舍菜翁,其间幽忿落寞之情,有谁共鸣?剖析其原因,还是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引起小人忌惮、迫害。摄政王功高震主,在朝野又只手遮天,才让拥护顺治帝福临的皇太极旧臣抱团取暖,逐步集结党羽。和辛弃疾境遇并无二异。”房东离禀告道。
    “呵呵呵……那依爱卿的意思,本王现在应该如何自处才能万全?!”摄政王多尔衮淡淡地笑道。
    房东离思虑了一会,抱拳作揖,娓娓道来:“摄政王,应该知道三国时期曹操的大军师荀攸,荀攸韬光养晦、自谦避祸,很注意掩蔽锋芒。荀攸自从受命曹魏军师之职以来随曹操征战疆场数十载,筹划军机,克敌制胜,立下了汗马功劳,曹营中众多谋臣策士之中,他的地位和威望数一数二。后来,曹操做了魏公,更是任命他为尚书令,曹操对荀攸可谓恩宠之极。但荀攸从来都懂得'功高不可震主,锋芒不可凌人'这个道理。荀攸凭借着高超的为人处事的智慧和善藏的谋略,在曹魏朝堂上游刃有余二十余年,能够如鱼得水、从容自如地处理政治漩涡中上下左右的复杂关系,在整个曹魏政权极其残酷的勾心斗角、人事倾轧中,始终地位稳定,立于不败之地。再反观那杨修,杨修虽思维敏捷,才高八斗,但杨修却不懂人情世故,言行不看场合,不知曹操好恶,一心只顾卖弄自己的小聪明,什么'一合酥”,'一人一口酥';什么'鸡肋'理论都是杨修作出来的,其实让曹操很不爽。后来杨修更是搅和到曹操的立储家事当中,遭到生性多疑的曹操猜忌,最后身首异处。做人不能太张狂,太锋芒毕露,所以成熟的稻穗总是弯着腰。人生在世,喜而不语,低调沉敛,是一种长寿智慧,摄政王如今若想保得万全,最好是放权,自己称病在家,让孝庄皇后和顺治帝放心你已无心再斗,再暗做计划,谋定后动。”
    “哈哈哈……爱卿,真的是本王腹中一条蛔虫啊,连本王心里想什么都知道。实不相瞒,本王已经写好一本奏折,准备让人送给皇上。你看看!”说罢,摄政王多尔衮将奏折递给房东离。
    房东离接过奏折,看完后点点头,笑道:“哈哈哈……摄政王,如此便可安全。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凡事否极泰来,而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退居幕后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摄政王可以看清楚哪些人是敌人,哪些人是朋友。”
    “那就这样吧!来人呐!把这本奏折火速送去皇宫交给皇上!”摄政王多尔衮下令道。
    “喳!”门外侍卫得令后进来取走奏折退下。
    孝庄皇后和福临正在御花园里看雪,鳌拜、索尼等人在一旁陪着。
    冬日的御花园百花凋谢,紫禁城内外茫茫一片,万物俱寂,草木凋残,唯有白雪和梅花点缀着御花园这片寂寥的世界。万木凋摧,只有梅花孤根独暖,在深深的积雪中开出一枝素艳,绽放一缕幽香。梅花初绽,花萼中还带着白雪,像殷红的舌尖上含着一块暖暖的方糖,美丽温馨,甜蜜无双。紫禁城虽寒,这些梅花却似有温度,傲然独立,孤芳自赏,犹如大清帝国独有的摄政王多尔衮一样,展现着大清帝国盛开千年、遗世独立的风骨。雪花飞舞,风中飘来一缕香,也唯有那些殷红的梅花在积雪中崭露头角,尽显优雅,一缕缕幽香在阳光、雪光的氤氲下穿透御花园池塘里薄薄的冰层,一尾尾漂亮的七色锦鲤似乎钟爱上这远方天堂里的梅香,纷纷鼓着厚厚的鱼唇去顶破池水上那一层薄薄的冰,探出脑袋用力呼吸,一个个争先恐后,欢畅喜乐。
    “呵呵呵……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孝庄皇后笑道。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索尼捋捋胡须笑道。
    “皇后娘娘和索大人都是文雅之人,喜爱这些诗词歌赋,我就记不得几句诗词了,哈哈哈……惭愧惭愧!”鳌拜竖起大拇指笑道。
    “鳌少保,庭院打扫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住进去那房子?”孝庄皇后望着池水里那些拥破池冰的锦鲤笑道。
