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已经把整栋小楼里三层外三层地翻遍了,完全找不到镇民惧怕这里的理由。
难道镇民会怕那些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器官?
不可能吧,他们连活人都敢杀,还会怕那些死透了的东西么!
在这地方转了几圈,我心里的疑惑就变得越发强烈。
卢胜材建议直接走地下室的侧门到主干道上去,这样可以少走点路,可我还打算去宅院里查探一下,就返回一层,打算从正门离开。
也就在我带着他们几个走到正门前的时候,卢胜材突然侧了一下身子,眯着眼睛朝楼梯下的阴影中扫了两眼。
他那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毕竟是盗门出门,天生就比较关注比较阴暗的地方,尤其是当整个大环境都比较明亮的时候,卢胜材越是会本能地朝那些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张望。
我看到了他的动作却并未在意,直到他突然顿住了脚。
卢胜材定定地站在那里,望着楼梯下的阴影,眉头紧紧皱着,心绪也在微微浮动。
那片区域我们已经查探过了呀,出了一根已经腐烂的旧拖把,就是几件挂在暗墙上的衣服,就连所有的衣服口袋我们都掏过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我问卢胜材。
卢胜材满脸狐疑地说:“之前我还没发现,那地方的影子不对。”
我有些疑惑:“影子不对?”
卢胜材也没废话,快速摸出手电,将光线打向了那片阴影。
光束在墙壁上扫了几下,最终落在了衣帽钩的顶端。
在那片墙壁上,总共有六个嵌入墙壁的衣帽钩,而此时,手电的光斑,恰恰只照亮了最左侧的一个挂钩。
这枚挂钩上挂了一件呢子大衣,衣服受到拉力,上端很窄,下端很宽,像个倒立的锥子一样贴在墙上,而在这枚“锥”最窄的一头,还浮现出了一个椭圆形的轮廓。
我很快判断出来,那是一顶帽子留下的压痕。
墙壁上也沾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唯独那个椭圆形的轮廓是干净的,也就是说,那根挂钩上原本挂了一顶帽子,帽檐遮的一部分墙壁,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一直没有被灰尘浸染过。
而此刻,帽子已经被人拿走,墙壁上才会呈现出那样的压痕。
在我们之前,还有其他人来过!
我和卢胜材对视一眼,下一瞬,便同时迈开步子,冲到了墙根下。
卢胜材仔细看了看地上的落尘,而我则细细看了看墙上的压痕。
在这片压痕之内,根本看不到半点尘土,也就是说,帽子是不久前才被拿掉的。
卢胜材仔细查看过地面之后,抬起头来告诉我,附近的地面确实被人踩踏过,对方从别的地方弄来灰尘,将自己的脚印重新覆盖过。
我猜想,之前来到这里的人,极可能是在翻腾这些衣物的时候,无意间在帽子上留下了一些特殊的痕迹,他担心后来者识破他的身份,无奈之下,只能将帽子带走。
地上的脚印可以用灰尘覆盖,可墙壁上的压痕,可不是那么容易掩盖的。
估计对方也是见这片墙正好被楼梯的阴影压着,加上本身掩盖难度过大,于是也就没多做处理。
在我们之前,究竟是谁来过这里,眼下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个人知道很快就会有其他人来到这里。
我快速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越想越感觉,那个人知道我们会来,他知道还有人会过来,和他知道我们会过来,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而且从目前的种种情形来说,他当时根本没有时间去二楼查看。
如果这个人上了二楼,他肯定会对二楼进行搜查,也一定会找到抽屉里的信,那些老信封有多脆弱,我比谁都清楚,只要他动过那些信封,信封一定会出现破损,可实际上,我打开抽屉的时候,所有的信封都是完好无损的。
而他之所以即便无功而返也要赶紧离开,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当时得到消息,我们已经动身前方这里了,留给他的时间,只够他掩盖自己的踪迹。
这个人,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我们这帮人里,有内鬼!
卢胜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盯着我,眼神中满是错愕。
我冲着他微微摇头,示意别声张。
目前我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内鬼不是蒙梭,这家伙眼睁睁地看着我和卢胜材在墙壁跟前查探,心里头却一点都不许。
如果他是内鬼,看到墙上的压痕就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他显然还挂念着自己的主人,压根没心思管我们在做什么。
不是蒙梭,那就只能从莉莉丝、老狼,以及希芙里出了。
在短暂的推测之后,我便立即确定,内鬼是希芙。
现在终于明白,她刚上船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羞涩了,因为心虚。
其实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奇怪,俗话说相由心生,可希芙的“相”和她的“心”,完全匹配不起来,一个人的五官可以通过手术来改变,一个人的动作、体态,也可以通过演技来更改,可一个人举手投足间显现出来的气质,除非专业素养极高的老戏骨,一般的演员都无法靠技巧伪装出来。
希芙绝对不是一个好演员,如果她真的要演戏,不会用羞涩的行动,去衬托那股飒爽的气质。
不过我想不通,她到底是谁的内鬼,她所服务的对象,是佘锦荣那伙人么?
如果是,为什么她明明险些死在这帮人手上,却还一门心思地为他们工作呢?
如果不是,那也就是说,还有第三股势力进入了这个小镇。
我在脑子里快速盘算着这些,就听蒙梭在一旁问道:“你们发现什么了?”
我随手将墙上的呢子大衣摘下来,甩手扔给蒙梭:“这件衣服,不属于屋子的主人,你看看,它的尺码和你朋友的身材能不能对应起来。”
这完全就是瞎扯淡,墙上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相同的尺码,显然归同一个人所有。
没想到蒙梭竟然变得激动起来:“是……是主人的尺码,虽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但我觉得……我觉得应该是。”
别闹了,那一定是你的幻觉。
“说不定,你的主人真的来过这里,”我一脸郑重地忽悠道:“别放弃,也许这一次,你真的能找到他呢。好了,眼下也没有其他线索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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