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头额间汗如豆大,哆嗦道:“你,你敢挟持官差?”
皮阳乐了,呵呵笑道:“我刚才在对面还揍了一个押司呢,揍完就老实多了,你要不要也试试?”
差头咽了口唾沫:“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我们只想过桥!”黑美人带着小姑娘绕到前面,正色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
差头愣了,搞出这么大动静,就只为了过桥?他疑惑道:“你们想过桥,交了过桥费就过呗,何以要跟官府作对?”
“很简单,我们仨不想交过桥费!”皮阳嘿嘿道。
差头更诧异了,看起来这三人也不像穷鬼,为了几百文钱就大打出手?
“那你放了我,我现在就让你们走。”
皮阳将匕首压近了几分:“现在轮得到你讲条件?我们想走你也拦不住,是我这黑哥们儿不想枉造杀孽,我方才擒你,本打算一会就放了你,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还劳烦你一路护送我们去江陵府。”
小姑娘嘴快,横眉竖眼道:“谁说我们要.....”
话还没说话,黑美人扯住她袖子,瞄了她一眼,小姑娘急忙改口道:“对,江陵府这么远,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追上来。”
差头听完都快哭了,骑马到江陵府都需要两天半的行程,要是到了地方,你们跑了,把我扔了,我到时候怎么回来?
“别哭着脸,高兴点嘛,一路上你会受到人道待遇的。”皮阳嘿嘿一笑。
皮阳押着差头下了桥,围观的群众心里暗爽,急忙闪出一条路来,后面的官差亦步亦趋地跟着,谁也不敢妄动。
“杨岩,去牵马。”出了人群,黑美人吩咐道。像这种交通要道旁,不仅建有可以存货的货栈,还建有大型马厩,供来往商客存车存马。
小姑娘瞥了登徒子一眼,小声道:“可是我们就两匹马....”
黑美人笑骂道:“让你平时好好学习算术,你就知道舞棍弄枪,两两分乘不就行了?怎么那么笨哪你!”
小姑娘脸刷的一下红了,嗔怪地瞄了小姐一眼,脚下一动,向马厩飞奔而去。
昨日是中元节,多数人都忌讳出门,节日刚过,官道上忙着赶路的行人、车马、比平日多出几倍。四人骑着两匹神俊穿梭其间,不时放缓速度,以免与对驰而来的车马相撞。
好在这些行人和车马,同样也会迟缓追兵行进的速度,好几百人马只要一停下,想要再跑起来可是不容易,所以皮阳他们也不是很着急。
四人又往前跑了一阵,甩开了大部分马车与行人,皮阳一提缰绳,放缓马速,一边往前溜达,一边不紧不慢地道:“你是想去江陵呢,还是想回去?”
差头闻言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前面骑马慢行的两人也回头看着他,不明所以。
皮阳嘿嘿一笑:“是这样,你要是想去江陵,一会到前面找一根长点的麻绳,我骑马遛着你跑,这马比你金贵多了,可别累坏了它。”
差头大惊,急忙连连摇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去江陵,我回去,回去!”
“那还等什么,下去啊?”皮阳回头一瞪眼。
“是,是,”差头忙不迭地点头,旋即哭着脸道:“只是好汉能不能解开我手上的绳子,还有....还有能不能把马停下来?”
“哦,不方便是吧?我帮你!”
说话间,皮阳猛扥缰绳,黑马嘶鸣一声,马头高高扬起,差头双手被交叉向内绑住,无法去抓皮阳的衣服,惊慌中被猛地甩了下去,四面朝天地躺在地上,惨叫痛呼。
“喂!后面马车多,万一车夫不长眼,把你碾成肉泥就不好了,你还是滚到路边喊吧。”皮阳哈哈一笑,双腿一夹马肚子,绕过黑美人,往前飞驰而去。
小姑娘大急:“少年,快追,那家伙想抢我的马儿!”
黑美人轻笑一声:“抢就抢吧,等回了京城,去马场再挑一匹就是了。”
“不要!”小姑娘晃着身子,焦急道:“那是你送我的生辰礼物,我就要它,我就要它!”
“好了,好了。”黑美人没好气的道:“送你的珠钗怎么不见你有多宝贝?”她说完摇头苦笑,旋即轻喝一声,纵马追了上去。
在泗水桥闹了一阵,加之路上稍有堵塞,行到三岔路口已是辰时,皮阳将马停在路边,看着通往丽县的官道有些失神。十几日不见,也不知道小丫头过得怎么样,她如果失去了记忆,不记得我了,我又当如何?
