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刘记,周宏的余光不时瞥着我的白面扇。难不成他也瞧不上我这扇子?
“小花,掌柜的可有告诉你这把折扇如何使用?”周宏又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我只是看上了扇底的穗子,着实没在意扇子,想来挥挥风,纳纳凉还是趁手的。
“刘记的法器向来都是有出处的,比如周师弟这把奎光剑,出自大师玄辰子之手,剑光如虹,正适合周师弟玄光剑的功法。”周宏接着解释道,“刘记的法器向来费资,你这把折扇算是个异数。”
“周宏哥,你是想问我是不是买了把普通折扇吧。我自小在灵墟山,修道随缘,我既一眼相中了它,便是入了眼缘。就算只是普通折扇,随我修道百年,自会带上些许灵气,也许到那时便成灵扇了呢。”
“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竟懂得养器之道!”身旁冷不丁冒出来一个胡子白花花的老道人,正捋着他那长如浮尘的白须,神叨叨地看着我。“姑娘的折扇可否借小老儿一观?”
我将折扇递过去,“道长可是觉得此扇有何特别之处?”
老道士将扇子打开左右看了看,“姑娘这扇子看似普通得很,却又像是大有乾坤,就是这银穗俗气些。”老道士又捋了捋他那长长的白胡子,正声道:“姑娘可否割爱?小老儿愿以重宝相换。”
看这老道的神情不似作假,我不由得对这把折扇刮目相看,敢情我这不经意间捡了个大便宜?
“哟,这不是刘记那把怎么都卖不出去的白面扇子嘛,怎么终于卖出手啦!”就在老道士颇是期待,而我暗自得意之时,又有人插话进来。
“果然是那把扇子,你看那底下的穗子可是纯银,刘掌柜为了将它送走也算是下了血本啊!”
一旁又有人问道,“既下了血本,为啥不直接换个纯金穗子?”“纯金的可就不能贱卖了,那图便宜的冤大头便不会上钩喽!”
作为冤大头的我凑上前去问,“这扇子为何卖不出去?”
那人看了眼手拿折扇的老道士,示意我走到一边,悄声说道,“这扇子晦气!”
“怎个晦气法?”
“据说这把扇子刘掌柜得了后请人题诗作画,可不论谁来用什么金贵的笔墨都上不去色。这很是稀奇,一时间都觉得这把扇子大有乾坤,好些人挣着抢着买下它。可后面的事情就更奇怪了,凡是买了它的,没一个不失财的。最后又都把它退给刘记。这倒好,此后刘记的法器就莫名其妙地少了起来。刘掌柜每天起床头一件事便是查查店里又少了哪几件法器。”
“却是奇怪,既如此,掌柜的为何不扔了它。”
“怎么没有扔过,前脚扔完,后脚就又自己跑回来了。只有被买走才行。”说着这人又看了眼老道士,摇了摇头叹道,“这老道年纪一大把,眼光却不咋地。”
待说话的几人走后,老道士笑嘻嘻地说,“贫道向来热心肠,这扇子便交与贫道罢,贫道也算是替姑娘挡这一挡破财之灾。”
我从老道士手中将折扇拔了回来,应了声“不劳道长费心了。”老道士一副惋惜的模样,“既如此,贫道也不好强求。”说着飘然而去,看那背影,倒像是脚底抹油急于溜之大吉,让我有些怀疑是不是刘掌柜特地找来的托,就为了让我觉得此扇珍稀万不可退。
“他们说得邪乎,我倒想看看它怎么让我失财。”我掂了掂银穗,心想要破财也是先丢这银穗。“小花,这扇子……”周宏想说些什么,但见我把玩折扇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便又止住。一旁周磊似窃笑一声,对我是越发看不上眼了。
我的心思都在这把扇子上,周磊又选好了法器,周宏本就是陪我逛逛,当下我们便回了酒楼。正是当午,周宏与他师弟们一道在楼下用餐,我则请小二送到房间,顺便要了份笔墨。
看小空吃完一碗桃花羹,我才取出扇子。打开扇面,白净得一尘不染。我试着蘸了墨,写了个“白”字,初时笔墨清晰,可就一眨眼的功夫,字迹消失得干干净净,像是被这扇子吞了一般。小空在一旁瞧着新奇,一下跳到扇面上。我瞧着有趣,给它底下添了几笔荷叶,自然也是一会功夫便没了墨迹。
之后我又试了几次,果真如听说的那般,无论什么笔墨均是上不去色。除此之外,我左右看了看,也着实看不出什么,就像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折扇。小空倒是比我还兴致勃勃,一个劲地围着它转。我索性将扇子放一边,由着它慢慢研究去。
算算日子,我在这桃花镇上已逗留了五六日。虽说与周宏他们同行,可这五六日过去,他们还没有动身入桃花谷的形景,而这桃花镇又实在没什么可逛的了,我不免生出一丝百无聊赖的感觉。
还好有小空陪着,闲暇无聊时我总会跟它说说话。小空灵性十足,时而眨巴它的眯缝眼,时而蹦哒几下以作回应。此时小空还在绕着白面扇探究,我便下楼请店家再备上份桃花羹。
周宏的屋子就在我隔壁,我经过时听到里面透出说话声。我本无意去听他们师兄弟间的谈话,可“小师叔”三字让我不由得脚步顿了顿。
周宏的小师叔,自然是那一位。只听得周宏压低声音叹道,“莫要心急,这几日你们再多探查探查,按掌门的推算,小师叔就在附近。”
千叶的凤凰,云重!本以为在灵墟山休养了半年,对这两个字已不再念叨。毕竟当初伏魔鼎前,他那坚毅决绝的神情,伤透了我。然而此刻听到他就在附近,我这颗新长出的心还是不争气地砰砰跳个不停。
情之一字,竟是这般刁钻不讲道理。
待我回到房间,神思尚有些恍惚,以致小空喝完桃花羹,跳到我跟前都没有在意。恍惚之余,我还有些忧愁。因此当小空拖着个酒葫芦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不由得想起曾读到的诗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我想喝口小酒。对,只是口小酒。一口小酒,应该是一白玉酒盏配上一小酒盅,就像我从灵墟山带来的果酒那般。总之我还没有一番用酒葫芦豪饮的兴致。
所以,这酒葫芦是怎么回事?
我拿起酒葫芦,摇了摇,空的。“小家伙,你从哪里捡来的空葫芦?”我很好奇,我不过就是发了一会呆,难道小空这家伙出去溜达了一圈?
小空“呱呱”两声,又跳到白面扇上,很是兴奋的模样。没想到它竟这么喜欢这把折扇。
“送给你如何?”
“呱呱。”
“那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好不好?”
“呱呱。”
难得小空发出声来跟我说话,我高兴得喝了几口小酒。小空也很兴奋,一会在扇子上蹦哒,一会跳过来夺我的酒杯。原来这小家伙也好这一口,怪不得拎个酒葫芦过来。
师傅的果酒醉人,不过几口便让人有些昏沉沉。至于这酒葫芦到底怎么来的,这把扇子又起了个什么名,我伏在桌上已想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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