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曼的脸上掠过一抹近乎恐惧的神色,但她转瞬又恢复了平静,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我是让骆舒雯拿钟恪南的贴身物品,但她还没把东西交给我,就丢了,怎么丢的,我根本不清楚。不信的话,我可以把那个易经大师的联系方式给你,你向他求证,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我相信易经大师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中途发生变卦,叶明超拿走了那条链子。”颜昕伊已经捕捉到了那抹恐惧,胡曼恐怕也没料到,叶明超如此心狠手辣,“命案发生的当晚,钟恪南居住的那栋住宅大厦,监控录像有两次被人修改,正好是在案发时间段,那是高手所为,修改得不露痕迹。叶明超没有那样的本事,但是身为悉尼大学计算机硕士的叶太太你,完全可以成为他的帮手。当然,你肯定不会无条件帮助他,想必他给了你什么许诺,比如,有办法让风正集团度过危机,他知道你最看重的,就是家族的企业。”
胡曼背脊挺直,肌肉僵硬地坐在那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冷冷的盯着颜昕伊,“既然你已经知道叶明超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孩子,从小就跟我不亲近,现在翅膀长硬了,更是不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了。他什么事情都瞒着我,像之前孟艳秋的事,我比你们还晚知道。如果他真的有胆量犯罪,根本不可能告诉我,更别说找我当帮手了。”
“他抓住了你的软肋,就是我刚才说的,你把家族的企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颜昕伊微笑了一下,那微笑是含蓄的,莫测高深的,“叶太太,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我要提醒你,叶明超是个狠角色,即便你帮他隐瞒,他也不会感激你。还有你的丈夫和他的情人,那段录音你也听到了,他们谋划的,是要把你一脚踹开,他们好一家三口团圆。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要向着他们?叶明超和翁菱已经杀了那么多人,还在乎多杀你一个吗?”
胡曼将咖啡杯放在玻璃桌上,手没扶稳,差点打翻,发出“铛”的一声震响。她咬了一下嘴唇,这是无意识的行为,她可能并未察觉到自己做了这样一个动作,但这个动作说明她内心已经动摇了。颜昕伊看到这一举动,更加确定她很快就会彻底动摇,于是进一步说服,她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诡异,“要是因为你的沉默让叶明超脱罪,他出来以后,他们三个人就可以联手对付你,你最终很可能落得一无所有,甚至连性命都丢掉的下场。反之,如果你愿意跟我们警方合作,可以将功赎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集团的财政危机,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比叶明超优秀的人才比比皆是,他跟你又不是一条心。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家族企业交到他的手中,那是养虎为患啊。”
“我不知道他们联合起来欺骗我!”胡曼忽然崩溃了,她用手蒙住了脸,开始伤心、无助、悲悲切切的哭泣起来。
许久,她才断断续续地说:“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招入赘女婿,就是想让他接手家族企业,因为我对经商并不感兴趣,也缺少这方面的能力。当初千挑万选,才挑中了实忠。我很爱实忠,他对我也很好,对我的父母又很孝顺,我们一家人曾经非常幸福。但是婚后,我一直没能怀上孩子,大家都很着急,看了医生,是我的问题,我积极配合治疗,但还是没能如愿。后来实忠被派驻悉尼一年,他和翁菱就是在那段时间认识的。也是在那一年,我的父亲病逝了,母亲继任了董事长,实忠也被急招回来,帮助母亲主持大局。
不久后,我发现了实忠出轨的事实,家里好几次接到陌生女人的电话,指名要找实忠。每次实忠接听电话时都显得非常慌张,后来他自己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主动向我坦白,说是酒后乱性,被那个只有14岁的小女孩引诱,才会和她发生关系。本来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那个女孩怀孕了,要求他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任。他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地忏悔,让我给他点时间,他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我爱他,不想失去他,选择了原谅。我因为自己不能生育,还让他跟对方协商,能否给她一大笔钱作为补偿,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如果是男孩,我们自己抚养,如果是女孩,随便她处置。总之,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必须彻底做个了断,永远不能再来打扰我们。”
后来那女孩同意把孩子生下来,她生了一对龙凤胎,胡曼陪着叶实忠去悉尼,把男婴带了回来。胡曼还帮叶实忠隐瞒真相,只对自己的母亲说,孩子是他们收养的,但胡曼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所以坚持不让孩子姓胡,为此还惹得母亲很不高兴,也不待见那个孩子,叶实忠只能把孩子送到自己的父母家,交给两位老人抚养。
“实忠向我保证,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让孩子以为我就是亲生母亲。”胡曼呼吸急促、头脑昏乱,眼泪爬满了她的脸庞,“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和那个女人保持联系,现在甚至还把人给弄到这里来,想要一家三口团圆,他那是痴心妄想,我绝对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的!”
