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进门,一直等候的吕强迎上去接包递鞋的。闻到苏雪一身酒气,问不是说这辈子不喝酒吗?
因为苏雪从三岁知道,爸妈出车祸,就是被司机酒驾造成的。她的潜意识中就记住了,酒不是个好东西,绝对滴酒不沾。
苏雪听了小声嘀咕,说陈灿回来了高兴。
在快进卧室门时,吴波妈出来了,叮嘱苏雪,以后出去,不能太晩回家。吕强爸妈刚去对门休息了。
苏雪微笑着点头。
一进卧室,就对两个熟睡的孩子各吧叽亲一口。亲完和衣躺床上,一副四仰八叉的样子,双眼紧闭,薄唇紧抿,光滑白嫩的鼻尖上沁着细汗。
吕强知道,苏雪第一次喝酒一定难受,问她想吃什么?
苏雪不言语直摇头。
吕强想苏雪见了符春,是不想他以前犯的错,心里不愉快了。
但以他对苏雪的理解,苏雪后来知道这件事,她就没问过,是想把这事儿痛痛快快忘了。
吕强半天不吭气,也听不到动静,苏雪睁开眼,看到吕强弯腰低头正看着她。
她一下笑出声,并问吕强干嘛这么看着她,是不她醉酒的样子很难看。说着就抬起右手摸吕强的脸。
“你有心事!”吕强握住苏雪的手。
“如果我找我父母亲的亲人,你愿意吗?”苏雪说完坐起来,还把吕强的手双手握起。
这个问题,苏雪压根没提起过。苏雪既然想寻亲,自然是极力支持。
“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苏雪没吭气,转身下床,拉开衣柜,扒拉一阵,拿出一红布包,转身把包放床上,掏里面的东西。
先掏出的是粉色的小凉帽,小凉帽皱皱巴巴,颜色有点泛黄。又掏出一件镶有小红花的棉布裙,裙子也皱巴巴,但色泽依然鲜艳。
苏雪抖开小裙子,在自己胸前比了比,嘀咕,这是她两三岁时候穿的。说完抬起头,但双目中含着泪花。
吕强知道,他是苏雪最坚强的后盾,承诺他帮她找。
睡下后,苏雪就讲了陈灿朋友陈志勇找人的事。但是孤儿院的院长讲她妈叫陈小妹,她爸叫苏喜。
吕强问苏雪有没有照片。
苏雪说没有,唯一留下的就是这些东西。但是这两样东西,与陈灿朋友提供照片中的小女孩穿戴的一模一样。
吕强一听就让苏雪赶快打电话让陈灿把照片发过来。
苏雪不敢,生怕闹笑话,别人说她想攀有钱亲戚。
想法一说出来,吕强就笑,说想那么多干什么?说不定这个陈志勇是你表哥或是表弟,那人家和陈灿的事就定了。
苏雪想起来了,陈灿刚才说那个陈志勇时一脸幸福,就充分证明,她想为陈志勇做事。
让陈灿把照片发过来,陈灿还调侃苏雪,你要是陈志勇找的人,你的生活就改天换日了。
苏雪做个鬼脸,挂了视频。
翻出照片,吕强看了一眼,就说这小女孩就是苏雪,鼻子眼睛特别像。
苏雪却嘀咕,如果是她,她像她爸的多,脸型、眼睛、鼻子、嘴。又说额头像她妈。
苏雪说时,一副憧憬幸福的样子。
临睡前,两人决定,明天去一趟孤儿院。
苏雪自那次带豆豆去了孤儿院,后来由于琐事,再没去过。
今天来之前,她给李老师打了电话,说了解一下她刚到孤儿院的事。
李老师欣然答应。苏雪和吕强来时又买了些学习用品。
李老师看到对苏雪深表感谢,又说这几年民政部门大力支持发展孤儿院的设施。说时手指被重新粉刷一新的住宿楼,活动室、食堂,就连院墙都是白如雪。
本要去办公室的,苏雪说她想在院里走走。
与李老师漫步走时,苏雪先讲了自己这一年多的事,说她怀孕生孩子,一下没了时间来这儿。
李老师倒为她生了龙凤胎高兴,问两个孩子的近况。问完问苏雪咋突然想寻找亲人了,是不养了孩子,突然明白什么了。
苏雪回答有这个想法,并把陈灿朋友寻亲的事讲了。
听完李老师问苏雪,你脑海中有没有记得两三岁照过照片的事。
苏雪笑着摇头。
苏雪的举动,使李老师反自嘲自己,说瞧我这把年纪真是老糊涂了,两三岁的孩子能记得啥?
