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似火,血色残阳。
大海的黄昏本是一片金色的世界,而分界岛的黄昏却是一片的血色。
这不是因为夕阳的残光不再金黄,而是因为分界岛东的海水并非蔚蓝,它本就是一片赤红,再染上一层金色,竟是变成了金光灿灿的血海之色。
此时拜凰独自一人饮着酒,看着家乡的方向,默然不语。他时而举杯尽饮,时而陷入沉思,时而神情伤感,时而欣慰一笑,他似是有无尽的感慨,无尽的心声,却又只能残阳暗伤独自销愁。
若是有外人在此,定然会认为他是在为回归东禹,回归‘金珠古城’而忧愁。因为那位道法通天,又精通破解幻术的大仙师苏井然已然消失了五日之久了。
他当时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保证送拜凰一行人安然的坐上回程的仙舟。可是而今他却在那日去了分界岛上的坊市之后音讯全无,这不得不让拜凰一行人,心神难安。
尤其是他消失的还是如此诡异,就算他们之间曾有几人结伴下山去坊市之间寻找,在那嘈杂不堪,混乱异常的坊市之上也不曾有丝毫他的消息,这就更令众人心神不宁了。
要知道苏井然自那日在风行者上大展神威,更是被那风行者的老供奉奉为座上之宾后,他无形中早已被他们大部分人当成他们拜凰这一行人的最强者,且是那种无人敢随意挑衅的最强者。
毕竟不是谁都能获得造化修士亲自认可的,即便有那冷漠的毒修及杀气肆意的阴狠修士亦不能令众人觉得有挑衅苏井然的资格。
不过此时的拜凰内心却是丝毫没有考虑过苏井然的问题,他此刻所有的忧愁全都是那浓郁的乡愁,一种远在万里之外,却不能归家团圆的情愁,一种今昔之后,便再难相聚的生死离别之愁。
其实拜凰自苏井然在风行者仙舟之上的一问,便已经知道了自己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局面,甚至结局。
所以他早已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他们要干什么,乃至他们此刻在那。
可知道这些又如何,他拜凰人力有限,终究难以回天。所以他此刻只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在努力的奋力争上一争,看看上苍是否怜悯自己,给自己一条生路,不管是跪着活下去,还是站着活下去,他拜凰都能接受,毕竟活下去,才有希望。
只可惜,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哪有什么希望,不过都是奢望而已。苍天若真有眼,就不会让现在的家主族长坐上这个位置,就不会有现在的结局。同是拜家人,命运却天差地别,这不得不说,是世家门阀的恶俗现象。
至于那个唯一可以破解此场死局的苏井然,拜凰自苏井然亲口说出,只会送他们上返航之路之时,他就在不关心了。
一位至亲之人陷入生死危机,还能给你留七天时间疑似造化境的大修士,你还能要求人家什么?
人家就是一天不给你留,你一样无言以对,区区一百枚玉灵珠就想请动一位造化修士,那无疑是痴人说梦,他拜凰身为商贾世家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即便在加一百倍神仙钱,也不过堪堪到达普通事情劳烦人家出手的酬劳,而这写和人家兄弟至亲的性命比起来,那却是分文不值。
其实拜凰自己都不清楚,他是如何用一百枚玉灵珠请到这位苏井然的,因为在他看来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对方穷疯了,可若说一个造化境修士穷疯了,任谁都是不会相信的。
至于苏井然这五天突然的消失,拜凰也是有耳闻的,不过他也懒的计较,毕竟上不上船,回去的路途都是如此漫长,没有苏井然的庇护,别人总会有机会动手的。
在哪里动手不是动,所以拜凰其实丝毫不着急,送死没有这么着急的道理。
不过就在此时,一道人影悠悠的从分界岛山崖的尽头,踩着落日斜照的长影,一步步向着拜凰走来。
拜凰看着那倒在落日中被染的凄红的身影,不自禁的黯然一笑,“你们就差那么一天两天么?连让我独自黯然神伤的时间都不多给一两日......”