    “回皇后娘娘,臣已经将两黄旗和御林军尽数掌控,摄政王府四周也已经埋伏了数千兵马,随时可以动手!只要娘娘一声令下即可!”鳌拜弯腰行礼道。
    “那就好!擒贼先擒王,枭首便可!其它人可以看在爱新觉罗家族的面子上不要动!”孝庄皇后义正严辞道。
    “臣明白!”鳌拜应道。
    “母后,你要对皇父摄政王动手吗?!”顺治帝福临扭头问道。
    “皇儿,你只有一个父皇,那就是大清帝国的开创者皇太极!任何人若威胁到你的统治,哀家都会为你扫清路障!没有人可以夺走我们爱新觉罗的江山,汉人也不行!”孝庄皇后一边说道,一边用脚踢了一下脚前凸起的冰凌。
    鳌拜见状,立马伸出腿踢平雪地上其它凸起的冰凌。
    索尼不禁心颤了一下,暗自庆幸,心想:“真是最毒妇人心呐,幸好老夫没有站错队。想那豫亲王死得如此凄惨,唉……不然老夫不知道如何自处。”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摄政王多尔衮派人送来一封奏折!”突然一个卫兵过来送信道。
    顺治帝福临打开奏折一看,大吃一惊道:“皇父摄政王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卧床不起了!以后不能来上朝了!”
    孝庄皇后赶紧拿过福临手中的奏折,看完后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他现在知道怕了,不来上朝了!这次怎么不让你去他府上看病了?哈哈哈……”
    “母后,不管皇父摄政王是真病假病,朕想还是去看看他吧!毕竟他为大清帝国平定天下居功甚伟!”顺治帝福临望着孝庄皇后恳切道。
    “为大清帝国平定天下居功至伟的人多了,但骑在我们母子头上作威作福的人就他一个!”孝庄皇后指着御花园池塘里的七色锦鲤笑道,“皇儿,母后问你,假如多尔衮是那些锦鲤,你希望它们探出脑袋呼吸新鲜空气还是让池塘冰面更加厚实?”
    “母后……”顺治帝唯唯诺诺道,对于这样一个残酷无情的问题,他内心实在不想回答。
    “皇儿,讲!你希望什么?!”孝庄皇后严厉斥问道。
    鳌拜见顺治帝福临左右为难,赶紧提起路边一桶水朝那些七色锦鲤用鱼唇捅破的冰面泼过去,“哗啦”一声,那些锦鲤被泼过来的冰水打回池塘,泼过去的冰水很快凝固成冰,将破洞的冰面很快冰封住,且越来越厚。泼完那桶冰水后,鳌拜望着孝庄皇后媚笑道:“皇后娘娘莫生气,皇上刚才望了一眼那桶冰水,给臣使了一个眼色。皇上的意思就是将那些锦鲤冰封住,臣刚才照办了。”
    “哈哈哈……还是鳌少保懂皇儿心思,哀家没有白赏你那件黄马褂!”孝庄皇后望着完全冰封的池塘笑道。
    顺治帝福临闷闷不乐,望着池塘里继续用鱼唇捅冰面的七色锦鲤一言不发。
    “皇后娘娘,老臣以为若治摄政王多尔衮,恐怕两白旗的人不服,还是要师出有名啊!”索尼若有所思道。
    “唉!索大人,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鳌拜摇摇头笑道。
    “听这话意思,鳌少保又有什么妙计奇谋了?”孝庄皇后望着鳌拜诧异道。
    “启禀皇后娘娘,前几日清漕运总督蔡士英向朝廷告发一个茶叶贩子是崇祯帝的三皇 子,此人叫朱周,在江西南昌,自称'朱三太子',打着朱慈炯的名号反清复明,还暗通海贼,潜谋叛乱。已经被两江总督抓捕,关押在刑部大牢。多尔衮不是一心遵汉制、行汉礼、娶汉妻嘛,我们就给他定一条联合外敌、反清复明的罪名,看两白旗有谁敢跟他造反?!”鳌拜义正严辞道。
    “鳌大人,朱三太子?听这名字怎么感觉那么熟悉,这是何人?!”索尼捋捋胡须问道。