“你养育了叶明超那么多年,他却不懂感恩。”颜昕伊趁势说,“他告诉过我,他对你很不满,你太强势,一直想要掌控他的人生。我能理解你,那是因为你的内心缺乏安全感,那毕竟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有解不开的心结。”
胡曼被戳到了痛处,牙齿紧紧的咬住了嘴唇,咬得嘴唇上全是齿痕。“那条链子,是明超拿走的。”她终于吐露了实情,“他偷听到我和舒雯的谈话,知道舒雯会把钟恪南的贴身物品交给我。那天舒雯离开后,他来找我,说要和我谈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说,有个上亿元的大项目,如果能除掉钟恪南这个障碍,风正集团就一定能把项目拿下。要除掉障碍,需要得到我的协助。集团最近出现财政危机,非常需要拿下这个项目,我就同意了。我只是按他的要求,趁舒雯去洗手间的时候,从她的包里取出链子藏起来。之后又侵入钟恪南那栋住宅楼的监控系统,修改了两处监控视频。其他的计划,他什么也不肯告诉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钟恪南成了杀人嫌疑犯。”
“你能把那两处被修改的视频恢复吗?”颜昕伊问。
胡曼点头说可以,随后又下定决心似地补充:“事实上,发生命案的那天晚上,我看到明超偷偷出门了,那么晚了,他穿着一身黑色连帽大衣,帽子遮住了大半个脸。行为有些鬼祟,挺奇怪的。第二天上午,我看到要被拉走的垃圾里有一双他的运动鞋,就是前一天晚上穿出门的,名牌的,还挺新,只是鞋底沾满了沙子。联想到他昨晚的行为,我觉得很蹊跷,就偷偷把鞋子藏了起来。那些沙子,应该就是在海边的沙滩沾上的吧,鞋子我没有清洗,你们拿去化验一下就清楚了。”
颜昕伊不得不佩服胡曼了,原来她早就留了一手。
“最后一个问题。”颜昕伊出其不意地问,“你知道恺撒大帝吗?”
“知道,罗马共和国末期杰出的军事统帅、政治家,并且以其优越的才能成为了罗马帝国的奠基者。”胡曼神情淡定,“怎么啦,为什么突然提到他?”
颜昕伊微微一笑,“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沈弘那边的比对结果出来了,他将几个相似度最高的个人头像和信息排列出来。颜昕伊扫了一眼就惊呆了——其中有一个是盛星辰!盛星辰比她年长两岁,父亲在火海中丧失的那一年,她12岁,而盛星辰14岁。那个时候她和盛家没有任何往来,也没见过盛星辰的样貌,但仔细回想,丁一衡传来的那张图片之所以会让她觉得眼熟,就是因为现在的盛星辰,依稀还可见少年时的模样。
当年晚上,颜昕伊就去了盛家。家里只有盛长天、邱娜苹和程仕泽三人,程仕泽是来向盛长天汇报工作的,盛长天自从大病一场后,就将大权交给了盛柏亨,自己退居二线,程仕泽全力协助盛柏亨。盛星辰在家中接连遭遇变故后也
迅速成长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身纨绔子弟的气息,而是愿意脚踏实地工作了。他担任了集团子公司的负责人,工作上也需要程仕泽的配合。程仕泽会定期到家里来向盛长天汇报工作,实际上也是替盛长天监督兄弟俩,看他们是否能够胜任眼下的职位。今晚兄弟俩都在加班,没有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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