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莲面相极好,面如满月,目如秋水。最妙的是,她眉间印堂中央,又生了一颗大红福痣,乃是相面中主富贵的“观音像”。她生在六月二十四,恰是莲花生日。莲花又是佛教四大吉花、佛门象征之一。故而甄家大房虽然一直无子,甄志文却把女儿疼得如眼珠子一般。
甄英心里吐槽过,若是大家都是穿越女,那大姐拿的就是小家福星种田文的剧本。
大伯一介凡人,外出经商从未碰上过什么风波,应该就是大姐的运势镇着。
“一个个的,都是搅家精,在外头闯了祸,连累到家里……”胡氏口不择言,显然是急疯了。
甄志文然大怒“母亲,事情原委尚且不知,莲儿在你膝下养大,从小乖顺孝悌,我不信她会惹出祸事!如今大难临头,还请母亲慎言,头一件事,是要先商量对策,怎么这时候,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胡氏虽然说得含混,甄志文尚且还没转过弯儿。甄莲却迅速想到了那天的媒婆,当先就哭起来:“若要我去给人做小,不如现在就碰死在祖宗面前。”
说着就甩开父亲,一头磕在柱子上,昏迷不醒。
“什么意思?谁要让我女儿做小?”甄志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抱起女儿,探了探鼻息,好在只是昏迷过去。
“母亲现下满意了吗?他们安家的女儿昏迷着,咱们甄家呢?一个昏着,两个伤着,够给人家一个交代了吗?”
家里四个女孩儿,现下伤了三个。
剩下那个不姓甄,严格意义上,其实算是外人。
正在众人无言的当口儿,外头又飞进来一个婆子,因未得允许,只在祠堂外头候着传话。
“太夫人,两位老爷,衙门那边来人了。”
胡氏心中大乱,也不顾男女大防了,亲自出了二门去迎接:“衙门来人了?派的谁?”
甄志文撩起袍子,飞快跑到大门处迎接,不住地点头哈腰:“小儿女拌嘴怄气,何须公使亲自来一趟?家里几个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有什么事儿,我这个当族长的担着。”
来人是快班的衙役,平日里和甄志文打过几个照面:“几个女孩儿呢?把人喊出来。”
甄志文吓出一身白毛汗:“几个孩子都在祠堂跪着,家里罚得重了些,三个现在都带着伤……”
他的话还没说完,胡氏已经拄着拐杖,扶着何妈妈,怒气冲冲地赶过来:“这三个惹祸精,我甄家是不能留了,方才罚过一道,若是安大人还不解恨,我这就撵出门去。”
甄志文怒极反笑:“母亲说的什么疯话,莲儿是我女儿,蔓儿语儿是我侄女,一家子骨肉,就算打断了骨头也连着筋的。这三个孩子,可都是在母亲膝下养大的,如今闯了祸,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不好说长辈教导无方,可母亲为了避祸,就能这般无情?”
虽然大房二房不和,但若真出了事,谁都逃不掉,二房早就对母亲拉偏架的行为不满,如今要把孩子撵出家门,这,这还能活吗?
他女儿可是过目能诵,看过不少人家的藏书,抄录下来放在书局,是一颗不大不小的摇钱树。如今书还没抄完呢?怎么就能让人撵出去?“母亲这话当真严重了,头是莲儿挑的,帽子是表姑娘乱扣的,我家蔓儿可是乖得很,从头到尾都没惹出什么乱……”
“这般没有担当,有你这么做家长的吗?”甄志文一听就怒了,指桑骂槐,连带胡氏一起骂上。
“没做的事儿,凭什么咱们家也要担责?”甄志武生怕连累到自家,连忙撇清关系:“我家蔓儿从小聪明伶俐,从未做出任何不智之举,若是真要撵人,便是把家里女孩儿全撵出去,也轮不上我甄志武的闺女!”
快手抱着胳膊,看甄家这一出好戏,冷不丁被胡氏一把抓住,一颗有些分量的大元宝顺着力度,滚进袖子里:“大人,是老身教导无方,可老身年纪大了,若真去衙门,一把老骨头都要散了架……”
胡氏奴颜婢膝,早忘了自己曾是“宫人”的体面,不住地讨好:“荣哥儿可是学政亲点的秀才,有功名在身,老身过去伺候过太皇太后,也算有几分体面,还望大人看在老身一家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份儿上,和县令大人多说几句好话……”
胡氏一边说着,一边把人往祠堂领:“这几个丫头伤了县太爷千金,都跪着等发落呢。咱们可是良善人家……”
祠堂在二门之外,不算是内宅范围。可几个姑娘从未见过外男,胡氏这么做,实在是非常不得当。
好在传话的快手是熟练工,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也不进祠堂,只远远看过去,清了清喉咙:“其实,是我家小姐有话,要跟甄家小姐讲,还请两位老爷传个话。”
大房二房虽然互相拉扯,斗得让外头都看笑话,可一颗拳拳爱子之心做不得假,倒是胡氏那女人,虽然称不上教导无方,可行事做派,实在让人不喜。
这老虔婆惯会做借花献佛的无本买卖,拿着亲女儿的血汗,给自己买名声。
胡氏似乎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听到安灵儿要传话,乐得满脸褶子都皱了起来:“安小姐可是醒了?哎呦,我就说,安小姐福大命大……”
差役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我只是个带话的,小姐原话,‘连累诸姐妹,是灵儿的不是,改明儿登门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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