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里面不太平,但是这也凶过头了吧,又不是凌晨几点,四周还有些人呢,里面这就开始作妖了?
想着,我不动声色的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可没等多久,我听到里面的水声停了,随后居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接着,砰砰几声,我面前的门被硬生生拽了开来……
“呃……”
屋里的人看着我,我看着屋里的人,面面相窥下,空气都仿佛凝固起来。
面前大哥三十来岁,面色红润显然不像什么厉鬼,既然不是鬼,那他是怎么进去的……
还有这个锁是怎么回事!
我低头仔细一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锁是好的没错,但是这门鼻早就脱落了,用力一拽就会掉下去,我之前没仔细看,也被蒙蔽过去了。
“兄弟你这是……也上厕所吗?”那大哥神情有些尴尬,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才低声向我说道:“没办法,楼下厕所就三个空位,跑上跑下太麻烦了,只能翻窗来这上。”
我故作理解的点了点头,感慨道:“哥你胆子也真够大的。”
这大哥是在这上班的,知道我说的是啥意思,不禁哈哈一笑,道:“放心吧,这里面不过十二点什么事都没,我都上了那么多次,不照样活蹦乱跳什么事都没吗?”
“那过了十二点呢?”我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新来的?”他看了我一眼,笑道:“过了十二点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没进去看过,不过听人说是挺邪乎的。”
说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行,我走了呀,别跟旁人说,不然上面问下来不好交代。”
我点了点头,目送这大哥走远,走时他还不忘把门鼻子重新插回去,动作行云流水,熟练的让人心疼……
等他走远,我看四下无人,偷偷把门鼻子又抽了出来,接着推开门走进去,只是一进门,扑面而来的臭味就差点把我熏晕过去。
因为太长时间没人打扫,所以屋里的地板早就脏的不成样子,黑色的菌毯长在坑位的台阶前,至于坑位里的情况……不算惨不忍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空气中的那一股味道,简直比农村早年的旱厕都好不到哪里去!
捂着鼻子四处看了看,左右我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心中顿时无比怀念杜青,要是他在这里,那我心里就有底多了,不用担心从哪扑过来一个厉鬼就把我杀了!
这来市里几天,我也没接到杜青的电话,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他说他盯着一伙人,但那一伙人什么来历他却没跟我说。
所幸之前我从那个大哥口中得知,这个卫生间只有在十二点后才会出现异状,这让我心里轻松不少,因为十二点后的这段时间是一天里阴气最盛的时候,如果柳林只能在这段时间作妖……
那只能说他的道行还太嫩,我哪怕什么都不会,真打起来就手里那把桃木匕首估计就能把他ko了。
想着,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有差不多二十分钟就过了十二点了,那就索性在这里等会,过了十二点再看这卫生间里到底有没有传言中的那么邪乎。
然而没过多久,我就觉得想在这个房间里待二十分钟好像是一件挺难的事情,因为这里面实在是太臭了……
臭到我鼻子简直都快要麻木了,抬头还看到不知道是谁在一个蹲坑里上完厕所不冲,那粑粑外表都发黑风干了,简直看得我苦水直往喉咙眼里钻!
最终我忍不住了,推开门走出去,来到窗户前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过了会我觉得好了些,又忍不住嗅了嗅上衣,结果闻完我脸都黑了。
TM的,熏入味了……
过了十二点,我站在窗户口,看着眼前的夜色,吹着微凉的夜风,居然迈不动腿,我的身体似乎抗拒我回到那个地方,但为了柳林口中的消息,我近乎含着泪挪动了身子。
没等我走两步路,头顶的走廊灯突然熄灭,整个楼道陷入了一片黑暗,然后……四周房间里的人就炸了……
“卧艹怎么回事?”
“这地方还能停电?”
“诶,楼上和楼下没停呀,二层的候车大厅也有亮光,就咱们这一块停了电?”
“那怎么办?找电工呀!”
