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瓦片坡

    
    上回说到小伍无故遇到飞来横祸，多年的积蓄化为乌有。人都说三十而立,小伍正当而立之年，遭此打击，他的命运也真是坎坷。
    小伍想起失去的亲人，离开身边的子女，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就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有时半夜三更爬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脚，手里拿着水烟筒，用手扯点烟丝盖在点火口那，一根火柴一根火柴地划，那丝火光在夜晚里多么点耀眼和讽刺。一阵被烟呛到的咳嗽声，吓跑了几只寻食的老鼠，小芳被那响声吵醒。她从床上轻轻地推开挨着一块的小孩，从床上爬起来，用脚拨拉到床边的拖鞋套上脚，床底又传来一群小动物乱患的声音，不用问，这准是老鼠。小芳来到小伍身边问了下：怎么半夜起来吸烟？小伍摇了一下头苦笑一下又自言自语地说：没事。床上的小孩翻了一下身，也醒了，她说肚子饿。小芳哄一句:快快睡,早上醒来再给你弄吃的去.那两小孩不依嚷嚷着要吃饭,小芳没好气地吼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两小孩不敢吭声了，蒙头就睡，也许他们心里除了吃就是玩，还不太懂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天一早，小芳起来打点家务，先去灶房把米过夜的米汤倒出来，泡点开水拿去喂猪，那米汤全是水，一粒米也没，饿极了的猪拖着疲备的脚步，慢吞吞地蹭来食盆旁，昨夜饿得它叫了一个晚上，哼哼地睡着终于等到了天亮。它开始卖力地吸几口，也许这是饥不择食的表现，待吃得有半肚饱，它便用长长的嘴在食盆里捞来捞起，半粒米饭没不见，还发起狠来用嘴把食盆拱翻，小芳生气地拿起勺子使劲地在它背上拍几下，骂道：你这畜生竟然也挑起嘴来了，杀千刀的东西。家里两个小孩在替那头猪委屈，也不敢吭声喊饿了。
    小芳骂累了，回到灶房把锅洗干净，准备做早饭了。她看了一眼那漏雨的灶房，柴禾早已湿漉漉的，初春的天像漏了窟窿一样，每天不停地下雨。小芳嘟嚷一句：这鬼天气，打火也不着，还怎么煮饭。望了一眼饿得眼巴巴的两小孩，无奈地找了两个塞在墙缝的塑胶袋来点火，冬天时因为嫌裂开的墙缝漏风塞了好多塑胶袋挡风，没想到现在还正好用上。火点上了，用点半湿的柴禾边烘边烧，火再熄灭时，又扯上半只胶袋点着，那个本来这乌漆嘛黑的灶房被这浓烟熏得更黑了，房顶的壁虎也被熏得掉下来，两小孩两眼放眼，马上跑过去捉起来玩。小芳瞧了一眼那两小孩，骂一句刚好被烟呛进嘴里不停地咳，眼泪都出来了。咳完继续吩咐两小孩做事：玩，整天知道玩，几岁的小孩了，而是在旧社会早就给地主做长工了，那么有空去米缸里把米里的砂子挑出来。两小孩听了愤愤地走开说道：你不会买些没砂的米吗？因为早时做生意，小伍小芳两人没空顾及家里的田，而碰上生意砸了，连米也吃不起。小芳厚着脸皮去找卖猪料的邻里，看有什么陈米可以买点。所以这米是煮给猪吃的下等料，混合着砂子。那邻里也好心，价格算得比别人还低，但小芳搓着口袋不好意思说钱不够。那邻里看到一挥手说：先拿回去，等小伍再来付，一句出门话。小芳想说点感激的话，但一时说不出来只道：好，那我先回了。
    没想到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竟还嫌弃，小芳喊道：都当乞丐了还嫌米碎，有本事就别吃。两小孩继续玩去了，也许只有玩才能暂时地忘掉饿。
    小孩越走越远，到了村旁的小卖部转悠着，嬉戏着，完全不顾周围各种异样的目光，有可怜她们的，有嫌弃的。两小孩也有点察觉邻居的异样眼光，便无趣地用袖子擦着快要流到嘴巴的鼻涕悻悻地回家了。
    走进家门，小芳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舍得回家了?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呢。小的那小孩当没事，当耳边风，大一点的小孩心里有自尊了，她听了偷偷地掉了几滴眼泪，转身默默地回房，小的自己去找只碗装粥，洒几粒盐巴在上面拌一下吃，大的宁愿不吃也不想听到父母的气话。
    小伍是个不服输的人，他很快想明白了，这歹徒凶狠不是他的错，他一边躲着姐姐的哭闹，忍着母亲的咒骂，不断地写状纸申诉破案。然后再乡下的老朋友打听哪里有二手的电动车，摩托车等，想找一辆去镇上卖点青菜水果之类的。
    好不容易小伍找来了一辆破破烂烂的三轮摩托，为为什么说它破烂？因为这车漆都掉光了，小伍去找把锤子把生锈的铁斑敲落，再把买的油漆重新涂一遍，他还是保持着他原来爱美的习惯，这辆车看那三轮的斗和摩托之间有新的焊接痕迹，因为是断过，重新接上的。要不是生意上的挫折，小伍才看不上这车呢，他年轻进跟过表哥去卖鱼，因为要面子，拉着鱼在树底下坐了一个晌午都没卖出一条，表鱼卖完一挑又去拉鱼，回来看到小伍的还好好的在，他不好意思吆喝。
    现在不一样了，家里有老母亲，有妻儿，他不能不放下面子，再做起走街串巷的买卖。起初是卖菜，就是一大早就起来，发动那摩托车，这摩托车没有一两个小时发动不起来的，一大早他就在门口踩那摩托，震耳欲聋的“轰轰”声断断续续，好不容易待到这车连续响了，说明车打着了，发动成功，小伍把汗湿的衣服换了一件，骑着三轮摩托像盘旋的老鹰一样在门前绕一圈开出去了。两小孩跑着追着直到看不见爸爸的身影。
    小伍开始做生意是到批发菜市场，批了两筐菜，再把菜拉去市里卖。第一天做生意，小芳和两小孩在家等了一天，小芳做完农活时，回到家了歇歇，和两小孩说话也细声细语了些，也许心中有了期待的人，说话就温柔了起来。这两小孩爱宠惹惊的样子，因为没有哪一天他们不被骂的，反正被小芳看到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