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众人都跟着一疼。
古萧,郭一鸣,段鸿三人赶紧上前,将孟文哲拉开。
孟文哲嘴里还咆哮着,指责着徐岐,郭一鸣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徐岐不再理会他,微微笑着高声道:“岐就不打扰孟兄多嘚瑟了,再会!”
说着还抬手拱了拱,转脸对上古萧的视线,徐岐肃正了神情,郑重的向古萧一个长揖见礼,“古兄!”
古萧连忙还礼!起身,徐岐已经带着人上楼去了。
二楼是举人们集会的地方,会有小厮将众秀才的诗文送上二楼,给举人们点评,也会将举人的诗文拿下来给秀才们观摩。
早在进门时,引路的小厮就通知过了。
可是,徐岐这是,什么意思?
待徐岐走后,众秀才开始嗡嗡嗡的议论开了,有自觉与孟文哲几人相熟的,跑上前来向古萧几人打听,孟文哲怎么得罪徐岐了?
怎么得罪?
别说古萧几人摸不着头脑,孟文哲自己也不知道吧?
这样的闹剧一出,孟文哲几人不好再呆下去了,可是就这么走了,又太丢脸,去二楼找徐岐理论,别说有小厮拦着,郭一鸣也一把拽住了孟文哲。
算了,走吧,别管因为什么丢人不丢人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咱们考中的那一天!
孟文哲再次猛的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盏都跟着一跳,“一鸣你说的对,总有咱们考中的那一天,不行,我得回去看书去了。”
说着,就起身,一阵风似的,几步就走了出去。
坐在屋里的几人一阵面面相视。
“咣当”,门响,孟文哲又回来了,“那个,那个,这好像是我的房间。”
“哈哈哈……”
古萧三人哈哈大笑,笑的孟文哲越发的不好意思了。
郭一鸣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读书又不在这一时,走,咱们先去吃饭去,今天,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而且,还不用你掏银子!”
“你请?”
郭一鸣收回手,耸耸肩,“我哪有那么多银子,当然是——”说着,他回头看看依旧坐着一脸笑的古萧、段鸿两人,“——当然是,他们俩也得出银子了!走吧,我们仨请。”
说着,就推着孟文哲出门。
孟文哲还在问着:“他们俩愿意吗?别最后又是我出大头!”
“哎呀,放心吧,放心吧,今天古兄出大头!”
“奥,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去香满楼,我早就馋那里的香酥鸡了……”
说话声音渐渐远去,段鸿笑着起身,“走吧,古兄,今天不吃也得吃了!”
古萧失笑,两人跟着出门下了楼。
古萧离家时,一共带了三百两银子的银票,在几人中,算是富有的了。
当然,没有人知道你具体带了多少银子的,但有没有银子,看花钱也能猜出个七八,再加上,大伙同窗几年,也是知道,古萧家里开着几间铺子,不说富贵,反正不会缺了银子花。
所以,每次孟文哲嘴馋了,总会最先鼓动古萧,虽然每次都是自己出大头,但依旧是乐此不彼。
四人在学院时就交好,谁也不嫌弃谁的,如今,更是,相交不在银子上!
这件事对孟文哲的刺激不算小,四人讨论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孟文哲什么时候得罪徐岐了,或者,他就是故意找茬的,可为什么又对古萧那么有礼呢?
这个离间的锅古萧可不能背。
郭一鸣一提出这个问题,不等古萧说什么,古大就上前将他与徐家老仆的事解释了一番。
这个大伙都知道,徐岐和他们同行来京城的时候,古萧就说过与徐岐相交的渊源。
“算了,不想了,如此小人,两面三刀的,不值的为他费神!”
要说,孟文哲确实是豁达!
