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帝国

第十六章我要写字

    
    一路听黄爷讲杨府公案,刚讲完,可巧就到了‘龙池书院’的门前。
    这龙池书院是本朝开国时立的。前身只是一个小小的私塾,因出过几位诗人、曲赋大家而被世人所熟知。后来又相继出了几位‘朝廷重臣’‘学署高官’,于是就更加名声大噪。到近些年,更出了一位鼎鼎大名的人物。
    此人就是李公黍,李先生。
    李公黍是洛水城里的大儒,不仅精通文、史、哲、理、术、乐,还旁通诗词,棋艺,丹青等。不仅是这洛水城,就是在大雍朝都是声名赫赫。据说是朝廷学政里都挂了号的人。
    他今年已有六十好几了吧?听说身子骨还挺结实的。老爷子在北城‘龙池书院’里讲学。好些个学子辗转千里,都跑到这里来,希望能拜入书院读书。还说什么‘一入龙池,遇风化龙,行云布雨,润霖九州’。真是笑话,也没见他教出几个‘入阁拜相’的‘高徒’来。就更不用说什么龙腾九州,行善天下的话了。
    可是也怪了,那些学子还就服他。每年来求学的不少,得到他认可的却不多。起码十之八九都没能入得了他老先生的法眼,只好沮丧的打道回府,继续苦读。以求来年能拜入先生的门墙之下,治经学义,济世救人。
    李老先生一天就在书院里讲经辩义,高谈阔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讲圣贤书。只是他的讲义倒常被学子们装订成册,付梓刊行,竟也能风行天下。这却是一桩奇谈了,不知道挣了多少的银两。
    刘二和黄炳晨在陈教正引往李先生书斋的时候,王祁与他老爹和外公正在书斋里枯坐傻等。
    王祁到书院来,就是腊月里三件事中的‘拜而不见’的事情。这一天是腊月初十。
    他早上是被老爹堵在院子里的。还把他外公张老爹请过来,说要带他去见城里的名人。美其名曰‘请师拜年’。当时他刚做完早操,一听就头大。
    前一世他就怕见这些所谓的‘专家名人’些。他们像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脾气大不说,还自恋得要死,嘴里更是胡说八道,装神弄鬼的,为了钱,啥龌龊做啥,还打死都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他想反驳他爹,又怕挨骂。于是只得懦懦地应了,权当去见识人心去了,反正自己是个小孩子,他也把我没办法。
    这不,坐在这号称全城最有‘文墨气’的房子里,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了,还连正主面都没见着。老爹和外公脸上倒没什么,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纯属吃饱了无事干,自找没趣。
    桌上的水他们倒喝了不少。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书童,斯文有礼,一见他们杯子里空了,就用水壶给他们续上。然后又坐回到窗户下的书案旁座上去继续看书。
    他却如坐针毡。看这屋里的书倒不少,不晓得有没有他想寻找的地图?不过这书架上的线装书如果放在前一世,恐怕要管不少钱吧?还有墙上挂着的那几副画,也有一点意趣,是谁他妈画的,还挺不赖的··笔意尽显··应该值不少钱··。
    他百无寂聊的坐在那里,脑子里胡思乱想,直到刘二他们进来。
    刘二他们是被书院里的陈教正引进来的。陈教正见到王祁的外公,叫了一声‘张先生’。然后又同他们父子打招呼,嘴里虽然客气,可看得出来,不怎么理他老爹,对他就更无视了。纯粹把他当成‘打酱油’的角色了,倒是对刘、黄两人客客气气的。左一个刘县尊怎么怎么的,右一个黄县尉怎么怎么的。
    听得他心里更添烦躁,于是就站起身,走到屋子中央书案前站住,去看案子上一副未完成的画作。
    屋中众人犹在寒暄让座,也没怎么注意到他。只有书房中的书童,虽然手里在为他们倒水,可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看。见他站在师尊的画案前看画,没出声,也就没有出声来阻止他,但仍然用眼角瞟着他。
    其实书童是看他一个小孩子,怕他不知轻重,把师尊上午未作完的画儿给弄花了。心说,你一个小小的孩童,站在画案前,才刚高过了案子,识得什么画?不是装出个样子来的?这两年像这样的人可见得多了。往往家里大人带来了,先是向师尊介绍说自己家的孩子,如何如何的聪明,如何如何的早慧,一通的夸耀。孩子也故作老成,煞有其事的模样。结果被师尊一问,几句话就露了馅出来。
    原来孩子到这里来的行为、举止,全都是家里大人早就教好了的。只需要依葫芦画瓢的讲出来,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其目地也不外乎是为求师尊一句“神童”的评语。另外也有求师尊收为弟子的,希望能列入了门墙。
    真是可笑,世人虽知这“龙池书院”前后有学子几千人,可被师尊老人家亲口承认的‘亲传弟子’又有多少呢?不外区区十六人而已。说出去也许没人肯信,像自己这样,虽在这书斋中研习,也不过是师尊的‘记名弟子’罢了,就这样,也是靠的自己日夜苦读,积攒下的一份功底···。这龙池书院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得了的?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岂是等闲人能进的?
