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心坐在山林之中,面前摆着石子,枯木,树叶。烤肉挂在身旁树上,奇香四散。
一样一样,张明心试着,驱着面前的物事动。
直至夜色降临,除了树叶让风吹动,飘飞数张,便没有张明心驱得动的。
月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张明心靠着一棵大树树干,定定抬头看着空中树影。
少年一手,轻抚腰中的黑剑,黑剑无声,在夜中似有似无,在少年的抚摸中轻轻动着。
白狐不知何时,趴在一处,定定盯着张明心。
少年,偶尔在夜里,便会来这林中,寻得六师兄指引的那棵树,爬得上去,或是打坐修炼,或是静坐一夜。
两年来,少年来了十余回。
只是,少年并没有在砍木之处,坐过一夜。
白狐爬起,一道白色闪电闪过,白狐落在张明心头上,蓬松的尾巴摩挲着张明心的脸。
张明心没笑,只是摸着白狐柔顺的皮毛,手一指,说着:“肉在那,只是冷了……”
张明心一愣,树上哪里还有烤兽腿。
四处一看,黑暗中,不远处,兽骨油光泛泛。
少年终是苦笑一声,把白狐报下,白狐也不挣扎。
张明心用手给白狐抹了抹嘴,白狐定定看着张明心眼睛。
“你只是只狐狸,若是只妖怪,倒是可以问你,怎么能御器飞行。那妖怪,也是会飞的罢。”
张明心似是对白狐说道,又似自言自语。
白狐叫了两声,眼睛莹莹。
少年抱着白狐,向林中深处走去,到了一巨大木下,把白狐放在肩膀,说道:“抱紧。”
白狐似是听得明白,四爪紧捉。
张明心摸摸巨树,便飞快上攀。
不多时,张明心便攀到了树顶,坐在常坐的树丫上,张明心静静看了一会雪海。
春去春又来。这树上雪海,似是从未消融过。
除了天上银月,雪海随风涌动,一切,皆是静静。
放下肩上白狐,少年站起,抽出黑剑,在月下欣赏着。
月明剑黑。
少年痴语:“我求不得剑,你便是我的剑,如何,你才能带我御剑天行,纵横真正的云海?”
久久,少年盘坐而下,双手握着黑剑,闭上眼睛。
太上玄元诀,少年只从六师兄风不寻中听到的功诀,只有一段,少年始终,修炼的是那一段口诀。
念着口诀。少年入定。
身体中七个剑球,两年来从未变化,那球上灵气,然后是那么厚重。
只是少年丹田之中,已经是浑厚的七彩之气气团。
那是灵气与浊气混合而成的真气。
一口浊气从口中进入,被剑球七色灵气打散,运走经脉,沉入丹田,聚入剑球。
一切如旧。
再念口诀。少年将丹田之气,运转,游走经络,自手,聚向手中黑剑。
少年睁眼,黑剑上淡淡七彩流转。
少年抬手,默念,飞起。
黑剑不离手,只是光彩流转。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明心默念得心中疲累,丹田真气几是用尽,腹中疼痛。
一脸是汗的张明心眼中失望,停下运气。
躺下,少年心不愤气,深深叹气,身心疲累,缓缓睡去。
身后白狐,眼中闪烁,静静看着少年运功、修炼。
那双眼中,竟似是,怜惜之色。
银月雪海,葬剑谷夜中,久久回荡,一阵狐叫长吟,如乐,如伤。
日光照在张明心脸上时,张明心刚欲起身,便发现,白狐躺在自己胸前,那胸前暖暖,极为舒服。
张明心脑中,对此感觉却似似曾相识,却又未记得起,有此际遇。
笑着摇头,抱起白狐,张明心向那雪海跃去,落入一片雪海之中,激起一片飞雪。
少年唤叫一声,单手攀木握枝,在林中穿行。
白狐睁目,打个哈欠,四处看看,又闭目,埋上头颅,继续睡去。
不多时,张明心稳稳落在地上,找块石头,将白狐置于石上。
抽出黑剑,走向一株不尽木。
闭目,不看。久久,木纹在漆黑的眼前突现,少年一剑,再一剑,连连十数剑,不尽木倒下。
又换一木,睁目,凝神,木纹立清,少年运气,一剑,两剑,三剑,第二根不尽木倒下。
再换一木,背对,全用心感,一炷香后,木纹尽现,少年回身,尽力一剑砍去,剑入木一半,卡在木中。
少年手拔脚踢,好一会才把剑拔出。又再背对,再砍了两剑,第三根不尽木倒下。
不多时,五六根不尽木便被砍下。
少年一年之前,便能砍倒不尽木。那木纹,只要少年凝神,便可立即见清。
有日,少年靠在一棵不尽木上闭目,凝神深思,许久之后,竟隐隐能见着身后一些,不禁试着数法砍木,不知不觉,数法中,除背向不尽木,其他之法,皆是熟练。
少年看看日色,手中剑连连挥动,把砍下的不尽木枝叶切下,又找到几根先前砍到的不尽木,将其轻易砍为段后,背起,向着山外走去,
回头,看着石上白狐还在睡着,笑笑,不再理会。
回得石屋,少年,拿了罐酒,喝了几口填肚。
一声巨喝从石屋内传来。
张明心苦笑,走到拿香之处,拿了香与火石。
老人已经走到空地上,脸上油光亮亮,拿起一块不尽木段,向空中丢起,头也不转,说道:“今日起,这木,你要仍在空中,它停在空中时劈!落下,便再扔,不准在石上……”
少年早已走向葬剑山。
“孽徒!孽徒!”老人捡起木头,狠狠砸在地上,那木一弹,却是砸向老人的腿,“哎哟!孽木!哎哟……”
张明心到了湖边,洗涮之之时,却是在想,“师父昨夜又未洗脸?”
