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升一级

    
    听到王黎民的问话，姜书升明白，该来的总归会来，他抬头看了几眼，包括任海城等人都在盯着他，“我给晓晓打电话了，她说有急事过不来。”
    王黎民刚才还满面笑容的脸，立刻变的僵硬，尴尬的看了看任海城。今天的会面，王黎民是前所未有的重视，从他主动通知李忠信就可以看出来。
    “怎么回事？任董好不容易来一趟，再去打电话。”王黎民压低了声音，任海城倒是没有生气，乐呵呵的一笑，“我自家的闺女，还用不到别人通知，栋栋，你给妹妹打个电话，就说爸爸想她。”
    任栋栋点点头，从助理手中接过电话，走去了一边。王黎民只好礼让众人继续前行，再一次深入旧江东钢铁厂地块腹地。
    对于这块地，任海城再熟悉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时间就考察完毕，“总体来说，你们当地政府的前期工作还是蛮不错的，很到位嘛。”王黎民难得舒心一笑，“老哥，你的公司要来，我能不重视嘛。走吧，我们回东城区，深入商讨项目落地的事。”
    “别，我的女儿还没过来，她有急事是不能跑去东城的，留在源东区找个地，我们交流一下吧。”任海城拒绝了王黎民的提议。王黎民瞬间领会，“那好那好，李书记你找个地吧。”
    “好好，这是我们区里的荣幸，那就去历山大厦吧。”李忠信高兴的回答。任海城转过身来，低声嘱咐了任栋栋两句，一行人再次上车。
    半个小时后，历山大厦会议室，椭圆形的会议桌，十多个人分两排坐好，王黎民坐在地方政府官员一侧，任海城在另一侧。
    “老弟，其实按照协议，我们集团早就应该过来投钱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任海城用不是很严肃的语气说道。王黎民一边摆弄桌子上的笔记本，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摇摇头。
    任海城双手一摊，“公司有了一些麻烦，流动资金方面受到了冲击，不得不改变策略，放慢扩张速度。”
    王黎民这才明白任海城的意思，是不是某些说辞的前奏，“老哥的公司，在全国同行业首屈一指，我想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呵呵，你可能不知道，目前国家对资金政策调控很严，银行正在摸排各大企业的负债情况。那些资产上万亿的大型房企都撑不住变卖优良资产，何况我这小公司。”任海城举了例子，让在场所有人更加容易理解。
    王黎民心中有了波澜，这个任海城讲这些啥意思？他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们之间的合作，那是年前就定好的，老哥一言九鼎，不会有失。”
    “我要是不想在这里投资的话，今天我就不会来了。”听到他这句话，众位官员小心脏又落回肚子里，不自然的引发了全屋欢笑。
    任海城突然收住了笑容，“我的意思是，这块地皮，你们可要给个友情价，要价太高的话，公司负担不起啊。”
    狐狸尾巴藏不住的，姜书升有些担心，收储地皮加上前期的规整投入，可不是小数目。王黎民倒是爽快，“只要有好项目，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事，区里再没钱，也不会趁机要挟。”
    “那就好，那就好，不知道这块地你们的心理价位是多少？”任海城从不掩饰，直接询问。王黎民听到这句话，颇感意外，转头看看姜书升，姜书升从容的回答，“这是秘密，在没有挂牌前，是不能透露标底的。”
    任海城迅速收敛，“你看，我这是不懂规矩，有些外行，外行。话说回来，你们要价高或者有人哄抬，集团会放弃的。”
    会场完全失去了热烈气氛，有些诡异，谈判进入了刀枪相见的地步，姜书升插了句话，化解了尴尬，“市场经济就要尊重市场，这块地要经过第三方评估的。到时候在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志同道合的朋友。”
    任海城惊讶于姜书升的睿智，说的天衣无缝，“姜区长的话令我汗颜，我们天天跟市场打交道，竟没有领悟到这一点。我的意思是，区里或市里对此产业有没有优惠政策？打个比方，新兴产业和落后产业同样竞拍这块地，待遇还一个样子？”
    王黎民又明白了，“老哥大可以放心，第一，市里曾经专门制定过政策，为了促进新旧动能转化，无论是资金还是政策，优惠幅度很大；第二，我们正在申请国家级特色产业示范园区，一旦通过，我想你们更了解政策吧。”
    “不错，我手里有资料，据我所知，江东省有六百个亿的新旧动能转换扶持资金，国家示范园区有减税优惠。这些还需要政府帮我们申请。”任海城笑着说。
