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钟恪南将手中的黑色连帽大衣挂在衣架上,“你这大衣什么时候买的?之前没见你穿过。”
“去年买的,去年冬天你还不认识我,当然没见过。”他说,“今年我也是昨天才刚穿的。”
“昨天你有参加什么活动吗?”她看似随意地问。她是想知道,会不会是杀害吴安华的真正凶手看到他穿这件大衣,特意买了一件相似的。
“没有。”他肯定地回答,“这两天一直和丁一衡在实验室里,哪有空参加活动。“
她的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眼底浮起了一层迷茫与困惑之色。
他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拂开她额前的一绺碎发,定定的望着她问:“有心事?”
她顿时心乱如麻,有满腹的疑问想向他求证,此时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她张开嘴来,呐吶的:“你……抱抱我。”
他凝视着她,她的脸色很苍白,大睁着的眼睛里盛满了某种令人心悸的热情,他觉得震动而且心乱了,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中。后来,两人就一起倒在了床上。他顾及她是个病人,想要起身,她却不肯松手,更用力的将他拉向自己,主动亲吻他的脸、耳垂和脖颈。他哪里经得住她这样的热情,于是满室春意渐浓,恣意弥漫。
灯影晕染,春光旖旎,颜昕伊趴在钟恪南怀里,他拉过被子,将两人一同裹住。
“你的链子呢,怎么不戴了?”她装作不经心地问,抬起头注视着他。由于担心亲热的时候链子打到她,他总会把链子摘下来,过后再戴上。因此她也没有留意到,那条链子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他伤感地叹气:“丢了。”
她强抑住内心的情绪波动:“怎么丢的?”
他无奈摇头,“已经丢了好几天了,我四处找,但是一直没有找到。”
“记得是在哪里丢的吗?”她试探着问。
“不记得了,我已经戴了十几年,从来没有丢过……”他伸手摸着脖子,语声顿住,废然长叹,“唉——”
她很了解他,他这样一边说话,一边频繁摸脖子,是一种安抚行为,是大脑感觉到不安或者恐惧,导致心情慌乱时,无意识地想要自我安抚的一种行为。那条链子是过世的奶奶留给他的,具有如此重要意义的贴身物品,不可能轻易丢掉,他为什么不安慌乱,又在隐瞒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大网对她兜头罩下,她紧紧拥抱住他,仿佛末日来临之前,用尽全身气力攫取那最后的一点点温暖。
第二天上午开会,颜昕伊感觉到大家看她的眼神明显都不一样了。因为钟恪南成为嫌疑人,她和钟恪南的关系又恰好在此时曝光,和专案组其他成员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她知道很多人已经戴上了有色眼镜来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证明钟恪南的清白,可目前她还毫无头绪。
沈弘在会上汇报了自己对钟恪南居住的住宅大厦以及附近监控视频的调查结果。“没有发现钟恪南的身影,但是……”他有些困难地说,“如果走楼梯,可以避开内部和电梯的监控摄像头。那栋大楼只有一个出入口,出入口的监控摄像头无法避开,但是我分析了监控画面,在案发当晚11点53分到56分,以及1点23分到26分,各有3分钟的时间,监控系统被人从外部侵入,对画面进行了修改,虽然几乎做得天衣无缝,我还是通过光线的变化,看出了破绽。”
“能恢复被修改的画面吗?”卢睿刚问。
沈弘遗憾摇头,“那是顶尖高手做的,我恢复不了。”
“从那栋住宅大厦开车到海湾公园,需要将近20分钟。如果钟恪南从住处离开,开车到海湾公园,把吴安华埋进沙堆后再回到住处,两处监控视频被改动的时间,正好完全吻合。”卢睿刚的目光逼注在颜昕伊的脸上,“沈弘说那个修改画面的是个顶尖高手,钟恪南不就是个顶尖高手?”