洗涮完后,爬上铁链,花了半个时辰,爬上山,点香,四处看看山下风景,再顺铁链滑下。
回得石屋空地,师父早已呼噜声如雷。
张明心捡起地上的不尽木,细细一看,向空中扔起,拔出黑剑,忽然一呆,木落地上,咚隆一声。
张明心回头,看了看嘿嘿的石屋门洞,嘴角扯动,心中想骂,又不敢骂出,那是自己的师父……
少年无奈低头捡起木头,又向空中扔去。
不尽木木段清晰可见,只是在空中旋转,少年见得清楚,却无处出剑。
数次之后,少年脚动,数次闪移位置,一剑向上劈出,木头向外弹开,少年捡起一看,木头之上,只是一道小小缺口。
日落西沉,不知是扔了百回还是千回,那木头终开了两半。少年坐下,愣愣看着地上的两块木头,呵呵傻笑,心中黑暗一片,“劈开便是如此,若是劈丝,还得,还得两年么?”
少年瘫睡地上,又再去运气剑上。
那剑被运得七彩流光,依然未能御起祭起,丹田将空,少年难受之时,心怒,站起,捡起地上的木片,向空中一扔。
那黑剑带着流光,一剑过处,木柴开为两片。
张明心欣喜异常。平日运气,只是游走周身,不想这运气剑上之法,却让无锋的黑剑,如此锋利。
“我终应是未能御剑,定是境界不够,这运气在剑,极是有用,炼气,运气,我都需需好好修炼。”
少年,又开始苦苦炼气。
夜临日出,不知觉间,少年苦苦修炼,也到了玄门大试之时。
心感灵气、扔木劈丝,少年皆练得纯熟,空地四周,皆是成堆的不尽木堆,木丝垛。
又到了送酒之日,空地上打坐的少年睁目,苦苦一笑,终是未能御器。
背起一身满满的酒罐,少年向七玄宗内走去。
七玄宗,千柱台,日刚出不久,千柱台已经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各宗弟子间,细语声,喧哗声不断,听着声音,皆为玄门大试而来。
张明心低头失落而过,进了符宗,卸下身上酒罐,看着符宗弟子眉开眼笑,喜气洋洋,竟是发着呆,一时之间,却忘了该去何处。
那符宗库房弟子喊得几声,张明心才醒来,却不知那弟子说了什么。
符宗弟子见张明心如此,也不计较,却是又重复说着:“小兄弟,今日是我宗门盛事,你若是闲着,可随我们到千柱台那,一起看看,我门中精英弟子,展现修炼的大能。这其中精彩,是十年小试难见,这可是三十年一会啊!”
张明心看看身上,还挂着数个酒罐,是要送至流月峰之物。便摇摇头,说道:“我还要送酒去流月峰。”
那弟子笑道:“那你更要去千柱台了,几宗师长、弟子,均在千柱台,那流月峰上,哪里还有人!流月宗,宗门聚地,应是在那,千柱台云海东边,最边一处,也就是,靠着你山谷那方。”
张明心点点头,便向千柱台方向走去。
又至云海,走过烟云,张明心见着各色宗门弟子,高矮胖瘦,仙剑法器,或一人独站,或三五一聚,更有团团围着,脸上,均是喜气洋洋。
最先遇着,便是艺宗聚地,人多得非凡,百人聚着,烟云之后,依然可听着人声鼎沸。
再过,是符宗、逍遥宗,人比起艺宗,少了许多,也是宗内弟子鼎盛。
律宗一宗,站在当日周新引着张明心上蠃鱼之处,那处,便是千柱台中心。
那律宗弟子,聚成人海人墙,紧紧秘密,张明心一下竟是走之不过,也数不清这一宗,有多少弟子。
那符宗一名弟子,与张明心是同日上山求剑,更是受律宗陆由之令握住铁链,被扔下山之人,认得张明心。
便拉着张明心说道:“律宗人多,你若想离去,绕后而走。若是想观试,便在这看会,直走,怕你是过不去的。”
张明心点点头,符宗之人,向来对张明心等人和善。
只是张明心想说:“我也是想参试的。”
忽而,众弟子一声欢呼,指着云海之上,议论纷纷。
张明心随着看去,那云海之上,游来七条蠃鱼,鱼背上,站着各一人,或是老人,或是中年,多是肃然威严,气势逼人。
到得千柱台边,鱼背的人,同时手袖一挥,喊了一声“退!”,声势震天,凛然之威,吓得一些胆小弟子,向后疾退几步,却是人撞着人,一些老弟子倒是笑着不动。
随着七人袖子一挥,数股狂风吹来,云散烟飞,千柱台瞬时视野开阔,那烟云朦胧,竟被吹出七玄宗外。
那些弟子,有的居然被吹到在地,众人衣裳,皆被吹得贴身狂飘。
张明心以手遮脸,从手缝中偷偷看着。
“被袖风吹倒地者,退千柱台后!不得参试,违者,宗规罚之!”一人站到千柱台边,厉声大喝命令道,却是律宗首座,全通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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