他早已习惯了与吴子馨吵吵闹闹,想到小丫头今后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心里顿时绞痛起来,鼻子一酸,忍不住短促地轻泣一声,眼眶泪花闪动。
他用力地甩了甩脑袋,收起脸上的黯然:“或许,这样也不坏,毕竟此去齐云寨,我要是杀了她的亲人,还不知道以后在她面前该如何自处。”
正在思量间,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知道是那黑美人和小姑娘追上来了。皮阳翻身下马,将缰绳握在手里,一脸笑意地看着飞奔而来的主仆二人。
“吁——”黑美人一扯缰绳,勒住骏马,正好停在他面前。
“哟,小妹妹这是怎地了,谁惹你不高兴?”见小姑娘摆着张臭脸,嘴巴嘟得老高,皮阳嬉笑道。小姑娘没有回答,只是瞪眼哼了一声,翻身下马,冲他一伸手:
“给我!”
皮阳把手藏到身后,嘻嘻一笑:“给你也行,那你得告诉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说了不仅有马骑,还有糖吃哦!”
黑美人一听也乐了,她一直把杨岩当做家里的小妹妹,见登徒子像是在逗小孩子玩一样,她倒觉得没什么。
“谁要认你做大哥哥?”小姑娘柳眉倒竖,俏脸血红,咬牙道:“你这人端的是个厚脸皮。”
“承蒙夸奖!”皮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嘿嘿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叫杨排风,你爹是天波府的管家,你家小姐叫杨延琪,小名叫杨八妹,我说得对不对?”
主仆二人听完都是一愣,听他说得跟真的似的,小姑娘自己都有些怀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喃喃道:“我叫杨排风?我爹是那什么府的管家?”说着缓缓指向马上的小姐,迟疑道:“小姐....小姐叫杨延琪?”
看了看小姑娘神情,又瞧了一眼黑美人,见两人皆是一脸丈二和尚的表情,皮阳也是一愣,心道,我猜错了?火帅杨排风,善使一条烧火棍;银花上将军杨八妹,手持一杆梨花长银枪,这不明摆着的么?
一声响鼻打破了沉寂,黑美人伏低身子摸了摸马头,笑着道:“这些名字,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皮阳像是没听见一样,自言自语道:“嘶——没道理啊,应该不会....”
“当然没道理!”小姑娘怒道:“我才不叫杨排风呢,那么难听的名字!”
“你不叫杨排风,那你叫什么?”
“我叫....”
“嗯嗯——”黑美人急忙嗯嗯两声,提醒小姑娘莫要口不择言。
小姑娘顿了一下,一囧鼻子,哼道:“你管我叫什么,反正不叫杨排风。”
皮阳扬起嘴角坏笑道:“说不出来,你就得叫杨排风。”
“凭什么?我就不叫!”小姑娘小脚一跺。
“我说你叫就得叫!”
“就不叫!”
“就叫!”
小姑娘又跺脚:“不叫!”
“那你叫什么?”
“我叫杨瑶!”小姑娘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两人激烈交锋之中,黑美人也没插上嘴去拦住话头,她见杨瑶上了登徒子的当,摇头唏嘘不已,看来还是不适合带着小孩子出门办事,不经世事,不知人心险恶啊。
见登徒子笑得越来越坏,杨瑶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心里咯噔一下,回头悄悄地瞄了一眼小姐,见她脸上不喜不怒,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小姑娘吓得连忙低下了头:“小,小姐,我,我。。。。。。”
黑美人深吸一口气,叹道:“算了,也不怪你,姑且当做教训,今后须得谨记,勿要着了有心之人的道了。”
有心之人?意思是说老子坏心眼儿多呗?皮阳用鼻孔轻蔑地笑了一声:“是啊是啊,连真名都不敢用,确实要多些小心。”他说着把手里的缰绳递了出去:“喏,给你!”
杨瑶瞪着他,一把扯过绳子:“哼!”
皮阳摇头笑了笑,一拍屁股,拔腿走人,一边甩手还一边哼唱道:
我是你的哥哥,大哥哥
我明白你的心你的喜怒哀乐
我是否可以问问你的姓名
因为你是我的知音,我又多一个小妹
。。。。。。。
杨瑶听得小脸通红,心里又羞又怒,低声骂道:“不要脸!”
皮阳路过丽县官道入口的时候瞥了一眼,他急忙停住脚步,蹲下身仔细观察起来,身后几声咯哒咯哒的马蹄声后,只听黑美人道:“你在看什么?”
皮阳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直接了当的回答:“大概是由于山贼最近活动频繁,道上的车辙印比往日多了许多,而且较深,估计这些马车是在运送物资,以供齐云寨图谋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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