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请接招

第九十六章 动土

    
    农历六月初二,宜动土、上梁,忌嫁娶、开光。
    巍峨雄伟的高山如擎天巨柱般屹立在天地之间,光秃秃的山壁上遍布青苔以及顽强生长其间的花木。
    土地已经被开垦出来了,封煜让所有人都过来给工匠们当苦力。
    建筑师早已经过实地勘察设计出了一套适合这里的地形的建筑模型,木瑜大致看到了一眼,这种设计主要是绕水而居,距离附近的山还是有些距离的,而且房屋分布并不密集,相对来说比较分散。
    这样,不仅给将士们留出更多的空地,而且若是再次遭遇意外,也能保存更多的战斗力,不至于被覆灭。
    建造屋舍,最基本的就是筑地基。由于这一带土地夯实,根本无需人力来巩固地基,因此只需要清理掉那些不利于地基稳固的废土以及砂砾土层,以提高地基承载力便可以了,不过,这一工程量却是耗时耗力的。
    当然,凭着人多,对于地基的处理,不到三天就完成了。
    处理完了废土,接下来就是打桩。打桩就是将足够支撑房屋的木桩打进地里,这一工程对于大军来说同样不是很难。
    因为人多力量大。
    然后就是主体工程。
    不知不觉到了农历六月中旬。
    天太热了,热得就连空气都凝固了似的,风也变得粘稠起来。
    一大清早的太阳正在升天的路上,众人倒没觉得怎样,但太阳一升,整个天地都成了个大熔炉,能将人给活生生炼化啰。
    而木瑜更是难受得紧,她与众人不同,既不能脱了衣裳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躲在阴凉地里乘凉,苦得不得了,就差中暑晕过去了,但好在偶尔还可以偷懒不被发现,可以稍稍歇息。
    这不,又到了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了,木瑜实在受不了赶紧躲到了山脚下的树荫下,拿起水壶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灌水。
    众人几乎全都脱去了上半身的便装,将裤脚卷得高高的,同光裸着几乎就没两样。
    木瑜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此时的陈大牛当然也在众人当中,他倒是没脱了衣裳,只是大敞着怀,将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绑到了头顶上,浑身汗湿,仍在太阳底下坚持着,一丝不苟的样子简直让旁人惊掉了下巴。
    嗯,这小伙子能吃苦耐劳,不错,不错......
    歇了片刻,木瑜有些昏昏欲睡,很快就打起了盹。
    醒来的时候,众人仍在热火朝天地干着,但这边山脚下聚集了不少乘凉的人。
    晚上收了工,众人全都是焉了的小白菜,而木瑜却像喝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就连开饭的时候,木瑜都多抢了两个馒头。
    看着一旁精神抖擞的木瑜,众人红着眼睛要吃人似的。
    当然,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只有与木瑜同等级别的百夫长敢直白地瞪着木瑜。那眼神似在说:小子,有你倒霉的时候!
    对于这些,木瑜统统用背影挡了回去。
    五更天的时候,木瑜突然睁开了眼睛。
    外头传来一阵阵奇异的鸟鸣,忽断忽续,似有若无。
    木瑜几乎是本能地睁开了眼睛,这道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于是,也不多想,立刻起身穿衣,掀开帐篷,才发现外面一片昏暗,一轮弦月悬吊在山顶上,炎热的风不急不缓地吹拂着。
    顺着声音的来源,木瑜走向了山后。
    山后头的林子蓊郁葱茏,地上的草都与人一般高矮了,那道奇异的鸟鸣又来了,这一次声音更清晰了些,盖过了草丛里的虫鸣。
    木瑜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身着劲装的汉子,打扮很是利索,见木瑜来了,他才放下了手上的哨子。
    那哨子木瑜也有一个,就挂在脖子上,但一直没敢当众拿出来过。
    走得近了,木瑜才大概看清这汉子的模样,大概三四十岁,眉宇间是很明显的谨慎小心之意。
    “你就是木瑜?”
    这人开门见山,木瑜也不拐弯抹角的了,回道:“对,我就是木瑜,也是韩小西,你是韩管事派来的吧?”
    那人只点了下头,说:“主子派我来传信。”
    木瑜沉吟了会儿,将这里的大致情况口述了一遍,末了问道:“你都记住了吗?”
    那汉子又点了下头,似乎不愿说太多。
    也是,干他们那一行的,守口如瓶、低调做事才是正经,爱说话爱张扬可并不适合。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
    “姑娘先等一等,主子交待说,你做的这些都是有回报的,主子不会亏待了你。”
    木瑜道:“你的主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汉子沉默了下来,不发一言。
    “算我多嘴,你主子的话我记住了,我也有句话要给他,你跟他说,我木瑜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奴仆,这世上也没人能够成为我的主子。”
    “好。”
    交易就这么完成了。
    虽然很简单,但木瑜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直到回了营地,她竟发现距离自己的营帐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锦年。
    自从到了这里,木瑜就没见过锦年出来过,他就像空气一样,莫名地出现,又莫名地消失。
    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坐在山坡上看着远方的地平线。
    还有一个时辰,地平线就会明亮耀眼起来。
    木瑜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走到他身后。
    他仍是那副样子,一身如同破烂一样的衣裳,还有鸟窝都不及他乱的头发,整个人落寞极了。
    他面向朝阳升起的方向,然而此时此刻,他所凝望的地方是黑暗的。
    还没到时候呢。
    “你为何坐在这儿啊?”木瑜坐在了他身旁,问道。
    他的神情是呆滞而茫然的,满脸的憔悴,像个失魂落魄、无家可归的游子。
    身旁多了个陌生人,锦年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口中呢喃道:“她走了......”
    “谁走了?”
    “小鱼鱼,她走了。”
    木瑜故意试探道:“走了就走了呗,用得着如此伤心吗?不至于吧,除非你和她关系匪浅......”
    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会懂的,你们都不会懂,师哥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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