但再怎么豁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人如此说,总还是有点儿过不去的。接下来,一连七八天,他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屋里,没有出门。
古萧三人倒是出去了一次,去了书铺,将抄的书卖出去。
几人带的银子,虽然能坚持到明年春天春闱结束,但,去书院也得要银子啊!特别是段鸿,孟文哲,郭一鸣还好,放榜结果一出来,他们就派了随从回家,一是当面悲痛的阐述一下,没考中,自己是多么难过,多么愧对老爹,愧对祖宗。一个是,拿点儿银子,继续去书院深造,争取下次考中。
段鸿没有家下,再说家里条件也不宽裕,所以,他一直是缩减开支,同时寻找着挣钱的门路。
就算他有把力气,那也是文弱书生,能干什么?
抄书呗!
他想到了,别人也能想的到。
聚在京城的学子这么多,商家也不是傻子,于是,这会儿抄书的价钱,嗖嗖的下滑。
本着不管多少,都是进项的心思,虽然便宜,段鸿也没断了抄书,好在,他字好,抄了不至于砸手里。
又两日过去了,最先坐不住的是郭一鸣,已经十天了,孟文哲可是从来没有安静过这么长时间的,不会真的被刺激的出什么问题了吧?
他推门出来,古萧也正开门。
“古兄你做什么去?”
“奥,郭兄,是这上面,我总看不懂,正想找你问问!”古萧拿着本书,指着其中一段说道。
郭一鸣看了,笑道:“奥,这个啊,这个确实难理解,文哲那里有一份手稿,是专门解释这一篇的,你先拿去看看。”
说着话,两人就来到了孟文哲的门前。
敲门,人却不在,“他出去了吗?”
古萧摇头,他也不知道,楼梯上传来声音,孟文哲带着小厮回来了,还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郭一鸣见了,自己先笑起来,真是白担心他。
“文哲,你做什么去了?”
“哎,一鸣,古萧,你们在呢哈,来来来,我有个好消息,正好省的再去找你们了。”
孟文哲说着,推着两人进屋,并吩咐小厮去请段鸿。
郭一鸣拦住,“你什么事,不是什么要紧事就别去打扰他了。”
“要紧事,绝对的要紧事!”
郭一鸣没再拦着,转而说起古萧的书的事,让猛文哲先把那个讲义手稿找出来。
孟文哲一边在箱子里翻着,一边显摆道:“你们知道我今天打听到了什么吗?”
“打听到什么了?”
段鸿问着进门了。天合
孟文哲把手稿随手交给古萧,招呼三人坐在桌边,把四人的头聚在一起,神神秘秘的道:“你们知道吗?我打听到,三日后,冀州学子在冀州会馆举办文会,外地学子每人一百文钱就可以参加!”
“切~~!”
三人同时切着,起身就走。
郭一鸣指着古萧手里的手稿边走边说:“你先看看,如果再不明白,咱们再探讨!”
古萧点头,“好!”
段鸿:“古兄,这个解义我这里也有一份,和文哲这个略有不同,等下拿给你看看,可做参考!”
“好,多谢段兄!”
……
“哎——,走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哎,那你们去不去?不用你们出银子,我给你们出!去不去?”
“不去!”四人齐声答道。
“啊?为什么不去?”
没人回答他了,大家都各回各屋了!
孟文哲一脸的懊恼,身后小厮上前,“公子,您不是还打听到了祥林寺的事?”
孟文哲一拍脑袋,“哎吆,差点儿把这个给忘了。”
这个,每次秋闱后,都会有翰林院的翰林,在祥林寺开坛...咳咳...开课,开课讲文,那可是难得的盛会啊,翰林院啊,那是科考出题的地方啊,翰林啊,那可是专门研究学问的人啊,你听上一次课,能抵你读三年书了。
而且不收钱,不限制功名,只要你去了,就能听,前提是,你得能占上座儿。
占座?
那是当然了,这么难得的机会,谁不想去,可讲课的翰林就一个,声音也就那么大,你站在一千多人的广场最后,你能听到?
当然,翰林们是不可能在广场上讲课的,听说是在偏殿,偏殿就那么大,才能进去多少人?所以,想听,就得提前去占座,听说,往年,甚至有人会提前好几天就带着干粮去占座呢!
最后听上了?
