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唐易山刚刚出去就迎面撞到了拿着牛奶上楼来的杨嫂。
杨嫂看到唐易山难看的脸色,再朝着被关上的门看了一眼,最后又转到唐易山的身上。
“大少爷,你们……”
虽然唐易山一贯都是这幅模样,但是杨嫂毕竟认识了他将近三十年,所以哪怕他有一点异样,杨嫂也是看得出来的。
“她脚弄伤了,这几天看着她,不要让她乱走。”
见唐易山叮嘱自己的,都是白言希的事情,杨嫂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明明这么关系彼此,怎么就非……
“还有,明明已经怀孕这么久了,怎么她身上还是没多少肉啊,杨嫂你这方面懂得多,你重新帮她拟定一份食谱。”
唐易山回想起自己刚才在帮白言希洗身子的时候,略带骨感的身体,一点都不像是怀孕的孕妇。
“好,我知道了。”
唐易山见没有什么需要叮嘱的,就欲转身离开了。
“大少爷,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嗯!”
轻轻的回答了一声,唐易山竟然连脚步都没做任何的停顿。
在二楼的杨嫂,眼睁睁的看着他下楼,出门,再听着车子开走的声音,看了一眼房间,忍不住摇了摇头……
难得能够这么早休息的俞松,此时刚拿起手机,想要找个视频来消遣一下时间,放松一下的,却没想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听得出门外的人心情似乎不太友好,但是被吵到的俞松,显然心情更不爽。
“敲什么敲,大半夜的,神经病吗?”破口大骂的俞松,此时颇有泼妇的姿态。
突然,敲门声蓦然停止,而俞松的手机,则发出“噔”的一声。
“开门!”
简简单单两个字,可真像是自己老板的风格啊!
什么?老板?
……
俞松看了手机上的信息显示,不是唐易山还有谁?
门外,在唐易山的最后一丝耐心即将耗尽前,面前的门,开了。
俞松有些后怕,他不是很确定,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被自己的老板听进去了。
“老板,您怎么来了?”
在不确定的情况下,“狗腿”一点,总是能让自己下场不止于那么的凄惨,这是俞松这么多年来总结出的宝贵经验。
唐易山隐晦不明的静静的看着俞松,也不接话,在俞松的额头出,密密麻麻的出现了细小的汗珠的时候,唐易山动了。
简直不敢呼吸的俞松,瞬间整个人都崩紧了。
却只见唐易山只是越过了他,进去了他的房子!
俞松:“……”
哪怕自己刚乔迁,邀请他“老人家”过来的时候,他都是一脸嫌弃的拒绝了,现如今却在大半夜的,一声招呼不打的,就跑过来了?不对劲,不对劲!
俞松看到自家老板难看的脸色,眨了眨眼睛,又朝着被重重的关上的门看了一眼,然后再转到沙发上坐着的唐易山身上。
“老板,您这是,被赶出来了吗?”
俞松的脑海里,闪过了无限种可能性,其中最靠谱的就是,自己家老板被“赶出家门”,所以没有地方去了,才来自己这一家小庙的。
俞松过于直白的话,让唐易山的眉心不悦地蹙了起来,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有毫无掩饰的怒气,却依旧无言。
接到唐易山不悦道眼神,俞松警惕地退了两步,却自作聪明的以为他的反应就是被自己说中了才这样的,紧接着又说。
“不是,老板,既然心情不好,不如我陪你出去喝一杯怎么样?让夫人也好好反省反省,她今天的所为所谓到底有多过分!”
俞松指的是白言希将唐易山“赶”出来的这件事,而唐易山心里想的,却是白言希不顾自己的身体,不听话还到处乱跑的行为。
但是听到别人说白言希的不好的话,唐易山下意识到一记冷冷刺骨的视线投了过去,吓的俞松浑身一个激灵,连忙上前解释道。
“我,我的意思是,夫人那么聪明,肯定很快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我这样,也就是想帮你分散一下注意力,不要太钻牛角尖了……”
唐易山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顾自开口道。
“有烟吗?”
