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属实也没料到,昨夜将此事如数告知父皇时,父皇竟一口答应。
只不过条件仍是那个条件,待他突破至元婴,即可完婚。
否则今日,他也不会这般大张旗鼓。
他对这门婚事,乃至陆厌璃这个人,势在必得!
思及此处,魏长风扫向侯爷府外聚集的人群,眼里闪过一抹促狭,他扬声道:“小璃儿赶紧上马车吧,我等你许久了。”
听罢,陆厌璃眼中染上几许薄怒。
魏长风这是故意的!
却在这时,一辆破旧的马车自街角处疾驰而来。
马蹄踩踏地面溅起尘土飞扬,引得围观的人群咳嗽不止。
马车即将到达侯府门口时,一人掀开车帘,大喊一声,“阿璃!”
这道熟悉的声音抚平陆厌璃心中的不悦,一双明眸甚至泛起几许笑意。
只见少女足尖一点,纵身一跃,银红色的裙裾随风轻扬。
她稳稳地落在破旧的马车上,冲刺眼的艳阳眯了下眼睛。
这个牢笼,她,出来了。
随后,掀开车帘,彻底消失于人前。
马车内。
陆厌璃看向无所顾忌摘下面具的君落衡,狐疑道:“你怎么在这?”
“这里是去天衍宗的必经之路,我不在这我在哪。”君落衡将面具揣进怀里,不甚在意说着。
“你进入天衍宗有什么目的。”
君落衡心中一愣,他委实没想到陆厌璃心思这般缜密。
他自问一直小心翼翼,没露出半点蛛丝马迹。
君落衡在陆厌璃探究的目光下,掩饰慌乱,强自镇定,“我这个人,没你们那么多鸿鹄之志,就想混个日子。”
“混日子?”陆厌璃坐于马车软榻上,单手撑着下巴,“在四大宗之首的天衍宗里混日子,你可真会挑啊。”
君落衡不曾想越说越是露馅,于是脸上只能强撑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这么纯良的人,哪有什么坏心眼子啊。”
陆厌璃轻笑一声,脆若银铃,在马车中肆意回响着。
微风拂动间,车帘被掀起一角,明媚的阳光尽数洒在她的身上。
刹那间,神似天女,气质天成。
君落衡也在这一个瞬间里,屏住了呼吸,心如乱撞,不能自已。
陆厌璃却突然探过身来,伸手一把薅住君落衡的衣领,声音凉如寒水,“再不老实交代,我就揍你!”
就在这时,马车猝不及防颠簸了一下。
君落衡不受控制地起身,薄唇隔着薄薄的面纱,准确无误地贴了上去。
两唇相触之时,某些奇异的感觉跟着传遍全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也随之悄然滋长。
“你……”
陆厌璃正欲说些什么,君落衡当即捂住半边脸道:“这是意外,你不能借机揍我!”
驾马车的是君落衡的属下,见君落衡说出这么怂的话,令他险些将缰绳活生生扯断。
这真的是化神后期唯我独尊的神域之主么?!
陆厌璃被他这副小媳妇委屈的模样,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轻咳一声,“言归正传,敢糊弄我,我扒了你的皮。”
君落衡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凑近几分,“不扒皮,扒衣服成么?”
“咳咳!”驾马车的人因这话,被呛得猛咳不止。
见陆厌璃双眸微眯,君落衡哪敢再调戏她,于是一本正经说:“我知道你在顾虑些什么。”
接着话锋一转,一双黑眸里漾起一层坚毅的光辉,“我只能告诉你,整个修仙大陆,我这里对你而言,永远是最安全的。”
许是被君落衡眼中的坚韧折服,陆厌璃再没有提起这件事。
对她来说,每个人都有隐私,都有说不出口的过去。
她没有擅自干预的权利,别人也没有诉与她知的义务。
是敌是友她向来分得清楚,谁真心待她好,她也看得很分明。
马车一路疾行,终于到了天衍宗山脚下。
“没有神隐符的,一律不准入内!”
身穿天衍宗弟子袍的男子扬声说着。
男子名唤张扬,资质中等偏上,是启明长老的徒弟。
排到陆厌璃的时候,张扬辨别完符箓后,从袖间摸出一张画像,眯眼打量了许久。
陆厌璃被瞧得不耐烦的皱眉,“看够了么?”
张扬倏地收起画像,居高临下地望着陆厌璃,“敢欺辱白师姐,你活腻歪了吧!”
白师姐?
原来是白徽音的柴犬啊。
张扬说罢,抽出灵剑,剑鞘啪嗒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身旁的天衍宗弟子赶紧劝道:“她是剑尊亲收的徒弟,你动了她,剑尊不会放过你的。”
张扬阴着脸冷嘲热讽,“剑尊待在他的清风水榭里,哪会得知山脚下的事。更何况,她若真入得了剑尊的眼,剑尊又岂会对她不闻不问?”
