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于内官众人告别了静持大师,此时万国寺静持大师率众僧在万国寺外送别。万国寺宏伟挺拔,青砖瓦砾,在丛林叠嶂中格外惹眼。气派而不失庸俗,这里乃千年古刹,除鸟鸣虫叫外略显幽静。
一行人站在寺院外挥手告别,虽然于内官等人与万国寺并无过多交情。却是受到静持大师等人如此的厚待,于内官手握缰绳,坐于马背之上。
目光在众人脸颊略过,随后异常感动的拱手道:“鄙人谢万国寺众僧抬爱,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
随后于内官调转马头,向静持大师挥挥手,然后看向与其同行的信使,会意的点点头。一挥马鞭道:“驾……”随即数匹骏马,扬蹄而起。马蹄溅起尘土飞扬,向山下狂奔而去。
随从驾驶马车跟在身后,渐渐的消失在了静持方丈视线之中,等众人离开以后。静持摆摆手示意众僧也回去吧!众弟子随后返回万国寺内。只有静持一人,依旧站在万国寺外。
看着山下的小路,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众人此一去静持心中自然清楚,皇宫之内的争斗愈演愈烈,而东盛国的亡国之路也越来越快了。
只是他不知道青龙的到来,能否斗的过千年的蛇妖。虽然他是龙体但他还未功德圆满。此刻只能寄予在耿靖儿的身体内。青龙乃当今皇后韩雪若所生,却不幸被青蛇巨蟒郭秋月毒害。
成了这荒山野岭间的孤魂野龙,幸得静持方丈搭救。也算是有了安身之所,而皇后与青龙血脉相连,自然心有灵犀。所以静持方丈并不担心玉兰回宫后,将幼婴一事告知皇后,皇后会不来万国寺亲自接回耿靖儿。
只是他不知道玉兰能不能不负重托,将此事告知皇后。于是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双手合十放在胸口自言自语道:“芸芸众生,因果相生相克。一切皆为天意。老僧又何必在此纠结。”
随后静持方丈,转动着自己手中的莲花子佛珠,又看了一眼腰间悬挂的琉璃瓶,嘴角微微翘起,便径直走向了寺院内。
于内官等人,下山以后,一路颠簸经过长途跋涉,载着玉兰回到了宫中。
此时已是入秋时分,微风吹过。丝丝的凉意,让人不经意间心情尚好了许多,比起那六月的灼热,这个季节更能让人心旷神怡。
一行人回到宫中之时,已是酉时。日落西山,一缕晚霞映照天边。将整个长安城笼罩在其中,多有一幅江山如画的感觉。
于内官与信使扬鞭而来,不时马蹄声响,卷起层层尘土飞扬。守城官见是于内官回来了,一挥手将城门打开,马车内的玉兰。撩起车帘,看着这城门外既熟悉有陌生的城墙。
内心不免有些伤感,往日里她与皇后韩雪若出城祭拜。手足还在,可以搀扶皇后,也可以为皇后垫上脚凳,服侍皇后上车。
而如今在经过这里的时候,她已然成了废人一个。将来再也不可能服侍在皇后左右,这种内心的痛处,比自己死在刑场更加撕心。
只是她不能死,静持大师的嘱托还历历在目。虽然她不知道静持为何将幼婴送进宫中,但她知道静持大师绝无恶意,若有恶意也不会救自己性命了。
一路上,玉兰本想将自己受刑以后发生的事情问个清楚,怎奈于内官等人只顾赶路,并未与自己多说一句话,心中的不解与疑惑也只能回到宫中,向皇后问个明白。而在这处处存有杀机的皇宫内,唯一能救她的,自己也很清楚,在她看来一定是皇后救了她。
多日来玉兰最不放心的便是皇后,她身体虚弱。又痛失幼子,还在太后嘉宁宫外的石阶旁绊倒,不知此时皇后身体如何了。越想越是担心,心里的痛苦与担心都化作了一行热泪。
玉兰将车帘放下,坐回马车内。任由泪水思绪乱舞,揪着心一阵阵如针刺般疼痛。于内官等人进了城,信使告别了于内官,先行到嘉宁宫向太后报信。
多日来,皇后韩雪若因在御医的调理下,身体渐渐好了很多,虽然不能进食些大鱼大肉,但也能服下些许米汤,气色因此也有了些许好转。自从金凤告知玉兰已回乡下老家以后。
皇后韩雪若虽然对此半信半疑,但也不再吵着要见玉兰,但是太后却一直为此忧心忡忡,她自然知道此事只是暂时安抚下去了。若皇后再次追问起来,总不是长久之计。
这几日便一直心神不安,派出去的信使又迟迟未有回复,这更让太后心急如焚。用过晚膳后,太后在嘉宁宫内,总是有些心神不宁。虽点了些许安神香,却还是有些焦躁不安。
此刻她身着淡紫色绣凤素衣,躺在寝宫的床榻之上,不时搬弄着自己修长的护甲。面色不安,心中焦急欲燃欲烈。
自己身边贴身的丫鬟奴仆,此刻一个在服侍皇后韩雪若,一个则被派往万国寺,其他丫鬟奴仆太后总是感觉有些不太习惯,于内官不在,此刻留在太后身边服侍的则是副内官喜公公。
喜公公见太后心中烦闷,于是上前宽慰道:“太后,可是为玉兰一事心烦意乱?奴才斗胆说一句,太后大可放心,玉兰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太后还需照顾好凤体啊!”
