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升一级

    
    那既然国家级示范园区不再耗费精力，源东区的医药物流园怎么办？前期投入了那么多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打水漂吧。姜书升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如果王黎民出面搞定四海通集团，他可以考虑跟舒雅打招呼，暂缓国家级园区的创建。
    不能因为个人官场得失，就断然拒绝一个造福全区百姓的项目落地。他把这个建议跟王黎民委婉表达，王黎民有些不耐烦，“你这是跟我提条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想想，这个园区延后一两年，周茂纲跟李忠信等人就离开了，形势发生很大变化，到时候再申请，全都是我们的政绩。”
    “可是，我们也不能纯粹为了追求政绩而……”姜书升没说完，王黎民不耐烦了，指着他的鼻梁，“不为了政绩你干什么工作？不为了考核方案其他工作都白干！”
    “我……我想为百姓干点实事，管他政绩给谁呢。”姜书升嘟囔了一句，王黎民一股嘲讽气息，“孺子不可教啊，那你人都走了，要来示范园区有屁用。”
    “可是我们错过了这个机会，区里还是落后，照样没政绩。示范园区这样的事情，可遇不可求，几年后再申请晚了三秋。”姜书升把担忧提了出来。
    王黎民来回走了几圈，考虑很久，“这样吧，我们再去一趟海北省找任海城，一定要让他投资。”
    “这样最好，我们可以做两手准备，国家级园区通不过，医药物流园可以弥补。”姜书升立刻放心了。王黎民摇摇头，有些担心，“我这个任老哥，毕竟是商人，鬼的狠。如果拿不出一点诚意，他是不会这么快出手的。”
    “诚意？难道我们付出的还不够多？前前后后那块地投进去了两三个亿，试想区里的财政，这算是很多了。”姜书升要急眼，这个四海通集团，索求无度。王黎民苦笑一下，“问题是咱们求人家投资，狼多肉少。”
    切，这个国家级园区批下来，全国各地的医药公司蜂拥而来，还在乎这个四海通？可目前的情况，王黎民怕政绩便宜了周茂纲，强硬阻挠创建。
    在姜书升的内心，并不跟王黎民这般小气，相反有些坦然，“我们还能怎么再让步？”
    “土地，许诺给四海通优惠。”王黎民果断的回答，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姜书升不乐意了，坚决摆手，“不行不行，前期投入平整土地的钱还是借的，指望土地拍出去还债，要是再优惠，压力太大了。”
    “那也没办法，我们登门采访，没有诚意能进的了门？”王黎民豁上了，一意孤行。姜书升不再争辩，“多少合适？”
    “具体情况到时候再说吧，事不宜迟，我们明天一早出发。”王黎民也是有些急眼，一定要争取一个大项目，改变他在省委领导心目中的形象，弥补因为朗秀山的道路事件。
    姜书升离开了市委办公楼，天色有些黑了。嗨，回趟家吧，突然又想到赵群搬到了学校宿舍，心如死灰。他摸出了手机，再一次给赵群打了过去，还是无法接通！
    姜书升钻进车子，驾车去了赵群学校宿舍，从门卫大爷处了解，赵群并没有入驻当年分配的福利房。姜书升顿时语塞，这个赵群拗起来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今天算是见识了。
    索性去她办公室寻找，可一想到那些图片是直接邮寄到了她办公室，她的同事基本都知道，那更丢人。
    左右不是，姜书升在当年二人居住的福利房楼下转了三圈，回想起当年刚刚结婚时的情景，那个时候的单位宿舍只有六七十个平方，两室一厅，客厅小的可怜。可是生活却是幸福的，每天下午回到家，总是充满了饭菜的香味。
    后来，经济条件慢慢好了起来，一家人搬到了一百四十多平米的房间，而姜书升官职不断晋升，回家次数少了不说，每次到家半夜，根本就没时间陪伴家人。
    越是这么想，姜书升越后悔，他失魂落魄的赶回目前居住的政府大院，空荡荡的房间透露出冷清。姜书升歪倒在书房靠椅上，独坐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姜书升还没睡醒，就听到急促的手机铃声，拾起来一看是房涛，坏了，今天还要跟王黎民赶赴几千公里的海北省，“房秘书，是去海北省吗？我马上过去。”
    “姜区长，你别来了，昨天王市长给任董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来意，结果，任董回复他恰好挂念此事，说今天飞过来。”房涛说明了电话来意，姜书升从床上爬了起来，“这是真的吗？是不是项目要落地了？”
