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我,就连希芙和卢胜材这种完全没有修为的人都感觉到了异常,当时我把耳朵贴在门缝上,视线则正好对着希芙和卢胜材,邪气一经出现,就见他们两人同时颤了一下肩膀。
云裳也迅速凑过来,贴在门前细细感知外面的场。
我问云裳:“能判断出邪气是从什么东西身上散发出来的吗?”
云裳低眉沉思片刻,冲我摇摇头。
确实,让云裳去判断这股邪气究竟来自于什么,实在有些为难她了。
那股邪气其中充斥了尸气、阴气、煞气、戾气在内的上百种场,可以说,但凡与邪字沾边的,全部被囊括了进去,而且每一种邪气的量都很大,精纯度也非常高。
我宁愿相信这些场是凭空出现在小镇上空的,如果它来自于某个邪祟,以我们这点本事,怕是根本无法与如此强大的邪祟抗衡的。
待邪气稍微收拢了一些,我才装着胆气将门推开,朝着念咒声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
建筑物过于密集,一眼望去,只能看到高墙和小半条空旷的街道。
老狼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凑到我身边来的,他几乎将脸压在我肩膀上,低声询问:“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先摆摆手,示意他暂时安静。
直到邪气完全被收拢起来,我才提着门把手,将门无声地推开。
可能是被刚才传来的嘈杂对比,此时的街道似乎变得异常空旷和安静,在那种极静极旷的环境中,我总是有种怪异的预感,直觉得只要走在那样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遭遇到预料之外的危险。
我帮大家匿了身形,而后才压着脚步走出楼门口,小心翼翼地朝之前传来嘈杂的方向摸行。
其他人自觉地列成一列,无声无息地跟在我身后,似乎所有人都意识到凶险就潜伏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每个人在行动的时候,都刻意将脚步声压得非常地,甚至连喘息声都被刻意压抑了。
拐过几条街巷,便听到前方的一条大路上传来一阵阵怪异的嗡鸣,以及一大片轻盈而散乱的脚步声。
我朝身后压了压手掌,示意大家放慢脚步,而后才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过去。
那个位置,就是先前传出嘈杂的地方。
如今嘈杂依旧没有停息,只不过换了一种形式。
来到大路口,我便压着身子匍进了路旁的灌木丛中,只露出半个脑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就见一群身穿白衣的人正在那里快速走动,这些人就像是幽灵一样,疾行如风,行走间,脚下几乎没有多少声音。
起初,路上的人流比较密集,我只能从他们的动作中判断出,他们好像在围着地上的什么东西打转,直到这群人开始朝道路两侧渐渐散开,我才终于看清楚,路中央摆着三个被绑在担架上的人,以及两句新鲜的死尸。
三个活人身上都被蒙了白布,从头顶一直蒙到脚跟,我辨认不出他们是谁,之所以断定他们还活着,是因为他们一直在扭动身子。
反倒是那两具死尸没有做任何处理,就那么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一看到那两具尸体,我心里便顿时一阵哆嗦。
那两具尸体,分别是梭泼磨和蛇女。
蛇女在死之前已经现了原型,她头上真的长满了毒蛇,不过此时这些毒蛇都已没了生气,如同一根根瘫软的藤条,无力地耷拉在地上,因为角度的问题,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出她的一双眼睛完全变成了白色,分不出瞳仁和眼白。
梭泼磨则是上半身袒露,在他的身上,布满了灰色的虫巢,但这些虫巢全都空了,完全看不见虫子,他斜躺在地上,我正好能看到他临死时的表情和手势,就见他的整张脸都扭曲得不成样子,眼睑爆裂,嘴巴咧得非常大,手臂和手指也严重弯曲。
看到梭泼磨的死状时,我心里头更是一阵紧蹙。
从他临死前的表情上看,这家伙竟然是被吓死的,人只有在极端恐惧的条件下,才会呈现出那样的死状。
他的双眼和蛇女一样,也是一片灰白,无法分辨出瞳仁。
那些身穿白衣的人在道路两旁站定之后,便再没有多余的动作,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一颗颗人形的石碑,静立在道路两侧。
我猜测,他们好像在等待某个人的命令,在命令下达之前,他们是不能动的。
也就在这时,路旁的小楼中钻出一个极其高大的身影。
这座小楼就是佘锦荣一伙先前栖身的地方,只不过他们住在地窖里,而不是楼房中。
我稍稍侧目,朝楼门前望去,就见一条将近两米高的红袍子从门中飘飘荡荡地出来了。
那是一个头戴尖帽的巨人,他好像非常瘦,硕大的红袍子罩他身上以后,根本无法看出他的肢体在哪,视线中,只有一个宽宽垮垮的袍子在飘动。
两米多还只是袍子的高度,他戴在头上的尖帽至少也有两尺多长,如同一根血色的长锥,直指天空。再加上脖子和脑袋本身的长度,在这样的装束下,这个人从脚跟到帽尖,有将近三米的高度。
他就像是一座能够移动的山,在楼门前投下一道重重的影子。
由于他站在背光处,刚开始我看不清他的脸,直到他快走出宅院的时候,我才发现他脸上带着一个非常粗糙的石面具,面具上刻画出了一张没有表情的人脸,鼻口都是封住的,只在眼睛的位置开了两个洞,露出一双透着血色的眸子。
这个人的双瞳,竟是一种毫无杂质的红色,如同用强光照亮的鲜血。
他一走出院门,路旁的白衣人便立即恭敬地朝他站立的方向躬身,看得出来,他是白衣人的领袖。
他走到三副担架前,低头看了看被绑住的三个人,而后扬一下手臂,糙石打造的面具后方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
单从那阵声音上来判断,他就是在震荡喉咙而已,可怪异的是,这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却变成了一句完整的话:“把这三个人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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