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光藤花为何会抱成一团呢?好奇怪……”愒缇斯坐在草地上,疑惑地观察了起来。
“你方才说它无法独自生存,那会不会是有流光人躲在里面呢?”思及这个可能性,迦里不禁有些发怵。
闻言,愒缇斯立即摇头笑道:“不可能!流光人体型非常高大,比我们大两三倍呢,这簇花团连半个你都装不进去,怎么装得下流光人呢?”
“难道你见过流光人?”迦里不以为然地笑道,毕竟那是几百年前的传说。
不想愒缇斯却点头道:“嗯,我是见过一些。”
“咦,你真的见过?”迦里顿时一惊,不由得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愒缇斯一番,看起来似乎完好无损的样子……
“哈,你放心!流光人和传闻不同,他们并不吃人,也没有携带任何病毒,我在旅途中曾经与流光人相处过一段日子。”愒缇斯笑着解释道,随即又埋头仔细地探究起了那簇花团。
“真的么?”迦里半信半疑,但见愒缇斯神色平静,一点也不像受过迫害的样子,他才稍微安下了心,但那些可怖的传闻早已先入为主,难免还是会有些发憷。
“花团有点沉,里面好像包裹着什么东西。”愒缇斯用手试着推了推那簇花团,不想花团竟顺着推力缓缓地滚动了一下。
见状,迦里不禁惊呼道:“花藤没有和泥土连在一起,它竟然不是从地里长出来的!”愒缇斯坐在草地上,用手小心地拨开层层包裹的花簇,很快就看到了被光藤花严密保护在内的东西。
“哎呀,竟然是一颗蛋!”迦里再次惊呼道。这并不是一颗很大的蛋,放在手掌中亦可轻易托起。
表面莹白光滑,泛着珠宝般的光泽,接触到太阳光的时候,表面不时地闪过一些彩虹色的流光,令人惊奇不已。
“这不叫蛋,我想它应该就是流光人的卵果了。”愒缇斯恍然笑道,
“难怪光藤花能生长,原来里面有颗卵果,摸起来暖暖的。”
“卵果?”迦里不解,在他看来,这只是一颗比较奇异的蛋而已。
“嗯,我曾经从流光人那里听说过,流光族中有些形态群体是卵生的。在流光人的故土,卵果通常是放在生命之树上的。生命之树会用枝叶将卵果保护起来,并为它们输入养分,直到里面的婴孩破卵而出。就像从树上结出的果实一样,因此才称为卵果。”愒缇斯解释道,这些都是之前从瓦德瑞恩人那里听来的。
“什么形态,什么婴孩?你的意思是,这颗卵果里有个孩子!流光人的孩子?”迦里震惊道。
“没错,正因为它被光藤花保护着,我才敢肯定这就是流光人的卵果。”愒缇斯小心翼翼地将卵果连花团一同抱起来,轻轻地揽在怀中,不禁怜惜道,
“这是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不知何故竟孤零零地落在山谷里,可能遭遇了什么不测,万一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我必须把它带走,送到流光人那里去,希望还来得及。他们很快就要返回故土了,若是这孩子被单独落下就太可怜了……”虽然迦里心中还有很多疑惑,比如愒缇斯如何知道里面的孩子还活着?
