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橙子从夫家搬至邻舍三婆家,这三婆也是个命运曲折之人。这三婆相公原是一读书人,祖上香火簿弱,三代单传,到了三公这是彻底断了根。在那子承父业的朝代,三公膝下无子,只有三千金,不过家产不少,三公年轻时仪表堂堂之人,出入骑白马,少时抱负不凡,可惜天不遂人意,在秀才考举时不中,三公从此消沉。回到家认为是自家风水不好,移葬祖坟,借洒消愁,没多久家财挥光,只剩家宅大片坡地与几亩田地。/p
橙子来到这三婆家时,三公不在人世了,三女儿外嫁,大女天长得心智愚,嫁了三次被退婚。二女嫁的平庸夫君,也就是一亩田三分地的养家糊口。三女长得水灵,仪表伶俐,但所找婆家是水畦之地,时常水淹家园,来趟娘家要渡江。/p
三婆年迈也想有个人能孝在跟前,端茶送水,所以便认橙子为儿媳,用三婆的话就是借别人的裙子盖自己的脚。那菜头来接橙子,橙子铁定心不回那家了。菜头无奈也不好意思过来这,母堂尚在,不能惹人笑话。其实橙子没过来之前,这村屯里也有些有心眼的人在盘算,等三婆不在便分她家产田地。这会橙子过来了,那些人也就不能打响如意算盘了。特别是那些兄弟多的家里。有心眼人便谣言四起,各种风言风语的有意无意地传到菜头家,特别是传小甜椒是一个欺兄赶婶的狠女人,连婆婆也管的毒辣女人。小甜椒更是气坏了,没给好脸色给菜头看,菜头那二闺女更是与自己个的堂姐两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闹得鸡飞狗跳的。大菜头便开口了:既然这大嫂老闹脾气的话,你就过那边吧,省得她心里长刺。这菜头进退两难,去找母亲哭了一大场,母亲说:去吧,也不远,常回来看娘就是了。菜头收拾几件衣裳便带着女儿走了,心里对大哥也不是那么敬爱了,满肚子委屈。/p
菜头一走,大菜头就把家里的所有东西归为自己所有,包括菜头做豆腐的石磨,菜头开荒种的果树,把菜头住的那间房子也拆来空出来,生怕菜头还会回来似的。菜头二闺女读过几年书塾,也不是个好欺的主,她爬上屋顶踩住梁木不让拆,大伯和大伯娘在底下骂着。菜头去把闺女劝也劝不回,开口一顿痛骂才肯下来。/p
三婆对橙子像亲闺女一样,但不怎么待见菜头,菜头古板,平时节省惯了,家里很少买肉,菜头有时连竹子里的虫子都能抓了吃。三婆不行,偶尔会悄悄把家里的米拿去卖了,买些肉给几个孙女吃,为此俩人常常拌嘴,橙子便要帮三婆说话了,三婆越是疼橙子。但菜头把自己省得蚊子飞过都能捏出油来,对待三婆的闺女和侄儿却是时常接济,也许他认为钱是要用在刀刃上。/p
在这新的家里,橙子爹老了,时不时来探望下橙子,壮年时用一扁担养活一家,老了却是连冬天的一身衣裳也没有,寒风美凌冽的冬天也是穿着一件有麻条搓成的粗布衫,如同蚊帐一样。他是做不了任何劳力活的了,每个月来橙子家吃上十天,然后再到另外两个女儿家吃上十天,这样女儿们一个月轮流赡养。在橙子没离开菜头母亲家时,橙子爹是不敢来的。每次橙子爹来,三婆又偷菜头的米去卖,买点菜回来接待。/p
橙子说,有一次,橙子爹在,家里有一只老母鸡被牛踩死了,煮了在煲汤。三婆说古有习俗:娘家人不能在女儿家吃老母鸡,吃了女儿会一辈子可怜。橙子爹只能不吃,甚是可怜,古时却有些不成文的古古怪怪规矩。/p
