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结束后的第三天,薛明若忽然来告诉薛明灿,祖父薛回有意将薛明晗嫁到东宫。
薛家有祖训,薛家女儿无论如何不可为他人之妾。薛回是要让薛明晗成为太子妃。
薛明灿知道祖父在朝乃是尚书令,若是薛家有一个成为太子妃的女孩,那薛家的权势岂不是更大了吗?
权势太大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她隐隐朝明若提了提,明若不以为然,反而道:“姐姐比她还要大一岁,按年龄也该轮到姐姐才是。”薛明灿突然吓了一跳,她自然是不会成为什么太子妃的。
可长幼有序,祖父既然下次决定,那极有可能为她定亲。薛明灿不想定亲,她还要去梧州找师父,还要云游四海行医天下。
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不知对方品行如何便与他定下一生之约,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买东西要买喜欢的,嫁入也要嫁喜欢的。当天下午,她午睡过后便去找薛回说明离意。
薛回那时正好在书房与薛川议事,书房门前也没有小厮看守,想来说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薛明灿正欲敲门呼唤,听见薛回说道:“明灿的亲事,我已经有了决定。”那一声
“爷爷”卡在喉咙,薛明灿站在门口静静听着二人的对话。薛回打算将她嫁给骠骑大将军的孙子、现为正五品宁远将军的沈秋水。
果然是一个薛明灿从未见过从未听过的人。一个孙女嫁给太子,一个孙女嫁给将军。
薛明灿听见薛回道:“沈秋水年轻有为、前途光明,与沈家联姻,对薛家对太子都是一件好事。”薛回忽然叹了一声:“长房已有嫁给王府的女儿,再让明晗嫁给太子不是上策。明灿比明晗年长,本是嫁入东宫的最好人选,只是她自幼长在山野,为人处世不如明晗。再加上……”薛川道:“爹,明灿再入问渠阁,说明她的心病已经好了。她真挚无邪,比起自幼养在闺阁的女孩反而更能吸引太子。她是一个聪慧的姑娘,入了宫,自然会知道如何做。”薛回深深看了薛川一眼,薛川心中如何想他怎么不知?
长房的女儿嫁的这么好,他心里有压力。可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薛。
“明灿不适合入宫。此事我与骠骑大将军已经……”门忽然被推开,薛明灿逆光站在门口。
像是什么都不会发生,她努力笑着:“爷爷,爹爹,我要回秋耶山了。”薛回和薛川对视一眼,明灿已经听见。
薛回招招手,让明灿站到她的面前,他像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温声道:“明灿,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叶先生那里,我会和他说。明灿大了,爷爷为明灿寻了一门好亲事。”薛明灿已经笑不出来,她低头不语,明显不愿意。
薛川视若无睹:“宁远将军沈秋水,你听过他的名字吗?”明灿摇摇头。
薛川又道:“没关系,以后就熟悉了。”
“我不想嫁给沈将军。”明灿抬起头直视薛回,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不卑不亢,
“爷爷,我该回秋耶山了。”薛回和蔼的笑容消失不见,他的孩子们,没有人敢这样挑战他的权威。
薛明灿依然直视薛回,没有半分的退让。这是一个勇敢坚毅的孩子,薛回在心中评判,有那么一刻,他在想,明灿要是个男孩一定像极了他。
薛川恼了:“明灿,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姑娘,不要置喙长辈的决定!”明灿没有忤逆长辈的意思,她只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长辈为她定亲,也该听一听她的想法,尊重她的意见,毕竟要嫁人的是她。
如果什么也不说,按照长辈的意思嫁人。可那个人自己不喜欢,往后余生日日相对,岂不是日日煎熬?
“可是我……”
“明灿。”薛回正色道,
“你年纪轻轻什么也不懂,沈秋水是个不错的人,爷爷难道会害你?长辈们都是为你好。你不要再多说了,回去自己好好想想吧。”薛明灿可以勇敢地对薛回说
“不”,却没有改变他决定的力量。没有人可以改变爷爷的决定。她不行,她的父母也不行。
沈家位高权重,她若嫁过去定然富贵荣华。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姻缘?
拒绝它,就是忤逆不孝、不知好歹吗?她不明白薛回和薛川对权势的热衷,正如他们不明白她在秋耶山的自由快乐。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薛明灿不会坐以待毙。她知道,若待在府中,以薛回的强势,她会被牢牢锁住。
她愿做苍鹰经受风吹雨打,也不愿做金丝雀困于笼中。不想嫁给不想嫁的人,那么,离开就好了。
既然有了决定,她当机立断,在下半夜收拾好东西,翻墙出府。在城门大开的时候,这个打扮朴素的山野姑娘背着包袱离开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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