俞松从桌子上拿出一包烟,然后摸出一根,递了过去。
刚拿出打火机要给他点上,结果却见他好像想起什么一样,拿着烟的手停在了半空,皱了下眉,又接着制止了他递火的行为。
“老板……”
唐易山心想,若是回去,被那个女人闻到自己身上的烟味,可能对她和肚子里的宝宝不太好。所以便遏止了俞松给自己点火的行为。
看着手中那只洁白纤细的烟支,唐易山掀眸淡淡扫了一眼俞松。
“少抽点吧!”
……
再次无语的俞松,真的觉得这自己家老板的心思,越发的难测了!难道,这是?
一想到自己老板可能得了传说中的产前抑郁症?俞松便有些痛心。
突然,唐易山见到俞松家门后挂着的拳套和不远处立着的沙袋。
“这么久没回去了,手脚生疏了没有?”
冷不及防的唐易山开口询问,俞松依旧不解却也照实回答。
“没生疏,在那里学到的东西,都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了,怎么可能会忘。”毕竟那个地方,才算是自己人生的起点。
“没有就好,我们来过几招吧!”
说着,唐易山便起身,自顾自的解开着自己的领带,卸下自己的外套,之后又随意的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径直的朝着另一间房间走去。
什么鬼!过招?现在?自己可以把刚才的话,撤回吗?
在那里的时候,自己就从没有打赢过老板,哪一次他说的过几招,不是以自己在床上狠狠的趟上个两三天为代价的?
“还杵着干嘛?”
带着一脸绝望的跟上了上去,两个人来到了一间异常空旷的房间里,开始了男人间的身体肉搏……
唐易山离开后,白言希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神情有些迷茫。
今天的事情她承认她是有错,唐易山他生气也有他该生气的道理。
自己现在遭的这份罪,也是自己自己找来的,如果换成是自己,自己也会因为关心而发脾气,所以,现在唐易山这样对自己,她凭什么难过和委屈。
但是有些时候吧!人就是禁不住别人惯着,现在的她,被唐易山惯宠的久了,却变得娇气的好像受不了一点点的委屈了。
当真是古代后宫才会出现的持宠而娇!
白言希深吸一口气,将心底那些自己都觉得说不出口的难过和委屈压下去,便转身想追了出去。
还没走两步路,房门便再次被打开了。
“易……”略带欣喜的模样,在见到杨嫂的脸时,蓦然而止。
“大少奶奶,是我……”
不是没有看见白言希脸上油然而生的失望的表情,但是他们之间的事,总归只能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解决。
不想因为自己情绪,而让无关的人也跟着不愉快,白言希勉强的对着杨嫂笑了笑。
“麻烦杨嫂给我送牛奶了!”
白言希温顺的接过杨嫂手上的牛奶,一饮而尽。
随后,白言希又忍不住开口问道。
“易山,他……在楼下吗?”白言希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小心翼翼。
杨嫂不知道,这是自己今晚叹的第几次气了,却都是因为这两个人。
“大少爷开车走了!具体去哪,他并没有说!”
白言希知道,唐易山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别人问他的行踪,但是心里却在听见他离开的时候,猛的一堵。
“我知道了,杨嫂你出去吧!早点休息。”
白言希一幅若无其事的对着杨嫂说,随后自己便乖乖的躺回到床上了。
杨嫂临走前,帮白言希关上了灯,只余下床头那只亮了一边的床头灯。
关门声响起时,白言希松开了自己紧紧咬住的下嘴唇,因着这个动作,所有的情绪,就像是突然间被摁下了开关一样,眼泪爷随之倾巢而出。
短短几秒,就沾湿了枕头。
她也知道,她今晚任性了,她也愿意去改。
但是夫妻之间,为什么要在矛盾发生的时候,保持着一言不发。冷战便也算了,但是他还摔门离开了!
他有没有考虑过,他不回头的离开,然后把自己一个人留在房间里,自己会难过会害怕,更会胡思乱想,感情杀手中,最致命的就是冷暴力。
白言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行为,是因为委屈,因为后悔还是因为其他,但是就是很想痛哭一场……
木制地板上,到处都是斑驳的水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汗渍。
两个男人,气喘吁吁,不顾形象的躺在(趴在)地板上,久久没有交流。
“老板,看样子,我还是有长进的,能坚持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啊!”俞松喘过了气,得意的开口。
隐隐约约,他好像还记得,自己的拳头,打中了老板的腹部,还听见了一声沉闷声。
“谁给你的自信?”唐易山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气息已经恢复沉稳,语气平淡的回道。
“不是吗,我这次能坚持这么久,而且我还打中了……”
越说越觉得不对劲的俞松,心里一个想法突然出现。
“你手下留情了?”