    “索大人,有所不知!李自成攻陷北京时,明太子朱慈烺、皇三子朱慈炯都被大顺军擒获。那李自成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就封朱慈烺为宋王,封朱慈炯为宅安公,以大明皇权领导其它农民起义军。后来李自成败给我大清后退出北京,朱慈烺、朱慈炯二人下落不明。朱由崧在南京成立南明政权后,有人自称是太子朱慈烺,到南京投奔朱由崧。毕竟大明朝皇子们幼时都居于宫中,很少与人接触,外间极少有人能辨认出真假,朱由崧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太子,索性干脆将那人囚禁起来,并对外界公布这是明朝驸马都尉王昺的孙子王之明。我大清铁蹄踏破南明时,这位真假莫辨的太子也被清朝抓获。后来民间陆陆续续的反清势力都打着'朱三太子'的旗号,这朱三太子成为叛军的一个灵魂人物。若把多尔衮和朱三太子捆绑在一起,将刑部那朱三太子屈打成招,让他承认和多尔衮内外勾结、里应外合,把他这'反清复明'的罪行做实了,我们再让人在大街小巷散布谣言,那时八旗子弟哪个不对多尔衮恨的咬牙切齿?!况且多尔衮过去搞的一套汉化体制改革本来就让我们满清贵族不爽!凭什么让我们女真奴役的人和我们女真人平起平坐?!索大人,你说是不是?!”鳌拜笑道。
    “哈哈哈……鳌少保果然深谋远虑、计划周全!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诛人先诛心!高!实在是高!”索尼竖起大拇指赞道。
    “嘿嘿嘿……既然如此!就这样办吧!鳌少保!这次哀家就全倚仗你了!”孝庄皇后笑道。
    “臣领旨!”鳌拜弯腰单膝下跪行礼道,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心想终于可以一雪前耻将过去多尔衮兄弟欺凌、打压自己的恶气统统还回去了。
    北风依旧肆虐,暴雪依旧在狂舞,从北极一路南下的冷空气如紫禁城的人心一样冰凉,吞噬着每一个当权者。摄政王多尔衮已经处在十面埋伏之中,摄政王府如一个杀机四伏的堡垒,在这个寒气逼人的冬季静静等待沦陷。
    风雪中,万物寂寥,黑压压的摄政王府四周空气越来越压抑,死神已将黑色的抓手慢慢伸进摄政王府。摄政王府外面,远方雾气重重,浓浓大雾中有人呜呜咽咽地唱着那首苍白的死神之曲-《死亡启示录》:
    人活一世
    草木一春
    如春夏秋冬
    如四季更替
    死亡
    是时空轮回的暂歇
    是命运因果的花瓣
    死亡如呼吸一样
    一直都陪伴在你我身旁
    浩浩荡荡的大河
    载着祭品的竹筏
    河水尽头无声的帝国
    父亲把儿女献给河伯
    一边祈祷田地的风调雨顺
    一边瞅瞅背后的婆姨陶罐
    孩子向后望,父母向天望
    这是传宗接代对子孙轮回的礼赞
    这是奴颜婢膝对伦理道德的底线
    初生的婴儿
    不如一头烈日下的耕牛
    不能为宗族带来一丝麦子和陶罐
    聪明的酋长
    为了宗族的香火与希望
    挥挥衣袖拍拍屁股点起了一堆鬼火
    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目送着一场水葬
    婴儿坐在竹筏上
    竹筏静静地惆怅
    一阵欢呼声起,一列舞步踏响
    一嗓子风调雨顺的甘露泼洒开来
    竹筏映着阳光
    漂向蓝天尽头渐行渐远的远方
    漂向无知世界破碎荒凉的坟场
    初生牛犊
    一股子劲奔向死亡
    轮回到命运的后方
    从母亲的混沌世界
    跌跌撞撞爬进一个黑暗的魔方
    躯干没来得及生长
    就被荒芜的沙漠风干成山下的夕阳
    人生命运何其沧桑
    诉说悲凉成为婴儿一纸无言的诉状
    人在初生之旅
    如果遇见死亡
    夭亡是一个悲喜交织的残影
    强权是一方伪善血腥的赢秦
    少儿开始茁壮
    思想开始发狂
    傲慢与偏见忘记童年逃生的梦想
    大地与苍穹见证青春破碎的迷茫
    土壤开始焦黑
    河床留下墨迹
    树桩慢慢结痂
    人心已然记不起纯白的模样
    这黑漆漆的世界
    犹如骗子和垃圾带来的疯狂与绝望
    车水马龙的囚牢
    钢筋混凝土的城堡
    嬉皮笑脸的画皮与涂料
    肆无忌惮的黄金与权杖
    一遍遍毁灭了自以为是的张狂