怎么可能,好几天时间,不吃喝拉撒啦?白去,不过提前一天两天的还是可以的。
这个消息倒真是个重要的消息。
祥林寺就在城内,路线孟文哲都打听好了,在南城!
几人兴奋的准备着明日去祥林寺,古萧沉默了。
虽然不在京城做车夫多年,但,京城的大概布局他还是印象深刻的。
他们如今住的属于是西城偏北,在京城的最外围,一直以来,除了去贡院考试和去看皇榜那两次,他们一直活动在京城的西城外围。
而伯府,坐落在东城内围,而且,像伯府那样的人家,是不会有人到西城外围来的。
所以,他一直没担心过会遇上谁?
再说,会遇上谁呢?
古萧自嘲,自己又多思了,就算南城是达官显贵们经常去的地方又怎么样呢?就算是伯府的公子们经常去南城又如何呢?就算是真的遇到了伯府的人又怎么样呢?
不如何,不怎么样,不管遇到了谁,自己都是要继续科考下去的。
那么,还烦恼什么呢?
祥林寺很宏伟,大雄宝殿里的金身佛像闪着柔光,佛祖悲悯的俯瞰着众生!
威严庄重!
四人从大雄宝殿出来,猛文哲一边感叹着祥林寺的宏伟,一边道:“咱们早就该上这里来,都是那客栈的小二给指错了路,让咱们去什么玉石街……哎,你们注意没有,那知客僧身上的僧袍都是贡绸的呢?”
孟文哲小声的与几人说着,段鸿凑过去也小声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孟文哲一脸得意的抬起头来,“哼,那当然啦!我是谁啊!”
说着,拿捏着步子向前走去。
“旁边的小沙弥说的!”郭一鸣毫不客气的揭露他,并拉住古萧的胳膊,学着小沙弥的声音,小声的道:“师兄师兄,你看师傅的贡稠袍子就是好看……”
“郭一鸣!”
“哈哈哈哈……”
逛完了大雄宝殿,几人转向了后边的罗汉堂,古大打听讲课的事回来了。
“公子!几位公子!”
古大见完礼,接着禀报起来,“这次来讲文的是翰林院的许翰林,十五日后开始,上午从巳时开始,下午从未时半开始,各一个时辰,为期十天!地点就在侧院的偏殿。”
“你瞅瞅,你瞅瞅,这才叫随从哪,你们两个就从来没叫我这么省心过,你们也跟着人家古大学学!”
古大一说完,孟文哲就先对着自己的两个小厮教训起来。
郭一鸣拉他,“好了好了,回去了你再训,咱们先去偏殿看看!”
孟文哲一边走着,一边夸着古大,古大弯腰笑着道着谢。
一出了罗汉堂的院子,古大突然直起身来,眼瞅着迎面过来的人,微微惊愕,又赶紧的收起来。
孟文哲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迎面来的是个书生打扮的男子,长相普通,个头不高,身后跟着个小厮,还有个大个儿。
这书生长得虽然不怎么样,就是眼睛贼好,闪亮闪亮的,这大笑脸!
“诶吆!”
孟文哲一个没注意,撞上了原本走在他前面的古萧。
古萧愣在了当地,一脸呆滞的看着前面的人。
前面的郭一鸣和段鸿也发现异样了,几步走回来,看看呆愣的古萧,再瞅瞅,一脸笑的书生。
“古兄,你,你们,认识?”
古萧没答话,两眼发直,一脸呆滞
根本就没听进去!
就这样愣着,两厢里对望着,郭一鸣几个都快怀疑,古萧是不是癔症了。
那书生突然一声大笑,“哈哈!”
飞奔过来,离古萧还有几步远就一下子跳扑到了古萧怀里!
那势头,让古萧旁边的郭一鸣等人,下意识的就身向后仰,连退了好几步。
古萧张开双臂一把将人接住,头窝在对方肩头,紧搂着。
嘴里用只有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着,“萤儿,萤儿……”
萤儿,他的萤儿,朝思暮想,分别快两年了的萤儿……
是的,来的正是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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