按照正常男人的血性来说,对手的有所保留,却是对自己最大的不尊重,但是按照俞松的话来说的话就是……
神经病啊,明知道打不过,还要人家全力以赴,这是提着灯笼去茅房,找shi吗?况且,输给自己老板,丢人吗?丢人吗?反正打不过他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老板,我有点感动,这么久了,这是你对我下手最轻的一次了!”
果然,自己还是“真爱”吧!果然,自己老板还是舍不得了吧!
俞松嘴角不受控的扬着,哪怕这个动作还牵动了他的伤口。
“既然知道我手下留情了,明天记得准时上班!”
话音刚落,俞松的嘴角便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僵持在那!
“老板,你应该不是为了让我明天能够去上班,所以才没痛下杀手的吧!”
心里明明已经想到答案了,却还是不死心的想要询问。
“还有别的原因吗?”唐易山语气,依旧没有一丝的变动。
俞松却听出来了,老板这话,不带任何嘲讽,也没有半点自己自作多情不屑,而是一个认真的疑问句。
在他心中,真的没有别的原因,能让他对自己下手不那么重了!
再一次猜到真相的俞松,心里早已碎了一地。
没过多久,唐易山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发现抚不平身上衣物的褶皱,便放弃了。
“老板,你去哪!你今晚不留在这吗?”俞松见唐易山一幅要离开的样子,他不是“无家可归”吗?
“收起你不切实际的脑补画面,我只是来找你发泄一下的!”
哇擦,自己存在的价值就是这样吗?发泄完了,提起裤子,穿上衣服,西装革履的就这样无情的离开了?自己和那种特殊职业的,有什么区别?
啊!有,自己是无偿的……
回头看了一眼一脸哀怨,心知自己的这个手下,又开始心理活动活跃起来了,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你这种人,是不理解家里有老婆孩子的感受的。”
似乎是觉得今晚给俞松的刺激不够,在离开之际,唐易山轻飘飘的留下这一句话才离开。
俞松瞪大了眼睛,因为全身酸软,所以只能“目送”着唐易山离开。
我去,有老婆孩子了不起啊,自己曾经也是有……
妈的,算了,不提了!
从俞松那发泄了自己心里的郁闷后,唐易山的心里畅快了不少。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今晚离开,那个女人,会怎么样?
突而觉得自己今晚在白言希面前的行为,愚蠢至极,但是想不到,能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让她也体会一下,可能会失去对方的痛苦。
但是唐易山虽然是这么想的,脚下却忍不住加快了油门。
回到唐家时,整个唐家几乎已经被黑暗全部笼罩了,知道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唐易山也不意外,他的心思全部都在二楼的那个女人身上了。
打开房门,只见女人背对着自己,她那一侧的床头灯也还亮着。看着她已经入睡,唐易山的心,也稍稍放下了。
脚步轻盈,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的绕到了白言希的面前,唐易山只是想关了那边的灯光的,却在目及白言希的脸时,动作一顿。
就连睡觉,她的脸上都尽是不安稳的神色,浮肿的眼皮,和异常红润的鼻尖,让他一下子便猜到,在她睡着前,一定哭了,甚至有可能是苦累了才睡过去的。
唐易山想到这个可能性,心里对自己的自责越发的厚重,伸手想到去轻拂一下白言希的脸,却无意间碰到了灯罩,发出了一声在黑暗中算是巨响的动静。
本就睡不安稳的白言希,也因这声动静,被惊醒了。
睁开眼,在微弱的灯光中,一眼就捕捉到了男人的轮廓。
稍微愣神了几秒,泪水再次积累起来,一瞬间,就好像蓄满了眼眶,随时可能掉下来。
看见白言希的模样,唐易山还在心疼和坚持中来回拉扯,白言希就迅速起身就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我错了,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这么任性,不考虑后果了。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唐易山垂眸看着突然扑到怀里的女人,这一扑,瞬间自己的鼻间,全部都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
就在刚刚那几句话里,唐易山能听得出白言希口气里的忐忑和不安。
抿紧了唇,双臂动了动,他很想一下子妥协将怀里的人抱住。
但是一想到她的脚,他始终没有抬起手。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早就习惯了男人的纵容和宠爱,本以为他会在她预料之中妥协,但是却还是没有。
心头微微有些失望,但是抱着男人身体的手却更紧了几分。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此时的白言希,早就已经失去了理智。
心里明明存在着委屈,却也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做错了,比起自己拿不上台面的委屈,她更不想失去这个男人。
听着怀里的女人,像小兽一样呜咽的,又小心翼翼的开口的时候,唐易山的胸口,好像是被人重重的的射击了一枪,子弹卡在心间的肉上,痛!