    “应该是吧，王市长特别嘱咐你，一要准备好物流园土地规整，再次确认渣子堆跟搬迁村全部完事；二你要负责联系任董的女儿，务必让她过来陪同，打好亲情牌，让任董务必掏钱！”房涛激动的说道，看来是受到了王市长感染。
    要在平时，这两个问题绝对不是事，可现在赵群正跟自己打冷战，而且就是因为任晓晓，我再去联络她，不合适吧。姜书升犹豫一下，“这第一个问题，我是有把握的，土地都给清扫干净。可是第二个，有点不太好吧，我跟任晓晓不能走太近。”
    “哎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嘛，再说了，就是打个电话约一下，吃不了亏。”房涛爽快的劝了一句。
    姜书升还想推辞，转念一想，也对，就是打电话约一下，倒也没什么，为了项目嘛，“那好吧，我试试看。”
    房涛哈哈一笑，“别忘了啊，今下午两点能到东源市，到时候电话联系，你直接去物流园。”
    姜书升挂断电话，找到了任晓晓的号码，手指晃了好几下，没有下手，怎么说？说到什么深度？任晓晓纠缠的话怎么巧妙拒绝？
    思考了足足十多分钟，电话终于拨了出去，“嗡……”姜书升清清嗓子准备说话，不料整个电话响完，还是没人接。
    姜书升皱了眉头，手机不在身边？忙着？不对呀，这才六点多，算了，过会再打！他匆匆起床，简单洗刷，就下楼驾车走了。
    车上他给刘伟和负责物流园的两个区长打了电话，让他们做好准备，别看只是一个私营集团老板，重视程度超过省长视察！
    求财若渴嘛，省长来怕的是官帽，集团老板来图的是政绩，不冲突！当他赶到了办公室，四十多分钟过去了，任晓晓还是没有回电话，这个就怪了！
    他摸出了手机，再一次拨了过去，铃声响了半天，还是没人接，姜书升绝望了。
    突然，手指处震了一下，姜书升欣喜若狂，“晓晓，啥情况呀，我都给你打了五个电话了。”
    “……有事吗？”对方的声音明显低沉憔悴。姜书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有什么事你说吧，不说我挂了。”任晓晓语速很快语气平淡。越是这样，姜书升越是好奇，这个姑娘到底咋了？
    “你说实话，发生了什么？我是了解你的。”
    任晓晓直接回了一句，“你要是想跟我聊这些的话，那我挂了。”还没等姜书升反应过来，手机传来了盲音。
    我去！这个姑娘来真格的了，到底几个情况？当他再次给任晓晓拨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关机了，这让姜书升更加惊恐。
    掐指一算，两个人已经有近三个月不联系了，要在以前，碰到这情况，姜书升会去医院找她，可是目前跟赵群闹分居，去医院不合适。
    公务繁忙，根本没有给姜书升继续思考的机会，袁力伟上楼来拉着他去了工地。下午两点，姜书升接到了电话，王市长跟任董事长一行已经乘车，半个小时可到达。
    姜书升迅速回到了工地西侧的国道路口，作好迎接准备。不料，他却远远看到了一个最不想见到的人，李忠信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衣，煞有其事的站在路口。
    “姜区长，我听说四海通集团的老总要来，这你也不说一声，不够意思啊。”李忠信笑吟吟的说道。看着他身上亮白的衬衣，姜书升有些眩晕，“不知道李书记的消息从何而来，真是灵通啊。”
    李忠信乐呵呵的说道，“我要是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姜书升一愣，这个人是谁？
    “车来了，看来他们挺准时啊。”李忠信指了指远处的中巴车提醒了一句。这个李忠信时间拿捏如此准确，还会有谁通风？副区长们？不可能，王市长坐上车的消息只有我知道。
    中巴车停了下来，王黎民率先出车，看到李忠信并不稀奇，两个人友好的握手，只跟姜书升点了点头。这一个细微动作和眼神，姜书升判定，李忠信的消息可能是王黎民给的。
    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半年前朗秀山林场机构改革，跟马池镇合并的时候，王黎民就曾经亲自拉拢过李忠信。今天关键时刻，他又故伎重演。
    “姜区长，晓晓呢？”王黎民看到姜书升愣在原地，直接问了一句。姜书升从思绪中缓了回来，心脏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