天气很冷,颜昕伊却觉得额上在冒汗,卢睿刚的眼睛那么使人震撼,好像一直看进她的内心深处。她想思索,想说话,可是,她根本无法思索,因为昨晚吹冷风,又带病索欢,导致感冒症状非但没减轻,反倒加重了。她费力地在头痛中挣扎着,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向她呐喊着:“快说话,快解释啊!”可是,此刻她该说什么,又能解释什么?她根本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来证明钟恪南的清白。
“但是我调看了附近路口的交通监控视频,没有发现钟恪南的车辆。”沈弘在试着减轻钟恪南的嫌疑,那毕竟是他心目中的大神,敬佩的偶像。
“没有开车,还可以打车,或者租一辆车,方法多得是。”卢睿刚马上派了任务,寻找目击者,调查那个时间段经过那栋住宅大厦的的士、网约车等,他已经认定,钟恪南具有重大嫌疑。
“呀——”沈弘突然发出了惊喊声,“恺撒大帝上线了!”他监控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的恺撒大帝的QQ头像,居然在这时候亮了起来!
“马上追查!”卢睿刚就像捕猎的老鹰,眼神凌厉。
今天上午,钟恪南和骆舒雯一起去了本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钟恪南是去和骆舒雯的父亲骆以利会面,商谈下一阶段的合作。钟恪南排除万难,带领团队按时按质完成之前的签约项目后,骆以利对他愈加赏识和认可,决定把后面的一系列项目也交给他们公司来完成。
约定的见面地点是在这家酒店的咖啡厅,钟恪南和骆舒雯到得稍微早一点,找了个角落的安静位置坐下,骆以利还未到,钟恪南习惯性地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利用任何时间工作。骆舒雯不敢打扰他,坐在对面安静地看着他。
时间流逝着,离约定的上午9点已经过去了15分钟,骆以利还没有出现,骆舒雯又急又恼,父亲这么不守时,让她在钟恪南面前丢了脸面。她正想打电话催促,骆以利匆匆来了,很诚恳地向钟恪南表示歉意,说自己因为在酒店碰到重要的朋友,聊了几句,耽搁了。钟恪南不是爱计较的人,骆以利又是长辈,他也没放在心上。
钟恪南和骆以利谈话的时候,沈弘正在追查恺撒大帝的登陆地点,他查到登陆地点在本市的一家网吧,火速带着一帮刑警赶往那家网吧。那是一家地下网吧,地点非常偏僻,网吧内和四周都没有监控。网吧内鱼龙混杂、乌烟瘴气,沈弘他们找到了正在电脑前使用QQ的人,那是个瘦小干瘪的年轻男人,一头杂乱的头发染成绿色,跷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一看就是个小混混。
沈弘一看心就凉了半截,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恺撒大帝,果然带回公安局后,小混混一问三不知,称那个QQ号是刚刚在网吧盗来的,不知道之前是什么人使用过的,他盗号后修改了密码。盗号不违法,警察也拿他没辙。
沈弘追查网吧电脑上的QQ聊天记录,找到在恺撒大帝QQ号被盗之前和恺撒大帝聊天,涉及到诈骗内容的一个联系人。那人名叫林喜,长得黑黑壮壮,也是诈骗团伙的一员,而且在团伙中的地位比赵兴辉那几个人更高。他吓得什么都招供了,而关于那个被盗的QQ号,他说:“恺撒大帝已经很久没有和我联系了,今天上午差不多9点的时候,突然给我发了QQ信息,说他的QQ号被盗,要用另外一个号码和他联络。”
沈弘马不停蹄地根据林喜提供的另一个QQ号码进行追查,号码的主人让他傻眼,竟然是钟恪南。恺撒大帝给林喜发QQ信息告知QQ被盗的时间是上午9点05分,沈弘查到QQ登陆地点是在本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那个时间,钟恪南恰好就在酒店里面,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钟恪南就是恺撒大帝!
9点05分,钟恪南正和骆舒雯一同在酒店的咖啡厅等待骆以利。唯一能够为他作证的只有骆舒雯,但是,偏偏那时候钟恪南正在使用笔记本电脑,而骆舒雯一直坐在他的对面,他是否有用电脑登录QQ,她并未看到,也无法为他作证。
不管是吴安华的被害,还是恺撒大帝的突然出现,钟恪南都无法为自己提供能够自证清白的证据。于是他不仅成了杀害吴安华的重大嫌疑人,还是重大诈骗团伙的犯罪嫌疑人,被批准逮捕。
刑警到公司抓人的时候,钟恪南正在主持技术研发会议,他神色平静,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天的到来。“我的工作,接下去暂时由方文俊接替。”在一帮精英们极度震惊的目光中,他只是简短地做了这样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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