男人长时间没有说话,但是身上那层冰冷强势的戾气却被白言希这声脆弱而又惊恐的询问,一下子全部都给粉碎掉了。
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气息很明显有了变化。
白言希趁热打铁,从男人的怀里直起身子,双手却依旧紧紧的抱着他的腰,仰着头,一下又一下的轻吻着他的下颌,嘴中还断断续续的说着。
“不要……不要留下我……我错了,我错了……”
白言希用力抬着身子去够唐易山的唇。唐易山顿了顿,却还是转头躲开。
“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和刚才柔弱的好想要碎掉的样子相反,唐易山的不肯回应,好像是把白言希直接给逼急了。
她直接双手捧着唐易山的脸颊,用力固定住,对准了他的唇瓣就凑了上去。
唐易山眸子有过错愕,这个从脆弱一秒切换到霸道的转换,他还没适应回来,但是却因着白言希有些笨拙的动作,而微微眯起了眼眸。
可能是女人唇齿间的芬芳甜美,还是让唐易山眸中的强硬软了几分。
半天也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应,白言希落下自己的身子,两唇分离。
她仰头,一双眸子水雾蒙蒙地看着男人。
自己再怎么样,也得不到他的回应了吗?
“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做到,都可以陪你一起。你一直说想要和我一起,我知道你不怕,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也在害怕,害怕着或许就在人生的某一个转角,我就见不到你了。”
许是压抑的太久了,唐易山说到最后,他的口气陡然加重,强烈的怒气迸发出来,扣住白言希的肩膀,和她对视起来。
白言希望着他,才发现那张愠怒的脸上此刻是她从未见过的愤怒和恐惧。
“我舍不得骂你,舍不得收拾你,舍不得见你伤心见你哭,就因为,你是我这一辈子的无可奈何!”
其实,自从将秦子诺接回来之后,整个局势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唐氏,或者说是唐易山,从来没有一刻这么腹背受敌,这么孤立无援过。
但是,却是这种时刻,他就越要保护好白言希,因为她是自己唯一的弱点了。
他也知道,白言希不愿意被自己牢牢的保护起来,所以他在她的安全和自由之间,能给出最大的空间就是陪她一起去做所有事情了!
而白言希,很显然,就根本没把自己安危当一回事!
倘若,倘若那个时候,唐德平的心里,再多出一分一毫的歹意,她都不可能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唐家的人,都是疯狂的人。
听着白言希的话,看着她哭的惨兮兮的样子,他比谁都难受,但是他必须让她正视到这一点。
她已经在之前,做出了选择了,也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易山,我知道是我欠考虑了,我也很害怕,会因为某一件事,再也见不到你,我也会疯掉,也会受不了……”
我从头到尾从来都知道,这辈子,我只属于那个叫唐易山的男人。
自己既是他的女人,也是是他的软肋,既是他的铜墙铁壁,也是他的无可奈何……”
白言希知道,从来都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在意自己,又是如何拿自己没有办法。
一直以来,都是她,仗着她对他的了解,仗着他对她的宠爱,任性妄为了。
白言希低着头,双手有些崩溃的捂上自己的脸。
唐易山漆黑的眸子深深看着她,漆黑的眸底渐渐的流露出怜惜的情绪来。
良久,白言希的头顶才传出唐易山的一声叹息。
“你真的,让我拿你怎么办好。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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