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记之凤舞飞鹰

第五十一章、势如奔雷兜头至

    
    自始至终一直冲着钱江一脸狰狞怒目相向的秦三,此刻亦是笑得跳脚直打跌。
    小子转着圈儿跳着脚,手指指点着已然全然懵逼的钱大郎君,口中则是非常率性地大呼小叫着“狗崽子!噢噢噢!……某初见你之时便觉你禀赋异常非人非类,哈哈哈……果不其然你乃是一个道道地地的狗崽子,还是这天底下至蠢至笨的狗崽子!哈哈哈!……”
    讥讽笑话完了至蠢至笨的钱大郎君,意犹未尽的秦三继而将手指指向了已然张口结舌如同呆傻了一般愣怔于此的钱江。
    “哈哈哈,果真乃是一对狗崽子蠢笨好兄弟!你家兄长果然蠢笨至极!哈哈哈……而你则一个标准的憨瓜!蠢蛋对憨瓜应景儿得紧,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么?!哈哈哈……”
    钱海钱大郎君莫名之下破口对答喊出这令人目瞪口呆啼笑皆非的一嗓子,确也惊呆了自家阵营里的所有人等。
    一时之间众人震惊的眼神齐齐地聚焦在了钱海小子的脸上。
    钱大郎君如此言语可否是有其甚的深意?
    嗯?……只是思来想去似乎也没甚的深意,不过就是平日里辱骂闫家兄弟之时惯用的言词罢了!
    面面相觑了多时,钱家兄弟的伙伴之中已是有人忍俊不禁吞的一声笑出声来,稍稍讲究一点顾忌兄弟二人脸面的亲近伙伴也已背转过身偷偷地掩嘴葫芦,只是任谁都停不下来抖抖嗖嗖浑身颤抖的正常反应。
    其中最为可怜之人正是随行两个郎君前来助阵的四个亲随家丁。
    想笑却又不敢,不笑实属太难,如此这般的窘境真真是令人左右不是为难得紧。
    于是乎,四个孔武有力的亲随家丁四张鼓腮凸嘴的大脸越发显得是狰狞不堪,面皮的颜色也随之变得黑红紫涨了起来。
    周遭一片喧嚣哗然之声响起之时,亦是钱大郎君自浑浑噩噩之中清醒过来之时。
    幡然醒悟的钱海儒生虽是颇感悔恨交加但却已是追悔莫及,此时的钱大郎君唯一想做的便是狠狠给自家来一个大耳掴子。
    怎能如此答复“狗崽子骂他二人的!”,如此一来不是自骂自家是个狗崽子了么?
    准确的答案应该是“狗崽子是骂他二人的!”
    咦?此准确答案其中的意味却也是奇怪得紧!……
    如此不是滋味却是为何?
    怎地左右斟酌感觉都非是那正常的味道,颠来倒去无论怎地都觉得像是在自骂自家是个狗崽子?
    执意坚持的钱海儒生追根溯源,终于找到问题的根本所在正是白面小鬼断喝一声的“狗崽子骂谁?!”
    小畜生啊!!所有一切的根源皆是源自于此个小畜生!!
    面色青紫欲哭无泪的钱大郎君泛着血色红光的眼珠儿,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个几欲笑死过去的小畜生,他恨不得此刻便冲上前去生啖其肉活剥其皮!
    曾有那么一刻,争强好胜极其要脸面的钱海也想过当着众人的面解释一番其中的缘由,为自家找回些颜面消弭些误解,只是……
    只是一想到自家乃是县学儒生推崇备至的标榜身份,再想想小畜生总角双髻吃屎娃娃的年龄,羞臊难当的钱海便欲呕血而亡。
    课业优秀样样出众的翩翩儒生,被一个无知无畏的吃屎娃娃牵着鼻子还竟然不知不觉地跌入了此子的彀中,本就是件令人颜面扫地无言以对的奇谈笑闻,若还不知进退偏要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与此等奸猾似鬼的小畜生分说辩驳此事,传将出去定会被人当做笑料收录了笑谈杂录之中:大唐元亨年间,洛阳县学有一儒生唤做钱海……
    哈哈哈哈……
    娘老子唉!流传千年笑料千年,里子面子都没了之时还不如一死了之得好!
    眼见奸猾小畜生与黑壮小小混蛋笑的是如此的敞亮尽兴,耳听身后不时有仿佛是在耻笑于己的“嘶嘶”之声传来……
    好吧!钱某承认那“嘶嘶”之声正是偷偷耻笑于己的自家兄弟众人。
    既不能言又不得语羞臊难堪的钱大郎君只得硬生生地憋着,一张白净面庞以眼能得见的速度由白而红由红自黑最终铁青色里透着几许绿油油的味道。
    不能再任由两个小畜生污言秽语肆意妄为!如此下去将置某钱家的脸面于何地?!
    愤恨已极几欲抓狂的钱海终于失去了应有的理智。
    嘿嘿!既然钱某言辞之中不及尔等的奸猾诡诈,某又何必做得那等惺惺作态的伪君子?!不能动口之时却能动手,之前一应顾虑暂且将之放置一边,所有因果报应且待钱某用拳脚上的功夫教会两个小畜生如何做人再来也不迟!
    想明白了此事,钱大郎君咬牙切齿横眉立目正欲对一众兄弟发号施令,一同上前乱拳群殴了此等无法无天的小混蛋,便在此时却听得对面传来一阵颇为奇特的怪异声响。
    “嚯嚯……嚯嚯嚯嚯……嗷!……哼哼……”
    前面嚯嚯的声响尚不甚清楚源自何处,后面嗷!……哼哼的一嗓子无论怎地却真真像是腌臜的猪豕哼哼叫唤一般。
    钱海定睛看去明白何故之时不禁是怒发冲冠汗毛倒竖勃然变色。
    原以为对面那个不苟言笑的黑壮混蛋乃是敦厚憨直的老实小子,只认拳头蛮力不屑此等口舌之间的巧技,如今看来钱某却是大错特错矣!
