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硝火映霓裳

    
    天气放晴第二天，乔寒笙用一个纸风筝把乔灵骗出了家。
    那个风筝是他和叶蔺奉连夜扎的，做成戏园子里表演的齐天大圣模样，颜色红黄相间，特别显眼。
    连续晴了两日，潮湿的地面已经全部干了，很多人趁着天气好都出门踏青游玩，乔灵之前就说过想出门玩，但那时乔寒笙忙着应付苏叠胜这群老狐狸，一直没有时间，便没有答应。
    如今乔灵又变回两年前的样子，他的时间也变得充裕起来，仔细想想也是有些可笑。
    乔灵喜欢风筝上的大圣，阿山拉着风筝绕着乔家不停地跑圈，乔灵追逐着风筝不知不觉走出了医馆，但她不敢一个人走，追风筝的时候都不忘紧紧拉着乔寒笙的手。
    出了医馆，阿山气喘吁吁的停下，乔寒笙把风筝递给乔灵，乔灵欢喜的拿在手里一个劲的看，看了一会儿又皱眉，不明白风筝到了她手里怎么就不飞了，还是飞在空中神奇一点。
    乔灵不知道该怎么放风筝，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乔寒笙。
    “这里太窄了，我们去郊外放风筝好不好？”
    乔寒笙温声问，指指风筝又指指天空，乔灵勉强明白他的意思，咬着唇纠结的思考。
    她是想放风筝的，但又不想离开自己的安全范围。
    她抓紧乔寒笙的手，刚想放弃，乔寒笙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串红澄澄的冰糖葫芦：“去吗？”
    乔灵眼睛一亮，但是她一手抓着乔寒笙的手，一手拿着风筝，这两个她都不想放手，没办法再腾出手拿冰糖葫芦。
    乔灵只能贪心的舔唇，乔寒笙把冰糖葫芦喂到她嘴边，乔灵叼了一颗，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味蕾炸开，好吃到她满足的眯起眼睛。
    见时机成熟，等在一旁的黄包车过来，乔寒笙拿着冰糖葫芦要上车，乔灵拉住乔寒笙不放。
    她不认识这个黄包车车夫，心里很紧张。
    车夫之前被乔寒笙叮嘱过，朝乔灵露出和善的微笑：“乔小姐，上车吧，城外现在可好玩了。”
    乔灵不敢，乔寒笙又往前走了两步，见乔灵很抗拒，温声道：“灵儿你害怕的话就回家吧，我自己出去玩。”
    说着话，他作势要掰开乔灵的手，乔灵以为他要丢下自己，小兔子一样先一步蹿上车，特别乖巧的看着乔寒笙。
    她不要被丢下。
    乔寒笙叹了口气，又是欣慰又是心疼，跟着上车揉揉乔灵的脑袋：“别怕，哥哥永远都不会丢下你的。”
    乔灵不懂他在承诺什么，小手找到他的大手牢牢抓住，眼睛眨巴着期盼的看着他手里的冰糖葫芦。
    乔寒笙又给她喂了一颗，车夫拉着车呼啦啦往城外跑去。
    乔灵一开始还有点害怕，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动了起来，缩进乔寒笙怀里好半天才试探着抬起脑袋。
    街道两边的景物在不断变化，久违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几乎发霉的恒城在阳光下恢复了生机，乔灵渐渐被不断后撤的景物吸引，虽然抓着乔寒笙的手在不断冒汗，眼睛却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灵儿，就是这样，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美好的事物，不要把自己封闭起来。
    有哥哥在，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你可以尽情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
    乔寒笙拥紧乔灵，无声的告诉她，有哥哥在，可以给她最坚硬的铠甲让她免受伤害。
    许是兄妹之间真的有心灵感应这种东西，乔灵不自觉松开乔寒笙的手，扒在黄包车车沿专注的看着旁边的景物。
    到城门口的时候发生了拥堵，车夫停下，乔寒笙远远地看见堵在人群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素白春裙的少女，少女头上没了精美的发饰，只用白色布条简单扎了下头发，看上去朴实无华。
    乔寒笙刚想让车夫后退去最近的小摊逛逛再出城，乔灵‘噌’的一下站起来。
    “灵儿……”
    乔灵不顾乔寒笙的呼喊下车往前跑去，乔寒笙心底一惊，连忙追上去。
    乔灵一直跑到苏云染面前才停下，苏云染正在跟守城的官兵说话，没想到乔灵会突然冲过来，惊了一下，软声低唤：“灵儿姐姐！”
    乔灵叫不出苏云染的名字，但看见她挺高兴的，许是还记得之前要一起踏青的约定，眼睛亮闪闪的把手里的风筝展示给苏云染看，又拉了拉苏云染的袖子，想邀请她跟自己一起去放风筝。