    又一遍遍高垒起重新洗牌后的围墙
    围墙里
    有人步履匆匆,谈笑风生
    有人欲望横行,纸醉金迷
    有人诡计多端,盆满钵满
    有人只手遮天,不择手段
    大家一起长膘,一起健身
    大家一起*,一起私奔
    大家欢天喜地,痛哭流涕
    大家风风火火,分分合合
    忘记何谓青春
    甩掉所有繁纷
    最后只剩下一具具苟延残喘的皮囊灵魂
    围墙越扩越大
    于是坐井观天成为家常
    于是老生常谈成为便饭
    最有力的力士沦为宠臣
    最有才的军师已到黄昏
    杀手在高屋建瓴的围城边缘上巡视
    城墙在尔虞我诈的联盟纵横中坍塌
    再也听不见婴儿的哭声
    再也想不起河神的威严
    一切在巨大的暴风漩涡中摧枯拉朽天崩地裂
    我仿佛在大河尽头看见耶稣张开双臂的笑颜
    孩子开始上学
    兄弟变成大叔
    肚腩渐渐圆润
    *渐渐丰满
    激流险滩如注
    世道人生艰险
    舞台大幕拉开
    好戏不绝上演
    目光不再短浅
    心胸不再狭隘
    精心布局事业的棋盘
    苦心经营人生的格局
    华容道上的曹操不会逃掉
    落凤坡下的庞统不会寂寥
    中年的关公喜欢兼并四野,建功立业
    中年的刘备钟情开疆拓土,一统江湖
    于是
    生命与价值成了奢侈
    死亡成为一种置换与买卖
    需求和价钱摆放在天平的两端
    刑罚的递减,医学的续命
    娱乐的狂欢,罪恶的沦陷
    都在吸血鬼的日记里饱尝甘甜
    都在暴力者的斧头上舔舐腥膻
    单兵作战的霸王或许会被挫骨扬灰
    或者
    厮杀出一条裂口需要惊天动地的时代宣言
    大兵团的傲慢招来海纳百川的危险
    或者
    舍弃掉一生心血需要壮士断臂的生死决绝
    江河绕过险滩
    汇流一处暖湾
    风浪不惊,卵石不言
    千帆过尽,渔女不言
    没有河伯或山神信仰的一群人
    欲望无限膨胀,狂饮奔跑的血液
    活生生嵌在围城里固化为顽石
    脆弱的心却不舍决绝
    夕阳已快落山
    余晖映着笑靥
    落叶入土腐烂
    新芽高枝萌发
    山林已不在意风的温度
    欣然满足脚下及周边的花草树木
    那些黑黑的树桩露出岁月的轮廊
    死亡如冬日的雪
    落满白头的山林
    林峰仿佛一位位历经沧桑的老人
    他们无声无言地接受造物主的惩罚与安葬
    他们气定神闲地祈祷大自然的和谐与安详
    反省自己屠杀过的小草、花束、野兔、山猫
    惊恐自己逃脱过的践踏、砍伐、谩骂、诅咒
    庆幸自己拥抱过的阳光、雨露、蓝天、远方
    回首往事如烟
    人生百年如梦
    老人们开始释然
    微笑着静待死亡
    他们知道
    山的另一头没有海洋
    葬在一片花海里依旧是幸福模样
    多少可以聆听百鸟的演讲与山寺的禅唱
    旅途的暮年
    死亡成了随手可丢的家常
    又仿佛天天萦绕在心房之上
    阳光下慢慢辨别着尘埃的力量
    他们在想
    落地生根后泥土会不会忘记飞翔
    若有来生
    谁还会从山林中认出那一簇最艳最亮的花
    那束光仿佛昙花一现
    那抹香就是刹那芳华
    像一季遨游蓝天、放飞梦想的蒲公英种子
    和谐的宫殿
    奢侈的盛宴
    肮脏的皮肉
    扭曲的灵魂
    消亡的人生
    时代的残存
    关闭个人世界的大门
    宣告死亡最后的新婚
    祈祷诞生崭新的灵魂
    勇闯风云激荡的苦海
    终结黎民忌惮的黄昏
    打造江山完美的年轮
    如此
    他们的死亡便是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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