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楼上另一个房间有了动静,可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过也是这句话,让秋素娘沉寂了许久的心晃动了。
“心中所念,皆是最美。”
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打动了她,秋素娘抬头看着那被珠帘掩住的身影,挺拔高傲,那清冷的气质,像雪山上的高岭之花,绝世而独立。
而幕后的男人则一脸冷淡的看着楼下的动静和左右的两间屋子,从始至终视线就没落在秋素娘身上,好似这么美艳的女人在他眼里与一般人无二。
一番折腾后,那男人成为了秋素娘的入幕之宾,偏生那男人并不感兴趣,待小厮上楼通传之时,人已经走了,只留下屋子里两杯茶和一阵淡淡的檀香,清香幽远,如此不识抬举倒是让秋素娘越发有了征服欲。
而两个男人在离开渡香楼后分开了,那黑衣男人走进寂静阴暗的小巷子,正好遇上拐角的云舒,两个人险些撞在一起。云舒看了眼前的男人觉得有几分眼熟,思索了会儿,脑子里闪过渡香楼的那一抹黑色金绣蟒纹长袖,原来是他。
昏暗的灯火下,男人淡淡的看了眼云舒,然后甩了甩袖子,从云舒旁边擦肩而过,没留下一句话,云舒心想,真是个冷漠的人,不过他不该在渡香楼和秋素娘共赴巫山吗,怎么在此?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云舒总觉得有几分落寞,最终还是跟了上去,明目张胆跟在他身后,却又不上去和他说话。
而男人一直都知道她在后面,突然男人停下来,云舒没停住,撞倒了男人的背,脑袋磕得生疼,正想发脾气,却抬头看见男人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然后一下子就心虚了。
拽着裙子,眼睛不敢看男人,却又忍不住偷瞄一下,男人长了一张精致俊朗的脸,眉宇间的疏离毫不掩饰,挺拔的鼻子,帅气的剑眉,一双美眸深邃空洞,好像藏着许多悲伤和故事,年纪轻轻却满目沧桑。身穿黑衣蟒袍,金丝勾线银丝衬托,腰间墨色琉璃玉坠配半截黑色流苏,手拿一把以翠玉宝石为骨,上品宣纸附面,画黑色芙蓉的扇子。
便是这一眼,让云舒的心荡漾了,这是怎样完美无缺的男人,比之司月白不相上下,各有各的特点,但这个男人正是她所好感的那种,与生俱来高傲的气质和霸气侧漏的气场,神情淡漠,却给人一种压迫感。
男人用微微上扬的凤眼瞥了一眼云舒,并不说话,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肩膀的青衣姑娘,早知她身份,也无意与她多纠缠,对于这群人的战争,他并无兴趣参加,随即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云舒不知哪儿来的冲动,一下子拉住男人的袖子,男人回身看着云舒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耐烦和疑问,云舒也是善于观察的人,见男人有些不高兴,立即放开手。
眼睛看着男人,片刻不离,赶紧摆摆手,结结巴巴的说了句,“抱……抱歉,我叫云舒,不知公子姓名?”说完,便瞪大眼睛,脸涨得通红,低着头拉扯裙子,回想自己刚刚那不和礼仪的行为和大胆的话,只觉得自己怕是被人下了药,迷了心智。
男人轻甩甩云舒拉过的袖子,皱着眉,心情绝对算不上好,那模样似乎是嫌弃云舒摸过的东西不干净,但还是因优秀的教养作个揖回应了,疏离而不失仪态。
“在下沈行知。”
对于他的冷淡,云舒倒不生气,反而觉得是他独特的魅力,可能喜欢一个人,真的看什么都是极好的。
或许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会觉得他整个人都是发光的,不管做什么都是在散发魅力,其实他不是因为你的喜欢而被镀上金,而是他本身就很优秀,所以你才会动心,而你的喜欢只是锦上添花。
云舒站在灯笼的光里,看着沈行知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总觉得他的背后改是有一道光的,围绕他生长,那是只有他这样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的光芒万丈。
虽然对他还不曾了解,但已经在心里落下一处宫殿,盛着满屋的玫瑰,向阳而生,而他就站在中间一言不发,朝生暮尽,迎风直上,满地浮华。
之后几日,云舒并未同往日一般去调查沈行知的背景,只是不断创造偶遇,出现在沈行知身边,无孔不入,傻气的可爱。
这一日,朱雀楼的聚鸿楼内,依然是一席黑衣的沈行知,似乎黑色代表他的一切,不仅仅是形体,也是他的内心,从未孤独,却也偶尔寂寞,只想一个人闲散余生,却无意闯进了如春日暖阳般走进他内心深处盛开了名为相思的云舒。
而云舒则毫不意外的坐在他的对面,这些日子来,云舒一直跟着他,他已经麻木了,随她去了,想她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却从不曾想到这丫头最后却在他心里撩起了惊涛骇浪,却也停不下的雷云风暴。
沈行知坐在窗边最好的位置,静静喝茶,看着楼外的街道风景和人情冷暖,而对面的人也看着他,任你眼里有山有水有星辰大海,她的眼里只有你。
沈行知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开口:“云姑娘,不知您有何事,何以一直跟着在下?”