倒影越拉越长,人影越来越近,不知多久,那道在落日余晖之中行走的阴影,已经缓缓来到了依然静默饮酒的拜凰身畔,而后自行坐下,端其一杯满酒,一饮而下。
随后,大袖一抹,头也不转的看着那东禹方向的落日说到:“凰弟,几年不见,酒的品味还是如此之差,只会喝这些温润软口之物。”
拜凰却答非所问的萧索道:“不知道信哥为何要大老远的将我弄到这等荒僻之地,你将我直接截在金珠古城之外不就好了,那《公输神机术》我给信哥双手奉上,何必让我客死他乡,连阴魂都不得安宁。”
拜信却是莞尔一笑:“就算我放你回东禹,恐怕第一个要杀你的不是族长大人的人,而是三爷手里的人吧。你这样空手而归,以三爷的脾气,若不拿你开刀,也是拿你全家开刀的,不然他如何对他背后的势力有一个交代?”
拜凰一听,双目精光一闪的说到:“杀我,是因触犯了族规,可若说杀我全家,三爷也不怕族规惩戒么?”
拜信无所谓的耸耸肩道:“你在和我说笑么?金珠古城现如今什么情况你会比我这个久居‘穹庐仙宗’的弟子不清楚?大族长因为我及二哥的关系早已搭上了‘穹庐仙宗’的桥,可以说是‘青庐仙宗’在拜家的话事人。二爷因为处事公正事事以家族利益为主获得了拜家始祖的令眼相看,可终究没什么实力。三爷心存狭隘,但也不是个傻人,其早已投靠了‘清音仙祠’那帮女流之辈,也是得其暗中支持。你说说,族规还有几人当回事。”
拜凰不甘,:“我不明白,信哥放我一条生路就这么难么?”
拜信有些无奈道:“非是我不放你,而是全部金珠古城的人都不会放过你。你可知《公输神机术》事关重大,不容泄密。而今知道这件事情的所有人,就是三爷都不敢声张,你要知道这是东禹禁绝之事,一旦查到,不说是‘金珠古城’,就是‘穹庐仙宗’一样会让‘巡天盟’给直接掀翻。这是九州三大禁忌之一,不可违背。”
拜凰眉头一皱,有些不明所以的道:“金珠古城也就是半山腰的势力,而且是家族内斗,怎么可能引动巡天盟来干预。”
拜信又继续幽幽饮了一杯他口中只会温润软口的小酒道:“这就是为何,我会叫人不声不响的将你们弄到这里而来,因为金珠古城自打一开始就没相中过这本天下第二的《公输神机术》。”
拜凰眉头一拧,看着拜信道:“还请信哥让我死得其所,做一个明白鬼。”
拜信这才正眼看了一眼拜凰,悠悠一叹的摇了摇头道:“告诉你也无妨,此刻分界岛上早已被我们联手施下幻境,无人可以在翻出浪花。其实你也不懒,竟是内凭借些许残图,就能将那流落在人间的《公输神机术》的副本找到,实属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时不予你,你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将此物私藏下来,准备以此献给三爷,以此加重你在‘清音仙祠’之间的地位重量。而更重要的是,这一切本是你的私人行动,你却上报给了三爷,这信息还让‘千机殿’洞悉了,这就是你不得不死在这里的原因。”
拜凰依然不解,递了一杯酒给拜信道:“这和我必须死在这里有什么关系。”
拜信看着落日话题一转,立刻变成了天下大势道:“禹州去年魔灾,生灵涂炭,尸横遍野,血河席卷大半洲之地,已然为人间敲响了战火的警钟。自那之后,帝宫帝首及九州巡天盟的所有钦天监,悉数通过一条帝法,那便是兴修仙院,兴建武院,以培养人间的有生力量,以便应对万年间随时可能出现的战火魔灾。而禹州本土,更是第一个兴建仙府的地方,至于武院也是层出不穷。待到三年一过,那时便是真正的武夫满地走,修士多如狗的年代了。”
拜凰点头称是道:“我也却有所耳闻。”
拜信微微一笑道:“你只知道盛世开启,却不知上山仙家对于此次的盛世变革,虽然统一了,但其实内心依然是排斥的。毕竟高高在上百万载,谁愿意就此与蝼蚁平起平坐。那这些仙家宗门办?要么壮大自己的仙府,吸收天下英才,要么掌控天下资源,提升自己仙府的真实实力。不过不管哪一种耗费的都是海量的资源。资源是什么?就是一颗颗神仙钱。”
拜凰负荷道:“不错,资源就是神仙钱,我若是有足够的神仙钱,自废武艺,堆也要堆个真人修士出来,哪能向而今,还是一界武夫。”
拜信看也不看拜凰继续道:“既然要掌控资源,掌控神仙钱,那便需要经营手段,那什么手段最赚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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