它究竟被遗落在这里多久了?说不定早就无法孵化了……但见愒缇斯神色慎重而坚定,他又找不到阻止的理由,于是便没有出言反对。
两人从地上站起来,正打算返回先前跌落山谷的那面斜坡,去看看那只啵噜兽是否已经离开,若已离开,他们就可以顺利出谷了。
但不想刚迈出两步,迦里就突然抓住愒缇斯的手臂,迅速将他拉了回来。
愒缇斯不明所以地回头,只见迦里一脸警惕地注视着前方,他心里不由得一惊,赶紧问道:“怎么啦?”迦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崖壁,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措:“我是不是眼花了?你看,那面崖壁好像在移动……”愒缇斯顺着迦里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的山崖下,有一面石壁果然有异,竟然渐渐脱离了悬崖,正朝他们缓缓移来。
两人皆是惊骇不已,心里不停地叫嚣着
“危险,快逃!”,双脚却一步也挪不开,只能呆呆地杵在原地。他们以为自己可能会被那面移动的石壁围拢、压扁的时候,更加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那面移动的石壁,忽然分裂成了若干高大的石柱,与此同时,石柱的轮廓、纹理和色彩也发生了变化……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崖壁,也不是石柱,而是某种生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面貌终于清晰地呈现了出来。那些生物体型高大,肌肤光洁如雪,发丝是淡粉色的,眼眸狭长、光彩夺目,眉头处有两个眉漩。
他们没有耳朵,但头顶有一对纤细的触角,颜色和头发一样,但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绒毛,且泛着明显的光芒。
触角指向后上方,末端微卷。他们身上全都穿着简洁的白色衣袍,质地细腻柔软,袖口有一个极小的图案,此外再无其他的装饰物了。
愒缇斯和迦里已经震惊得不能自已了。不知道那些奇异的生物究竟是改变了自身的色彩,还是把自己连同衣物都变透明了……总之,他们先前已经完全融入到了周围的环境色中,有意模糊了自己的存在感,令人毫无所觉。
他们走到距离愒缇斯和迦里大约十步的时候,就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只有一个还继续朝他们走来,随后缓缓地停在跟前三步之遥的地方。
他浑身都是淡淡的色调,唯有那双居高临下的狭长的眼眸,仿佛藏尽了世间所有的色彩,异常光彩夺目,令人不敢直视。
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使迦里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被那两道夺目的光彩掠走他的心神。
似乎过了很久,但也许只是瞬间,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道温暖柔和的声音。
那声音听在耳中,却像是躺在刚被阳光晒过的柔软而芳香的被褥中一样,令人心旷神怡。
“莱佩濂人,你方才说你见过我的族人,还说他们很快就要返回故土了,是么?”闻言,愒缇斯顿时回了神,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答道:“是的、是的,我在东海岸遇见了瓦德瑞恩人,他们说要到魔鬼森林去和族人会合,然后一起返回故土。”虽然一时不备受了点惊吓,但知道对方是流光人之后,愒缇斯就不再害怕了,至少可以确定自己不会莫名其妙地死在这个山谷里了。
于是,他赶紧将怀中的花团递过去,赧然一笑:“呃,这个……我还以为是被遗落了,所以……”随即,一只光洁而修长的手伸过来,将那颗被光藤花包裹着的卵果接了回去。
愒缇斯发现他脸上露出了一道淡淡的笑意,几不可见,但美极了。与瓦德瑞恩人活泼的个性不同,眼前这位流光人温暖而柔和,不知道他们的形态名称是什么?
“我们是流光族苛迷莲人。”仿佛感应到了愒缇斯心中的疑惑,苛迷莲祭司看了看手中的卵果,又补充道,
“这孩子是瑞瑟西人。”愒缇斯虽然从瓦德瑞恩人那里听过一些关于流光人的信息,但并没有机会深入了解,对许多概念都还很模糊,只是大约猜到那是另一种形态名称,便问道:“为何把这孩子放在湖边呢?”苛迷莲祭司解释道:“在这个山谷里,一天之中日照最长的地方就是那个小湖周围。他需要充足的阳光才能勉强维持生命,光藤花能够帮助他吸收更多的光阳,以便在夜间也能继续补充生命力。”愒缇斯也曾听说过,流光人的故土是没有黑夜的,那里一切都能发光,所以苛迷莲祭司的解释并不难理解。
随即,他又好奇地问道:“卵果里的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出世呢?”
“莱佩濂世界无法提供任何能够促进流光族婴儿发育的养分,所以他暂时无法成长,也没有力量破卵而出,只能继续留在卵果中,直到返回故土……”苛迷莲祭司温柔地抚摸着怀中的卵果,声音很轻,仿佛担心吵醒卵果中那个沉睡的孩子似的。
闻言,愒缇斯百感交集,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过。迦里不由得诧异道:“这个孩子……在里面待了多长时间?”
“以莱佩濂时间计算的话,大约是一千三百多年吧。”苛迷莲祭司平静地答道。
但其实,那仅仅是流光人跌落到莱佩濂世界之后的时间,并不包括之前,因为流光之星的时间流逝规律和莱佩濂世界不同,难以精确换算。
愒缇斯和迦里不禁目目相觑,实在难以置信,卵果中的流光婴儿的岁数,竟然比他们两人加起来还要大很多……然而,那个孩子却无法继续长大,也无法出世,千年以来,一直都待在这颗只能勉强维持生命的卵果内,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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