云舒笑得很甜,窗外的阳光洒在她脸上,金光灿灿,照得脸蛋泛红,尤其娇俏,只可惜这般美好景色也未能让沈行知停下一刻注目,也许这就是眼里有万物,心中无尔,眼中便没有关于尔的故事。
“公子如玉如雪,乃小女子心之所向。”
如玉不露锋芒,不事张扬,温润潇洒,长恃有灵,时间总能考验那些所谓坚不可摧的感情。如雪远观绝美,近抚刺骨,隔着距离的爱总是如履薄冰,让人不安,如她,如沈行知。
女子眼里的光入他眼里多了丝丝温暖,可自二年前家破人亡,亲人皆逝后,他再也不需要感情这种让人牵肠挂肚,让人生不如死的东西,当一个人的悲喜因某个人而牵盼时,就已经输了,再无回头之路,要么朝着未知走下去,要么撞了南墙收了心,而他一个都不想要。
见沈行知不说话,云舒便问:“不知沈大哥年几十?哪里人?”除了调查过沈行知的家室,并无妻妾,也无儿女,其他的都未知。
沈行知轻挑眉看着云舒,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饮一口茶,冷冷的说,“云姑娘跟着在下这些天,想必已经调查过了,又何必多问。”心里对云舒的好感一扫而光,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真会装,明知故问,做作。
云舒也不恼沈行知的态度,只是侧过身,左手撑着脑袋,望着窗外叫买的冰糖葫芦和面摊子,闭目聆听一分,然后睁开眼,没了阴霾,多了喜悦,微微一笑,嘴角上扬。侧目回首,眉目如画,看着沈行知的眼睛柔情似水,便是这一句拨动了沈行知的心弦。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我去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所以我想听你说,你亲口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不管你什么时候愿意说,我都是可以安静听你的声音。”
这句话并不怎么动听,直白却又不失风度,让人心里暖暖的,很舒服,沈行知的心动摇了,云舒多日来的穷追不舍总算有了动静。那么多的付出,他若还不感动,那便真是心若顽石坚固,但他终究是个人,只要是人都会有感情,这是逃不掉的。
沈行知看着云舒的眼神柔和了许多,没有刚开始那么冷漠,虽未真正走进他的心,却也有了一席之地。
看着沈行知的态度转换,云舒有些欣慰自己的追逐有了回应,却又担心对方因为自己的主动直接而以为自己对每个人都如此,误以为自己不知礼义廉耻,赶紧说了句,“不是喜欢神秘的人,只是喜欢你。”
沈行知看着云舒小心翼翼的样子像只兔子,觉得十分有趣,一个人久了,还是觉得两个人好,比起一个人吃饭睡觉,两个人的故事才完整,或许天宫真的需要一个女主人了。
这时候的沈行知虽喜欢上了云舒,却并未深爱,只是因为她是自己身边唯一的女人而抓得紧,却从未真正有过危机感,直到后来爱上了,危机也有了,可云舒也离开了,他亲手把自己最爱的人弄丢了。
云舒看着沈行知的眼睛里满满的喜悦,从上到下无一不喜欢,这是云舒第一次对男女之情有了认知,以往只在话本里听过,直到亲身体验才明白话本里故事的故事就是另一个她,向往的开始,浪漫的过程,却是以悲剧收场,初恋总是难以守住的。
沈行知是云舒第一次喜欢的人,而云舒也是第一个走进沈行知内心的人,沈行知熄了云舒的灯,让她学会了放手和恨,云舒埋下一朵花,让沈行知学会了成全和爱,此生他无法应验对她的承诺,如果有来生,便用一生去偿还她吧。
他啊,终是负了她,因果轮回,也为此付出了生命做代价,只愿一切只是黄粱一梦,梦醒时分,便不要再见了,以免误了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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