    她之前也是这般天真无邪的性子，苏云染一时没发现乔灵的异常，把衣袖从乔灵手里拽出来：“我还有事要去西郊大营，不能陪灵儿姐姐去玩了，灵儿姐姐自己要玩得开心呀。”
    说着话，乔寒笙已经走到乔灵背后，苏云染还记得他之前的警告，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恭敬行礼：“乔大夫。”
    她这态度很是疏离，乔灵有点不开心，还想去抓苏云染的手，苏云染侧身避开，冲旁边的官兵道：“这些都是要送到西郊大营的公款，几位觉得没问题的话，我们就走了，免得耽搁了时辰副将会生气。”
    副将？
    乔灵听见这两个字耳朵动了动，张嘴想问点什么，乔寒笙抓住她的手：“人很多，灵儿不要一个人乱走。”
    说完又把冰糖葫芦递到乔灵嘴边，乔灵下意识的咬了一口，到嘴边的话被糖葫芦堵回去，回过神来苏云染已经带着那些人走了。
    乔灵望着她的背影发呆，车夫拉着车赶过来，乔寒笙拉着乔灵上车跟在苏云染一行人后面，走到半路，苏云染一行人走另一条路去西郊大营，乔灵看着苏云染离开的方向，软软的呢喃：“阿染……”
    她刚刚从阿染身上感受到了一点悲伤的气息，虽然很浅很淡，她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
    她和阿染不是应该关系很好的吗？为什么刚刚阿染要躲开她？
    两条路的距离越来越远，苏云染的身影很快看不见了，乔灵回过神来，扭头看着乔寒笙说：“哥哥，阿染不喜欢我了。”
    她的语气有点委屈又有点难过，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很突然，她就不被喜欢了。
    “她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她就好了。”
    乔寒笙平静的说，之前他不希望乔灵和苏云染深交，如今更不希望。
    乔灵并没有被他这句话安慰到，思忖了片刻回答：“可是阿染很好。”
    阿染很好，她想喜欢阿染的，为什么阿染不喜欢她了呢？
    “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乔寒笙劝说，一时忘了乔灵这会儿没有记忆，心智并不健全。
    乔灵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乔寒笙，隐隐察觉到他的敌意，眼眶发红，腾起水雾：“哥哥不喜欢阿染！”
    她隐隐明白了其中的关联，因为哥哥不喜欢阿染，所以阿染也不像以前那样喜欢她了。
    阿染要送东西去给一个叫副将的人，所以阿染是要喜欢副将了吗？
    乔灵在自己有限的认知里兀自悲伤起来，她觉得那个叫副将的人好讨厌，抢走了她好喜欢好喜欢的阿染。
    乔灵的情绪变得低落，乔寒笙把冰糖葫芦送到她嘴边她都不想吃了。
    这个时候乔寒笙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两人便一路沉默着，到了放风筝的地方乔灵才重新打起一点精神。
    放风筝的地点选在城东的河滩，河边绿草茵茵，有风，场地也很大，已经有一些人带着自家孩子在河滩野餐玩耍，空中放着三三两两的风筝，但没有一个有乔灵手里的孙大圣神气。
    乔灵这会儿是孩子心性，把刚刚那点悲伤抛到脑后，拿着风筝跃跃欲试，但又不敢离乔寒笙太远，想了想把风筝线塞进乔寒笙手里。
    “飞！”
    乔灵举起手里的风筝，想看乔寒笙把它放起来。
    “你自己拿着跑，只要跑一会儿就可以飞起来了，像那个人那样。”乔寒笙随手指了下旁边的人，乔灵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穿着黑色西装，已经放起了一只黑色燕子形状的风筝。
    乔灵记得他，他之前跟叶蔺奉一起抢过她的米糕吃。
    他不是好人！
    乔灵默默把顾恒泽划入不是好人的阵营，乔寒笙也有些意外顾恒泽竟然在这里。
    顾恒泽的风筝已经飞得很稳，他抓着风筝线往乔灵这边走了两步，乔灵立刻躲到乔寒笙身后，顾恒泽停下，声音温和的商量：“灵儿，我可以过来吗？”
    知道乔灵现在不大能理解他的话，顾恒泽又指了指头顶那只风筝，换了个比较容易被接受的说法：“我的燕子想跟你的大圣一起玩，可以吗？”
    乔灵也想让自己的风筝飞起来，见乔寒笙不理自己，便把风筝线丢到顾恒泽面前，人却还躲在乔寒笙背后。
    “是让我帮你放风筝吗？”
    顾恒泽喜出望外，忙把自己手里的风筝线固定在地上，捡起乔灵丢过来的风筝线。
    乔灵不敢和顾恒泽走得太近，把乔寒笙当盾牌一样往前面推了推。
    乔寒笙走到顾恒泽面前，正要开口说话，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大声吼道：“放开那个风筝，让我来！”请牢记：百合，网址手机版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