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悬

    
    离开祠堂时，天已经有些暗沉，细雨蒙蒙，让本就有些低沉的人们，平白多了几分忧愁。/p
    初七独自一人，迈步于街上，或许是因为雨的缘故，行人很少。离秋天还有些时日，竟然已经能感受到些许凉意。/p
    老hu坐在自家烙饼店的门坎上，托着下巴，缓缓摩擦着短短的胡茬，一脸的饱含沧桑，看着三三两两的行人，心里哀愁。这寸土寸金的地段，如此这般下去，下个月的房租，又没着落了。/p
    看着对面早早关门的羊汤馆子，默默发呆。/p
    初七走到门前时，老hu才反应过来，习惯性的呵呵一笑，起身就要招呼。不过初七冷不丁说了一句“我没钱。”让老hu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僵，“那你来干什么。”/p
    “我来看看你啊。”初七一脸无所谓，“下雨了怎么还不关门啊？对面王大娘比你聪明多了。”/p
    老hu一脸怅然，“要是有客人来，那岂不是吃不到美味的烙饼了吗？该等的时候，还是要等的啊，不然错过了，那就真的错过了。毕竟大家都不容易。”/p
    初七走到老hu身边，并排而坐，一脸嫌弃道“是怕错过赚钱的机会吧。”/p
    老hu漫不经心的感叹道“钱是好东西啊。”转头看了眼初七，问道“你们家祭祖不是还有两个月吗？”初七白眼一翻，“我怎么知道啊。”/p
    老hu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我想也是。”/p
    初七不满的道“那你还问？”/p
    “我就是问问。”老hu认真的说道。/p
    一大一小，两人一时间没了声音，静静观望着细雨中的景物。/p
    良久，初七开口问道“胡叔，你说这世上，好人多啊还是坏人多？”/p
    老hu看着初七稚嫩的脸庞，一时间答不上来，就如多年前在那座破旧的学塾中，垂垂老矣的先生，正襟危坐于书案后面，问他，我是好人还是坏人。/p
    “胡叔也不知道吗？”初七有些失望，老hu伸手摸了摸初七的脑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p
    “最后是什么时候？明天还是后天？”初七希翼的问道。/p
    “可能是死的时候吧。”老hu无奈的说。/p
    初七接着问“什么时候死啊？”又疑惑的问道“死是什么感觉？”/p
    “我给你做张烙饼吧。”老hu起身走入店里。/p
    初七挥舞着小拳头喊道“做大一点。”老hu没好气的回道“你加钱，我就做大。”/p
    “那还是做小点吧。”初七小声说道。/p
    初七继续看着远方，不过因为雨比刚才大了一点，为了衣襟不被溅起的水花打湿，初七转到了店中坐下，趴在有些油腻的桌子上，脑海中突然记起了在祠堂中看到的那粒种子，由抽芽到结种子枯萎，种子再抽芽，像是一个圆圈。/p
    这时店里进来一位满身绿色衣服的少女，额头上的头发粘到了一起，精致的脸上还有水珠向下滑落。/p
    “老板，一个烙饼，一壶茶。”少女开口说道，神色有些拘谨。/p
    这时老hu刚好拿着做好的烙饼出来，将它交给初七，表情不咸不淡的说道“三十枚寒冰髓币，烙饼二十枚，茶十枚。”/p
    少女有些踌躇，不过马上就点头，老hu点头笑道“得嘞，稍等，马上就好。”说着就去后厨忙活。/p
    初七吃着烙饼，看着坐与邻座的少女患得患失的表情，有些疑惑不解，不过并未开口讯问，爷爷说过，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否则是一件很失礼貌的事情，至于礼貌是什么，反正就是好东西，不能遗失。/p
    在初七看来，这就是不该问的，所以压下心中的疑惑，为了不知有多珍贵的礼貌。少女可能是注意到了初七的目光，微微点头就低头看着桌子上的纹路。/p
    老hu的速度依旧不慢，初七还没消灭手中烙饼的二分之一，就已经把烙饼和泡好的茶，放到了少女面前的桌子上。/p
    少女轻轻说了声谢谢，就开始狼吞虎咽，初七有些伤感，这是饿了多久，才能有如此吃法。/p
    老hu坐在初七的对面，将一杯茶放到初七面前，看着门外的大街，说道“看吧，我就说会来客嘛，要是关门了，岂不是少挣钱了？”/p
    “哇，胡叔，你这样贪财，是为了什么？”初七努力咽下口中的食物，一本正经的问道。/p