    王黎民双手一拍，“没问题，于公于私，我都会支持你！”任海城站起身来，激动的说，“实话实说吧，今天我是带着资金来的，我们的张副总留下来，立即组建华北基地临时工作组……”
    话说到了一半，身后有一名助理急匆匆走过来，趴到任海城的耳朵边说了几句，任海城豪迈之情顿时消失，满面寒霜，他来不及说明理由，迅速从座位上走了出去。
    从步态和神情来看，此事不小！姜书升首先考虑到了任晓晓，这个从今天早晨就打电话爱搭不理的女人，也就只有她才能牵动一个父亲的心。
    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任栋栋觉察出了不好，也走了出去，王黎民和四海通集团留下来的副总搞不明白此刻该咋办。
    果然，会议室外传来了一阵阵女子哭声，还夹杂着男子的安慰和怒吼，到底怎么了？王黎民再也沉不住气，爬起来走了出去。
    只见任晓晓趴在父亲的怀里，失声痛哭，任海城老脸寒霜，用手不断抚摸女儿的头部以示安慰，“晓晓，你跟我说，发生了什么？”
    任晓晓不抬头，只顾着埋头抽泣，显然遭受了巨大的委屈，看到父亲后，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情绪。任栋栋站在一侧来回走动，毕竟是一家人，看到这个局面也是起了捍卫之心。
    王黎民走过去，轻声询问，“晓晓，你到底怎么了，跟叔叔说，叔叔替你做主。”
    任晓晓摇摇头，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肯回答，任海城恼怒的看了一眼王黎民，内心不满显露无遗。王黎民低声说道，“老哥，这事怪我，我没有照顾好晓晓。”
    任海城的手用力一挥，“先问清楚原因再说吧。”
    王黎民有含义的看了看姜书升，这小子应该是知道的，姜书升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黎民叫过了房涛，叮嘱了几句，房涛出去了。任晓晓哭了几分钟，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姜书升分明看到，任晓晓的脸上有一块淤青！分外刺眼！
    到底发生了什么？任海城摸了摸她的脸，老泪纵横，“晓晓，你的脸怎么了，谁打你了？你从小到大爸爸都没有动你一手指头，谁有这么大胆量！”
    任栋栋愤怒的踢了一脚垃圾桶，“爸，这口气我们不能咽！晓晓，你说谁欺负你，哥哥给你出头。”
    此时，面对外来的伤害，一向不和的任家，出其的融洽。姜书升手足无措，这几个月时间任晓晓经历了什么？她为什么没有像以前那般找自己帮忙？
    坏了！会不会是赵群来找过她？两个人发生了战争！真是这样的话，当着在场二十多人的面，可就丢尽了人。
    姜书升心中狂跳，后背硬生生浸出了汗水，大脑一片空白，一向反应够快的他，此刻懵逼了。
    房涛急匆匆推门进来了，姜书升仿佛看到了阎王爷，手里拿着死亡之旗宣判自己休克！他不敢抬头，不敢看王黎民，更不敢猜测后果。
    “滚蛋！简直蛮横无理！”王黎民愤怒的说了一句，众人齐齐看了过来，王黎民走过去，“老哥，我刚才联系了医院，说是晓晓碰到了医疗事故，遭到对方家属的攻击。”
    “噗”一声，姜书升感觉复活了，差点吓死我！竟然是因为医闹，不过，医闹归医闹，怎么还动手了。
    最重要的是，以前每次受到委屈，晓晓总会第一时间找到自己，这次怎么成为意外，而且对自己态度如此冷淡？
    带着这些疑问，且听下一步的对话，任栋栋横眉竖眼，“晓晓，你跟我说，对方是什么人？我他妈的不找人弄死这群王八蛋！”
    任海城毕竟稳重，“你说什么呢！现在是法制社会，当着你王叔的面胡闹。”
    王黎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老哥，你放心，给我几天时间，保证处理好此事，还晓晓一个公道。”
    “那其他的话我就不说了，如果明的解决不了，我们也有自己的手段，我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我们任家也不是受欺负的人！”任海城厉声说道，声音有些哆嗦，看出来内心十分激动。
    王黎民向姜书升使了个眼色，姜书升领会，走过去跟正在抹泪的任晓晓说话，“晓晓，发生了这样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任晓晓显然刻意躲避姜书升，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了，走到父亲身边，“爸，我想回家，我好想妈妈……”
    此情此景，任海城再一次落泪，这个孩子自小就性格坚强，如果没有巨大打击和委屈，是不会这样的。
    这孩子，遭了多少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