“奴才看太后如此,实在心痛不已,还请太后以凤体为重,奴才方才让御膳房为太后做了些安神养身的滋补汤品,还请太后服用一些。”
说罢,喜内官转过身来,从梨花檀木几案上取了汤碗,为其打开盖子,递到太后近前道:“太后,服用一些吧!”
太后却并没有心思喝汤,看了一眼喜公公。摆摆手,示意他将汤品放在一边,喜公公虽然一脸担心,但也无奈,只好叹了口气摇摇头,将手中的汤盏放于檀木桌一边。
随后静静的站在太后一侧,随时听候太后的吩咐,太后缓缓起身,瞅了一眼珍珠碧玉鑲着金边修长的护甲,撩了撩袖口,款步走向殿外。
喜内官不敢怠慢,急忙搀扶起太后,动作轻盈而贴心。脸上慈眉善目道:“太后,当心。此时已是入秋时节,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太后满面焦急,站在大殿门口,抬头望天。此时天色渐暗,唯有一抹血红印染了长安城外。一阵冷风袭来,不觉有些冷不丁打个机灵。
喜内官见此略有担心,急忙道:“太后,还是快些回寝殿休息吧!若太后实在放心不下,奴才明日一早再派人前往万国寺打探玉兰消息,还请太后以凤体为重。切勿着了风寒啊!”
太后叹了口气,此时不仅有玉兰之事心烦焦躁,还有土方国来使一事。边疆传来消息,土方国因东盛国斩杀了他们的来使,对此耿耿于怀。已在边疆屯兵十万,大有一副南下犯上的苗头。
而武韦帝每日依旧沉迷于酒色,亦或是在青燕山狩猎取乐。后宫之中已是糜烂不堪,而边疆已开始生乱。本想借着错杀来使,唤醒武韦帝勤于朝政,却不曾想武韦帝不仅没有意识到危机,反而更加对天下之事不管不顾。
这让一向担心东盛国安危的太后甚是苦恼,而皇后因失独,心身俱备。早已是寒心凄凉,若玉兰真有个三长两短,日后让皇后知晓此事。这双重打击下,从此一蹶不振。
必定将心中怨恨积聚到自己身上,其父韩振北自然心疼其女,没有照看好韩雪若自然是她的责任,韩振北怎会对此没有不满之心。
此刻又是多事之秋,东盛国的安定还需仰仗韩振北将军,每每想到此,太后心中自然有些担心,可是事到如此,又能如何?只剩下一脸的茫然。心中不免有些悔不当初,若当时听皇后一言,或事不至此。
只怪自己当时一时脑热,不曾想却惹下滔天大祸。接连几日也未曾听说,武韦帝下令派贺斌前去西北边疆平定叛乱。这也同样让太后心中焦急如焚,郭秋月一直是这宫中的祸乱。
身为太后的她,本应将其处置。却又担心惹怒武韦帝,而不得不将其留在宫中继续为非作歹,又因怀有龙种实在无从下手。太后不惜保全郭秋月,而寒了皇后韩雪若的心。
此刻她只盼望着,玉兰无事。因此她也少些对皇后的愧疚,这接连几日音信全无,更是让自己更加担心起来。太后在喜内官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寝殿。喜公公在烛台前点了香烛,又打了些温水,服侍太后沁手。
一切完毕以后,方才服侍太后歇息。就在太后准备就寝之时,突然从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就是一个小太监躬身站在了寝殿的帐帘外。
似有话要说,却不敢说的样子,喜内官见此。有些恼怒,没好脸色的走了出去,见小太监慌里慌张的当即责怪道:“大胆,惊扰太后。你可担待的起?若太后怪罪下来,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小太监浑身颤抖,吓的脸色铁青。不敢正视喜内官的眼睛,有些恐惧道:“启禀喜内,内官。奴才不敢惊扰太后,只是,只是太后派往万国寺的信使大人求见,说有要事禀报,奴才,奴才方才有些冒失,求喜内官责罚。”
一听信使,喜内官本是一脸怒气,随即喜形于色。太后接连几日,等的便是信使从万国寺传来的消息,于内官也不敢怠慢,看了一眼小太监。
摆摆手道:“好了,既然如此。本内官就不在追究此事了,下去吧!”
小太监急忙施礼道:“谢喜内官,谢喜内官。”
小太监刚要转身离去,却又被喜内官叫住了:“等等……”
顿时吓的小太监,身子一颤。随即转过身来,有些不解道:“喜内官可还有事,吩咐奴才去做?”
喜内官嘴角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甚是紧张的小太监,拍拍他的肩膀道:“信使何在?”
小太监见喜内官并无责罚他的意思,才放宽了心。急忙陪笑道:“信使大人,此刻正在殿外候旨。”
喜内官听后,挥了挥手:“好了,退下吧!”
小太监这才急忙告退,喜内官重新返回太后寝殿,在太后床榻前轻咳了一声,太后因心中烦闷,并未入睡。听到喜内官轻咳一声后,翻了个身道:“喜内官可有事要禀报?”
喜内官急忙恭下身来道:“启禀太后,派往万国寺的信使大人求见。”
一听此话,太后心中先是一惊,随后一脸焦急道:“快,快扶老身起来。”
喜内官忙施了一礼,随即将太后从床榻之上扶起,服侍太后更衣简单梳妆后,来到大殿之内。此时信使早已在殿外候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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