    “我这不叫贪，这叫喜爱。”老hu慢悠悠说道。/p
    初七眨巴着眼睛，说道“我爷爷说，人日思夜想想要得到某样东西，而这东西到手了，还想要更多，那就是贪。”顿了顿又说道“我爷爷还说，一件东西卖了本钱的几倍，那么那个人赚的就是黑心钱。”/p
    老hu突然呵呵一笑，“你爷爷说的没错。”初七突然有些生气，皱着眉头说道“胡叔，你既然知道，怎么还可以这样？”老hu依旧平静的说道“买卖是两个人的事儿，既然双方都愿意，而且都觉得赚了，那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初七默默吃着烙饼，虽然不是很懂，但他觉得老hu说的有道理，找不到反驳的想法。/p
    这时看见，邻桌上的少女拍打着胸脯，像是噎住了，但她还是没喝桌上的茶，初七不解的问道“她为什么不喝茶？”老hu笃定的说道“或许是因为舍不得吧。”/p
    舍不得，一杯茶而已，就算再舍不得，也不能把自己噎死啊，初七拿起自己面前的茶，快步走到少女面前，轻轻放下茶杯，说道“送你了。”然后返回继续吃卷成长筒的烙饼。少女有些犹豫，只是终究没有抵挡住诱惑，一饮而尽，总算是舒了口气，感激的看了初七一眼，继续吃着剩了不多的烙饼。老hu低头嘿嘿直笑，要说这运道，还真不好说啊，是她的富贵险中求，还是他的有舍有得。/p
    少女吃完烙饼，慢条斯理的品完茶，神色不似来时的踌躇，多了几分释然，对着老hu和初七恭恭敬敬的道谢之后，在雨中快步离去。/p
    老hu对她的谢意爱搭不理的，初七却有些受宠若惊。/p
    好一阵努力之后，初七将烙饼吃完，边说道“明天就把钱给你，爷爷说了，不能随便守别人好处。”/p
    老hu没好气的说道“你给半颗都嫌多啊，对你作用不大。”/p
    “什么叫作用不大。填饱了我的肚子，怎么作用不大了？一张烙饼，你还想要什么作用？”初七一脸郑重的说，稚嫩的可爱。/p
    老hu习惯性的摩擦着胡茬，看着初七，说道“那就给一枚吧。”/p
    初七起身说道“明天就给你送来。”向外走去，突然转身对着老hu说“谢谢。”/p
    奔跑在雨中，初七忽然想起了冰糖葫芦，舔舔小嘴，仿佛将沾在嘴唇上的糖舔到了嘴里一样，有些小幸福。/p
    福祸相依，纳福还是得命硬，第二天初七就发烧感冒了，躺在床上，翻着大陆志，无精打采的。/p
    突然眼睛睁大，看着刚胡乱翻开的一页，惊喜莫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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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岳二五一年，有剑仙出世，斩天乾山六尾妖狐与剑下，旬月，九尾天狐与天山雪豹现身，杀剑仙于东海流波山，隐匿而去，随后六位剑仙现身于流波山，夔牛遭殃，逃入海中不知踪迹。――海岳大陆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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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仙啊，他在心中惊叹，那是怎样完美的人，才可以成仙？/p
    门外，老人端着一碗药，缓步而入，看着初七一脸憧憬的样子，微微一笑，抬手在初七面前晃了晃，初七才回过神来。/p
    看着老人，兴奋的问道“爷爷，真的有神仙啊，真的有啊。”/p
    “为什么没有？我就是神仙啊。”老人带着肯定的语气说道。/p
    初七一脸的鄙夷，“我听说神仙是不吃饭的。”老人缓缓摇动药汤，问道“谁说的？”/p
    “梧桐献身录上就有记载，神仙不需要吃饭，只吸收天地灵气就可以了。”初七仰着小脸说道。/p
    老人点点头，“那也是在吃啊，就算他们不吃饭，你也得先把药喝了吧，现在温度正适合。”/p
    初七端着药碗，看着黑乎乎的液体，看了老人一眼皱着小脸往嘴里灌，几下就喝完了，“为什么不是苦的？”用手背擦着流出来的药汁问道。/p
    老人接过碗“谁告诉你药一定就是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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