“可是……”
张扬人如其名张扬跋扈,他一把推开那名弟子,恶声恶气道:“少多管闲事,否则我连你一块料理了!”
那名弟子也只是个外门弟子,虽为此打抱不平,奈何实力不如人,也只能就此作罢,退至一旁。
张扬横眉竖眼,冲陆厌璃趾高气昂道:“你初来乍到,做师兄的教你点规矩。整个天衍宗内,对白师姐不敬,就是对我不敬!”
接着他话锋一转,肆无忌惮的狞笑出声,“现在,你下跪磕头学三声狗叫,我就考虑放过你。”
话音刚落,与他同为启明长老徒弟的弟子们,也跟着哄笑不止。
“呵。”
陆厌璃轻笑一声,卸下缠在腰间的紫金鞭。
随后猛地甩出一鞭,以刁钻诡异的角度狠狠抽在张扬的腿上。
张扬吃痛,双膝下意识地跪倒在地。
陆厌璃持鞭戏谑道:“现在跪下了,可以开始磕头学狗叫了。”
见此,一直作壁上观的君落衡啧啧称奇,就这几条烂鱼臭虾,哪会是他家阿璃的对手。
周围议论纷纷,这些窃窃私语传入张扬的耳朵里,令他深觉受辱!
他可是启明长老的爱徒,踏入仙途不过几年,就已经是筑基期的修为,他本该是受人仰望的!
陆厌璃敢当众这般羞辱他,他必取她狗命!
张扬脸色狰狞地站起身来,握紧手中灵剑,端的是杀气腾腾。
他挥剑上前时,他的师弟们也紧随其后。
陆厌璃傲然睥睨,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紫金鞭一出,便是遇血才休!
只见鞭梢一甩,首当其冲缠住张扬手中灵剑。
长鞭舞动间,伴随着猎猎风声,几名弟子皆衣袍破裂,露出狰狞可怖的伤痕。
锵!
灵剑落地,胜负已分。
张扬捂住肩头鲜血淋漓的剑伤,凶神恶煞地瞪着陆厌璃。
也在这时,两名仙风道骨的弟子御剑飞行而来。
见状,张扬心中大骇。
其中一名负伤的弟子脸色惨白,他看向张扬,急切的问,“大师兄怎么办?戒律堂的人来了!”
“他娘的。”张扬神色阴狠,朝地面吐了口痰。
他本来只是想出手教训一下陆厌璃,替白徽音出口气。
谁知居然招来了戒律堂的人!
到底是谁,在通风报信?!
戒律堂的弟子单手背在身后,立于剑身上,语气不轻不重道:“天衍宗严禁斗殴,几位随我们走一趟吧。”
****
“听说了没,剑尊的徒弟被戒律堂的人带走了!”
“你是说那个废灵根的废物?”
“什么废物啊,她能打的镰刀杀人狂毫无招架之力,绝不是泛泛之辈!”
“管她的呢,入了戒律堂,还能有好?等着被脱一层皮吧!”
……
魏长风站在山脚下,听着众说纷纭。
“殿下,陆大姑娘这次绝对吃不了兜着走了,我们不出手相助么?”
魏长风轻摇折扇,俊容挂着温和的笑意,眼里却沉得仿佛风雨欲来,“她若跟我走,岂会受这些腌臜气。”
“殿下的意思是我们不管她?”侍卫小心翼翼地追问。
魏长风勾唇淡笑,“她太狂妄了,不吃点苦头,锐气不减,日后我也难以控制。”
君落衡对此事也是浑然不上心的,据他多年对沈玄知的了解,他绝对不是很忍气吞声的主,而且很是护短。
他家阿璃真是傍上了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啊。
这厢,戒律堂内。
“一个是长老的首徒,一个是剑尊的徒弟,大庭广众之下,滋事斗殴!传出去,成何体统?!”
天衍宗宗主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他双手背在身后,在陆厌璃和张扬的身前来回踱着步。
启明长老姗姗来迟,不由分说就道:“宗主,张扬平素里绝不会招惹事端,这事情肯定另有内幕!”
接着,他冲张扬催促,“赶紧说啊,把事情如实招来。咱们占着理,就算是剑尊来了,也不能说些什么!”
张扬哭丧着脸,身上遍布剑痕,他抬手指着身旁的陆厌璃,“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弟子属实无辜,这位师妹不知因何对我们大打出手。”
闻言,启明长老横眉立目,甩袖冷哼,“不过是成为了剑尊的徒弟,竟能这般目中无人!”
天衍宗宗主看向陆厌璃,皱眉问,“你有什么好说的?”
陆厌璃玩味的瞥了天衍宗宗主一眼,掀唇嗤笑,“天衍宗能成为四大宗之首,靠的是颠倒黑白的本事吧?”
此话一出,戒律堂外围观的弟子们,皆倒抽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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