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王祁才知道:几年后,这棵金丝楠木打出来的棺材,引发了极大的风波。老掌柜,也就是他的祖爷爷,因为这场风波死了,祖奶奶也一并去了,王家也差一点惹来了灭门之祸···。
只是当时他在听赵六讲这件事情时,并不知道。这还是他后来从老太婆嘴里掏出来的话,才知道了王家的兴衰史,也才知道了老太婆的傲娇,是有原因的。
当赵六讲完了往事,已是下午未时将尽。
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尽兴,满贵爷喝多了,被申三六搀扶着去前院躺下了。
吃过了饭,他爹带赵氏爷孙出门去逛洛水城。
他爹本叫他一道去,可他还得向老太婆汇报“肥皂”的事,就没有跟去。只说自己太小了,不想给他们添麻烦,还得让人照看他。估计就是他的这一个回答,才让老太婆动了买丫鬟的心思。也不知道他猜得对不对?她是不是如此想的,反正老太婆没有讲。
他去了娘房里看了看张姜。他娘快要临盆了,彻底的不下炕,只在炕上躺着。
月桂收拾好厨房,把王礼给哄睡了,过来向老太婆说王祁他娘生产的事。
她问了好些事情,让老太婆做出决断。问还是请刘稳婆吗?给赵六他们多少回礼?问····。老太婆一一回复,有条不紊,颇有经验。
她进后院时,王祁刚好到老太婆房里向她讲“肥皂”的事。看月桂问完话后要走,急忙叫住她。从桌上拿起一块肥皂递给她,说让她用这个洗衣服,试试看合不合用。
原来每次她洗完衣服,都会用面汤再把贴身的小衣浆一次,说是老太婆教她的,这样不伤衣料,下次也好洗。
可是浆过的衣服初次穿上身时,会把皮肤割得生痛。为此,王礼每次换衣服,都会哭得哇哇地。特别现在是冬天,他人又小,火气不旺,每次清早穿上刚换的小衣,就不敢动弹了。衣服什么样,他就什么样,像极了橱窗里的模特儿娃娃,让他看着就忍俊不禁,哭笑不得。
月桂疑惑的看着他。看看手里的东西,又看看老太婆,见她没有反对,就拿着东西出门了。
“奶奶,这是我做的肥皂。可以洗衣服,洗被子。这个东西不仅洗得干净,还不伤手。现在市面上可是没有的。比之“腻子”来强了一百倍喔。我这样说,也许你不信,毕竟是我自说自话。这是我做出来的样品,先放在你这里。奶奶你先试用一下,等你用过了,觉得行。今后我再造出可以洗头、洗澡的“香皂”来。你看这样行吗?”
老太婆一语不发,只是静静的听着。等到他说完了,才问他:“这就是你上次烧草的原因吗?”
他尴尬的挠挠头,“嗯”
“也是梦里老君教的你?找你娘要的钱?为什么不告诉我?”
“奶奶,嗯。是梦里那老头教的我。该是害怕我不成功,落下埋怨吗”
“没人会埋怨你的。在这个家里,就算是只有一个钱,你要,都给你。如果不够,卖房卖地,甚至是卖人,也要给你凑齐全了。这是我说的,也是这个家能给你的承诺,你知道了就行。儿啊,你要记住了,我今后不会再说这个话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我只希望你今后不要忘记,你是王家的子孙就行了···”
这个老太婆真狠!竟然拿这个话来将他,这让他如何回答啊。王祁恨不得夺门而去,这是要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那一日和老太婆谈完话后,王祁又恢复了往日懒散的模样。除了每日早上的锻炼时间,他都躲在屋子里,做他的各种实验,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就连他妈张姜在月底又生下了一个男孩子都没过问,只一心做他的实验。
老太婆请王家店的族长按辈份给孩子起名叫王祥。王祁他们这一辈人用的是礻字旁的字做名字,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辈份,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寓意。
赵恽也到了铺子里,做了木匠学徒,先从小工做起。至于拜师礼,还得等到年后才行,毕竟现在大家都挺忙的,抽不出时间来安排这些事,不过师傅,王守是早已安排妥当了的。
关于造肥皂的事,他也和老太婆商量好了。打算把自己家后面那户人家的房子买下来,做工坊。
正巧那家人要到帝都去投亲,四处的找‘牙人’卖房子。老太婆听说了,就主动去联系人家,透露出想买房子的心思来,那家人自然是没有什么二话,毕竟两家人是多年的邻居,相互熟悉,知道老太婆的为人,再说了,卖给谁不是卖啊。所以两家人一拍即合,最后谈好:两进的院子,五十三两银子。到时一手交钱一手交房,钱货两清,互不相欠。
老太婆让他爹拿了两百文钱去送给里正,让他出面做中人。里正自然是巴不得,只是因为快到年根儿了,衙门里的官人都没有什么心思做事,都在忙着四处赴宴,四处赈灾,对这些小事,实在是忙不过来。
两家人这才和保人、里正交涉,只等开年就去办了手续。
他懒得动,就和老太婆商量了一下,打算让月桂去经营这肥皂生意,到时再把她娘屋里的兄弟叫来帮忙,应该足以应付此事了的。老太婆则总领全局,出面应对各种事务。
他是不打算去请外人的,以防失了密。再说他还想今后再弄点什么好东西出来呢,正好趁现在可以培养一些人手出来,今后好用,省得到时没可用之人。他自己可不想出面张罗这些繁琐的事情的,嫌累得慌。和老太婆商量了半天,才想到了月桂家的兄弟,毕竟算是他家的亲人,他得叫舅舅,虽然和他没什么直接的关系,但他现在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了,这范氏兄弟,想来总也要强过外人的。这才决定下来的。
今年天怪,没下雪。往年这时候早就落雪了,今年却迟迟没有落,老是刮风。透骨的寒风,吹得人骨头缝里痛,坐在屋子里都觉得渗得慌,更别提那些家境贫寒的人户了,日子更是难熬。
老太婆时常在院子里望天叹气。说这个天,让她想起了很多事,以前的旧事,还有死人的事。
也不知道她嘴巴是不是有毒,果然没多久,街上就传来了消息。说皇帝驾崩了,上天去和龙王爷吃饭去了,‘龙御膑天’。紧接着就是新皇登极,各地征税···。文告一张一张的发,差役三天两头的上家里来传达‘最高指示’,全都是老太婆在出面应对,这是她的强项。
每次在差役传达完上头的指示后,她都不忘提醒他们带点东西走,说是提前给他们准备的年礼,话说得挺好听的。看样子,对这些事,她是经验丰富,轻车熟路。
不过也有好消息。今年天冷,城里的老头老太太就遭了罪,死的死,病的病。药铺和他们棺材铺的生意就特别的好,棺材一口一口的抬出去,又从城外一车车的拉进来。把工匠们忙得够呛,连带着他爹也忙得团团转,城里城外的跑,家里又狠赚了一笔。
当时他听见他爹向老太婆汇报的时候,还在心里叹息。家里挣的这钱怕是有点不道德喔,盼别人家死人,自己家发财,心里挺愧疚的。结果第二年,他遇上的事,让他心里那一点点愧疚烟消云散了。
再后来,他手上杀的人一点也不比这个冬天里死的人少,早就不敢有什么愧疚了,不过,这却是后话了,当时他是怎么也预料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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