橙子爹来了一段时间便也不在人世了,那时生老病死太平常了。橙子娘是个特别有尊心的人,就是在家饿着,哪也不去,带着两个儿子,偶尔弟弟会来看姐姐。橙子最大的弟弟曾经九岁时牵着大水牛去帮菜头耕田,他还没水牛高那时,村里的人看到了赞不绝口,这孩子长得很是俊俏。橙子说他像母亲,橙子说去通番的二哥更俊。那时说去打洋活的叫通番。/p
几年没音沓的二哥从很远的地方寄信回来了,他说最开始去了一个船做苦力,风吹雨打的,和他一起去的人病死了一半,后来上了一个叫鸡屎芒的国家去森林里砍树,蛇虫咬生病又死了一些,最后剩了他们几个。他还学会了开电船,和几个伙记在大洋里迷失了方向,只能把船一直漫无目的地开。最后在一个国度上了岸,在那落脚了。二哥除了寄家书,还寄了钱,当时的国币不通,要在香港换了钱才能回到这花。二哥信里还写道:当时受了伤,有一个香港富家小姐在那当医护,救了他,很细心地照料,两人芳心暗许,询问家里意见,可不可以娶。橙子娘听了,叹口气,也不知这二娃啥时能回,要不就允许了,再把家中的童养媳许配给人家。橙子娘家等了两年,那童养媳也十来岁了,便告诉她,要帮她寻好婆家,那姑娘也是个长情人,怎么说都不依。又过了许多年,那姑娘看是等不回来二哥了,便答应了一媒婆的婚事,嫁了,可时不时遇见橙子还会打探一下橙子二哥的消息。/p
所以橙子来到了三婆家,有了二哥的接济,日子过得好了起来。橙子也是个爱施舍的人,左邻右舍没粮食吃的,橙子也会大方地施舍。特别是有一对兄弟,父亲常年做苦活,年到五十时,躺床上喊痛,没多久便不在了。那寡妇在冬天的时候看到家里无粒米下炊时,便悄悄地到邻家挖两个红薯,为料被对方发现,那家人丝毫没怜悯之心,竟捉着那寡妇灌大便。寡妇那两个孩子心里是有多大的阴影呀,自此之后从不经过那狠邻居的家门口。大孩子有十岁多,常来橙子家串门,橙子看他可怜,自家吃什么便请他吃什么,完了还会拿一大袋蕃薯给他带回家,知道那寡妇没面子,很少离开家出来见众人,那小儿子也是较强尊的,所以三天两头都是她大儿子来拿些粮食回去。除了这寡妇家受到橙子接济,隔离的三嫂每天也会带一群孙子来过。还有一些邻里带外孙子什么的过来。橙子家门前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半个村子的人都受过橙子恩惠,就是大菜头小甜椒穷死也不好意思来。每过几个月,菜头和橙子姐夫、小菜头仨人便从香港扛回大包大包兑换的钱。小甜椒远远眼巴巴地看着,和一个隔代堂弟鬼鬼崇崇地聊着。/p
寄回来的钱,除了接济一些穷苦人,更多部分是小菜头拿去搞工作了,他表面上是教书先生,实际上是地下党。之前和他交头接耳的也是革命同志。时常在橙子家讨论着用钱财买火水烧敌人经过的桥梁,换布匹怎么打点救出受陷害的同志,他们还要去联络动员争取一些态度不明朗的思想工作,所以时常不在家。久而久之,橙子家成了一个联络点,每次他们讨论过的纸东西全点火烧干净。有时他们睡到半夜三更听到狗叫便要起床就跑溜,落脚的地点经常换。/p
菜头不是读书人,也不太懂小菜头是做这些是为了什么的,就知道帮小菜头紧守秘密,担心着小菜头,小菜头只说过不能透露半点风声给外个知,不然会掉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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