说完她就讲那年苏雪被一姚奶奶领孤儿院来的事。
夏天的一个早晨,她和院长刚好骑自行车到大门口,正要进门,一个阿姨的手中拉着个小女孩挡在前面。
她们还沒问什么,那阿姨就一手抓住院长的车把讲话了,说你爸妈出车祸走了,她没有你爸妈亲人的信息。而她那吸大烟的儿子,想把你卖给有钱人家,她舍不得。她怕,她可怜你,希望我们行行好收下你。说着就要给我们下跪。
院长阻止了,问她和你什么关系,那阿姨讲,她是你爸妈的房东,又说你爸妈对她就像亲妈一样,她有风湿病,只要你妈有空,就给她洗衣服,做了好吃总给她端一碗。她早就想把你爸妈认干儿子干儿媳了,可是好人沒好报出了车祸走了。但是这个孩子,只要她活一天,就一定让你安安全全,无奈她想到了这儿。
那阿姨说时左一把右一把抹泪,院长自然答应了。我记得她临走时还硬塞给院长几十块钱。
但她一走你就在我怀中哇哇哇直哭,那阿姨不忍心又回来了,说让她进院里哄你睡着再走。
她一进办公室,抱了你两个小时,你才睡着。她走时,又是摸你脸又是亲你脸的。出门走了又回来,千万这事不要外传,不然她那祸害儿子会起邪念。
李老师说完深出一口气感叹,好人呀!后来她又来过两次,一次给你送过年穿的新衣服,一次把你穿过的裙子和小帽子交给我们,并叮嘱这两样一定保管好,说你爸妈抱你照全家福时,你就穿戴的这些。万一那天你爸妈的亲人找上来有个对证。
当时我还问那阿姨,再有没有照片,阿姨讲没有。我还问那阿姨,你爸妈沒告诉她详细的老家地址吗?
阿姨说你爸妈老家浙江的,你爸叫苏喜,你妈叫陈小妹。再具体的她不知道。
李老师说完一脸凝重,望着西沉的夕阳。
“你们为什么没告诉过我这个奶奶的事,她现在在哪里?”苏雪同样看着夕阳的余晖。
“她去世了,二十七年了!”李老师说完嘴唇颤抖着。
“去世了?”
望着苏雪一脸不解的样子,李老师讲了姚奶奶的事。
说姚奶奶抽大烟的败家儿子,到了后来毒瘾更大,只要家里能卖的他都换了钱。到后来家里变卖的东西都没有了,他为了要钱,还动手打阿姨,还偷租户的钱财,无奈,阿姨一气之下,在饭里投了老鼠药,与儿子一起走了。那年她才四十八岁!
苏雪听了眼中含着泪花。
李老师知道苏雪心里难受,就讲为什么一直没告诉苏雪。一苏雪还小,二苏雪本是孤儿,被送来后很少笑很少讲话,所以这事儿就一直隐瞒着她。
苏雪出了福利院门,又想起了李老师讲的话,那是六一儿童节的前一天,姚奶奶带着新买的衣服来看她,还叮嘱院长,说以后不管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来孤儿院领养孩子,苏雪坚决不能送走。姚奶奶在临走时,偷偷留了五百块钱,在窗口扒了半天,结果晚上就走了。
一阵凉风拂面吹来,苏雪的泪水夺眶而出。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怎么了?欠亲生爸妈的;欠姚奶奶的;连还的机会都没有。
苏雪回到家,给吕强讲,她想找找姚奶奶的左邻右舍。
吕强还是那句话,我支持你!
苏雪为了找姚奶奶,又打电话问李老师知不知道姚奶奶以前住的地儿。
李老师说大概叫北巷那块。
苏雪和吕强开车前往,而那一片都是高楼林立。苏雪的兴致一下跌落到极点,愣望着这里的一切,她在努力回忆着,好想想起三岁时对这儿的记忆。可是,她能想起的全是孤儿院的事。对于以前这片棚户区,那怕是一条路,一根电线杆子,都没有印象。
苏雪一脸的忧伤,吕强安慰,他们再问问。看到一位驼背拄着拐棍的老爷爷,吕强就讲了姚奶奶的事。
吕强讲完,那老爷子仰着满脸皱纹的脸看了一会,才张开掉光了牙的嘴,问:“小伙子你说什么?”说着手指了指自己耳朵。
吕强知道,老爷子意思,他耳朵有点聋。
吕强先说对不起,又一字一句大声对老爷子讲了姚奶奶的事。
这次老爷子听清了,问吕强他们是公安局的吗?
吕强解释不是。
“她被她儿子害死了!”说完迈着蹒跚的脚步开走。
吕强不甘心,又追上去,想扶老爷子坐林带椅子上歇歇。
老爷子不让他扶,摇摇头走了。
吕强不懂老爷子为啥不讲,想追上去再问问。
苏雪挡住了,说再问问别人。
两人向小区外走时,碰了个五十多岁的大姐,苏雪问姚奶奶的事。这大姐挺客气,说她住这个小区时间不长,家是河南的,在蔬菜批发市场卖菜。
这大姐看出苏雪一脸的失望,手指小区西门的那几栋,说好像那几栋住户都是当初平房拆迁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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