    王祁不知道,自己这一站,落在小书童的眼里,是这样的一副不堪模样。他一看画案上的画,就挪不开眼了,从心里禁不住叫了一声好来。
    他这鉴画的本事,说来可笑,竟是他前一世为了一次工程项目,给相关领导‘公关’而做的功课。
    那位领导是一个‘画痴’。平日什么都不喜欢,就爱好画画,而且水平还不低。他先请吃、喝、玩、乐··,领导一概不接。只推脱说自己家里有事,没时间,怎么也不松口。后来他又托了转弯抹角的关系,才打听清楚这位领导的爱好。这就好,只要有爱好就好办了。
    于是他就刻苦学习绘画技艺,只想要和这领导攀上‘同好’的交情来。结果这一刻苦就不得了啦,他也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绘画,并且还略有小成,独独欠缺一些火候,不过已经与技法无关了的。
    后来工程被他顺利地拿下了,他也和那位领导成了画友。两人经常一起讨论绘画技巧,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再后来他还参加过市里的书画比赛。
    至于名次,那很重要吗?反正只知道那次画展的第一名是市里的人大主任。主任得奖,也是因为市委书记没参赛的原因。所以结局,大家都知道的。
    现在摆在他面前,巨大画案上的是一幅三尺宣的水墨画,画的是塞外风光。
    只见茫茫沙海中,一队骆驼缓缓而行。远处红日低垂,隐约有城池可见。近处一只驼背上一人呈倦伏状态,似已入睡。人物意态恬静,意境深远。整副画已完成多半。远处的沙丘,城池,近处的骆驼,人物皆已齐备。唯有一些细小之处,须得用心勾描。不过已经能从画里感受到浓浓的大漠气息,扑面而来。
    此画最特别之处,是把骆驼的神韵画得恰到好处,即不张狂,又不萎靡。是那种意态优扬的从容。这大概也是画里人物能够安祥入睡的因由。
    王祁一看到画幅就目不转睛,细细揣摩画里所用笔墨的意韵。
    他越看越是叹服:此画作者怕不得有几十年的功底吧。心里对画此画的人衷心的倾慕。一看就知道,功力比起自己来,天壤之别,绝非自己能比的,真真的大家风范。不用想,此画作一定是此间的主人,李公黍所作的了。
    他将画作欣赏得差不多了。那边的众人也已寒暄完毕。一间屋子里只听得见那陈教正的声音,在那里喋喋不休。一顶顶高帽子向刘二,黄县尉两人戴过去,让他实在是心烦。他向书童走过去,打一个稽首。书童赶忙起身回礼。
    “小哥哥好,休怪小子无礼。请问:可否借纸笔一用?谢谢。”
    “请··啊··”书童木然应答到,并机械的侧身,让他到自己的书桌前站定。屋里人顿时静了下来,就连陈教正都住了口。
    其实这么多人,刚才也就他一直在说话。刘二和黄县尉只是在礼貌的应付他。而王祁的老爹和外公,则一直没有开口,只坐在一旁听着。
    “祁儿,不得无礼,快过来,过来··”王祁老爹这时看见了他的举动,慌忙站起身来。嘴里向他喊道。要走过来拉他。
    “不关事,不关事的。”书童反倒劝解起来。“小公子许是坐久了,想画画儿玩呢,我这书案上也没什么要紧的东西。就让小公子写字作画,无关紧要的。”书童倒是会说话,想是平时见多了这样的事情。
    “他···他····”他老爹本想说王祁平时就没写过字,画过画。家里除了柜台上的两支笔,就没买过那种东西,可能他就连执笔都不会,还谈什么写字作画?这一上去,不就露了底嘛。要知道这里可是‘龙池书院’李大儒的书房啊。到时出丑丢脸的可是自己和老泰山啊,谁会去说王祁三岁小儿的不是呢。只会说他这个做父亲的没脸没皮,在家里没有教好自己家的孩子,结果跑到李先生的书斋里来,出丑卖乖。
    “谢过小先生。稚子顽劣,他··他·怎会写字作画?····”王守扭扭捏捏的对小书童说道。到得此时,他也不好再隐瞒了。毕竟现在说出来,还有挽回的余地。否则一会儿王祁出丑,再说这样的话出来,就有替自己遮脸的嫌疑了。于是一咬牙,就继续说到:
    “·····实不相瞒,今次过来拜望李先生。一来十九日书院就要闭馆休学,小子和泰山老大人一道前来向先生拜年;二来就是想托先生,明年书院入塾时,看能否将小儿录入书院‘发蒙’。以求小儿能识得几个字。学得圣人道德,知书识礼,不致愚昧无知。”话刚说完,他心里就是一松。反正自己已经说过了,自己家的小子,不会写字作画。现在他就是拿笔乱涂乱画,也纯属小孩子顽皮,不是存心显摆,与大人无关。
    他手上连连作揖,向那小书童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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