    黑厮……黑厮竟是反应较之常人更为鲁钝一些,直到众人笑罢方才想起其中的可笑之处,不但笑声奇特声响奇大引来了众人的关注,这直娘贼讨人厌的黑厮!竟然还……竟然还笑出了猪豕叫唤的声响!
    黑厮若只是反应鲁钝钱某忍忍也就罢了,孰料这小混蛋嚯嚯笑完了之后还他娘的吭吭哧哧补上了致命的一刀。
    “嚯嚯……二郎君方才那副怪异神情,某还以为您真要……嚯嚯……哼哼!……原来您是在精心算计这厮,嚯嚯……笑死某了!嚯嚯……不出口便罢出口便让白脸小贼甘心自认是狗崽子,嚯嚯……郎君真真是令人佩服得紧呀!嚯嚯……”
    令人尴尬窒息的氛围方才平复下去一些,经黑厮此番耿直几欲到赤裸裸的说辞搅扰立时便又骚乱了起来,可怕的不仅如此,黑厮这张破嘴还直接点明钱大郎君不想言不敢言不能言不忍言且令他扎心窝火之事,真真是如同将钱海仅存的一丝面皮一把扯下摔在地上,而后重重地踩上几脚……而后再“呸”的一声啐上一口浓痰一般。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等奇耻大辱钱某又岂能与尔等善罢甘休?!
    钱大郎君刚刚想的还只是用群殴的拳脚教训教训此等外乡来的小混蛋,经此三番两次极尽羞辱之后,气急败坏的钱海再也按压不住心头波涛汹涌的怒火,甚的儒生所应遵从的仁义、道德、礼法全然被他抛到了脑后。
    怒火攻心已然失了心智的钱海小子霍然回头,瞪着血红的眼珠儿颤抖的手指着钱家的四个亲随家丁厉声喝道:“汝等快快用手中的哨棒与某打将下去!!休得再管得那些混蛋的死活,给某狠狠地打!有甚的事情自有钱某、钱家为汝等担当便是!”
    听了自家大郎君的厉声喝令,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挥拳相向的四个亲随,其中靠近右侧那三个亲随的脸上微露难色略作迟疑不前。
    俗语说得好:拿人钱财自会替人消灾!此三个亲随并非不想听命于钱大郎君,只是拳脚虽说无眼自会伤人肌骨,然与那油浸火烤坚硬似铁的柞木哨棒相较,其间的威力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要知若是被柞木哨棒兜头劈脸重击于要害之处,等闲常人轻则筋断骨折重则可是要死于非命的!
    人命关天其事重大,所涉朝廷律法官府刑狱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重罪,又岂是自家大郎君火大之时失了心智随口而出的一句话能够左右的?
    有人有心有脑思索一二,自也有人无心无脑照做便是。
    立于左侧的亲随正是平日里随侍于钱大郎君左右的心腹伴当,经年累月耳濡目睹之下自也浸染了些许少主的无良习性,行事为人较之其他亲随要随性跋扈了许多,况且这厮身为钱大郎君的头号心腹伴当,既是少主有命,此等无心无脑从来不懂甚的叫做思索的头号亲随自当令出即行。
    身形高大颇有些身手的头号亲随,迎合着少主的呼喝也颇为威武地大喝一声“呔!!兀那黑厮!且吃了某家这一记劈头棒再说!”
    话音乍响之际,但见这厮右臂挥动而出单手抡圆了哨棒携着动人心魄的呜呜破风声,直冲着秦东那颗黑乎乎亮澄澄的大脑袋劈头砸将下来,转瞬的光景,这根油光锃亮落铁有痕的柞木哨棒已然兜头而至。
    按照常人惯常的行事风格,一根棍棒呜呜带风劈头砸下总是要想尽办法躲闪开势大力沉的棍棒,至不济时也会抱头缩身将要害之处尽可能地保护周全。
    呵呵,这根柞木哨棒所遇黑壮小子秦东此人全然却是个另类的存在。
    秦东的思维意识之中从未有过躲闪此二字的存在,大开大阖一往无前才是黑厮惯常的行事风格,依靠其坚韧的体格与状若奔牛般的巨力,直接碾压一推了事才是秦东思之念之的王道所在。
    即使是家法伺候枣木棍棒加身之时,黑壮小子亦是不闪不躲不叫不嚷泰然为之。
    眼见面目狰狞的亲随嘶吼着抡圆了哨棒劈头盖脸砸将过来,秦东却是毫无畏惧之色一脸快意的笑容,黑红泛光的脸上呲出了一口亮闪闪的大白牙。
    秦东小子不仅不躲不闪且是不退反进,向前跨出半步之际已然吐纳得当暗暗提了口丹田之气,海碗口粗细的左臂高高举起横亘于头顶之上
    知其根底的秦铮、秦三对秦东此举早已是司空见惯,每每皆能闪躲开来的重击这厮都会乐呵呵地挺身而上,好像不生生捱上令常人痛彻肌骨的痛击,总也对不起他那皮糙肉厚的巨大身躯一般。
    闫平、闫安兄弟二人如何会知道外表憨直的秦东会有如此奇特的癖好,惊惧之余情急之下兄弟二人已然忘却了对钱家兄弟的百般恐惧,口中连声疾呼着一同抱头抢身上前,皆想要替秦东扛下这势若奔雷的迎头重击。
    “秦东!秦东!快些躲闪!……快些个躲开!……”
    躲闪?!躲开?!嘿嘿!此等胆怯懦弱的匹夫之举又岂是某秦东该当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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