“嗯,小李你给电工那边打个电话,其他人就下班吧。”
四周嘈杂的声音不断传来,随着一个领导下达下班指令,不断有人从房间里走出,顺着楼梯往下走。
“走了哥们,再不走来电了那就完了,咱们赶紧溜,今天就辛苦下楼上的兄弟。”
黑暗中有人见我不动,还善意的对我说了句,我连忙点头,却慢悠悠的走在人群最后面,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才闪身回到了二楼。
黑暗中,二楼的走廊已经空无一人,窗外的灯光照进来,让这里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那种你看得到前面有东西却看不清它轮廓的朦胧感在此时反而更为渗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停电,但这里是火车站,想来这种情况也不是十分常见,为什么我一来今晚就停电了,是巧合?还是有人在从中作祟?
此时此刻,我心中有些打鼓,之前敢进那个卫生间,还期待柳林赶紧出来,那是因为我知道同楼层有不少人,心中会有很强烈的安全感,但此时此刻……
突如其来的停电将我内心的安全感悉数抽离。
我仿佛又变成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弱鸡。
深吸口气,我调节了一阵心态,告诉自己以后这样的阵仗估计多了去了,一定要尽快适应,完事了我手揣兜里,握住桃木匕首的刀柄,一步步向卫生间靠近过去。
走廊里很安静,男卫生间的门紧闭着,里面没有一丝声音,当我走到门前,伸手摸上门鼻时……
“哗啦——”
一阵水声从里面传来,仿佛里面有个人在洗手,不过这个人太爱干净了,洗了好几分钟还在不停搓揉。
看柳林没有消停的意思,我干脆直接推门走了出去,即便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当我看到里面的场景时,仍忍不住倒抽口气。
我听徐轻摇说自从柳林死后有人在这所卫生间看到一双手在不停洗,我还没理解透她的意思,可现在我懂了。
真的只有一双手!
只见一双只到小臂关节的手臂在洗手台前对着水不停搓洗,看姿势和普通人差不多,可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双手好像被斩断浮在半空中一样,让人情不自禁的联想到安徒生童话里的那双红舞鞋!
在原地僵立许久,那双手没有管我,锲而不舍的继续清洗着,仿佛不把骨头搓出来誓不罢休,我看它实在没有理我的意思,便不禁走到它旁边的另一个水池边上。
“哗啦——”
我打开水龙头,一边洗,一边扭头看了它一眼,很自然的问道:“需要洗手液吗?”
那双手僵了下,过了会,我身旁忽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要。”
我向声音来源处看了一眼,头皮却猛的一炸,因为我发现这双手不是没有身体,而是连接这双手的是一个类似影子一样的东西,在黑夜中因为太不显眼,才呈现出只有一双手的假象。
沉默半晌,我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去女卫生间拿了瓶洗手液过来,将其放到了柳林的面前。
“谢谢。”
柳林挤了些洗手液继续搓着手。
我想了想,就也一边洗手,一边问他:“我想知道一个人的下落。”
柳林视若无睹,喃喃道:“洗不干净,洗不干净啊……”
听见柳林念叨的东西,我沉默了。
其实我挺理解他的,两个生命因为他而逝去,当他看到尸体被收敛抬走,自己两只手上的鲜血时,一定非常迷茫,就如当初得知真相的我一样。
在此之后,他一定失眠,闭上眼都是那个画面,看到两只手都觉得上面有血,不干净。
进而神经崩溃,因为无法承受所以自杀,但即便死了也放不下这个执念,一直在这里洗手,一洗就洗了两年。
“我理解你的痛苦,但请你帮帮我。”我低着头,恳求道:“那个女人叫龙灵,她因为失去了很多魂念所以跟傻子一样,我真的需要尽快找到她……”
“唔,见过……”柳林闷闷说了一声,又道:“你帮我洗干净手,我就告诉你它在哪。”
我一开始还非常激动,听到后面那句顿时有些傻眼了。
柳林的手我怎么能给它洗干净,它这是心病,洗了两年都觉得不行,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上哪给它找心药去?
我试着说服它,也试着给它喂点鸡汤,但很不幸,柳林一边洗手,一边对我苦口婆心的劝导充耳不闻。
我人都傻了,难道是我嘴炮技能还不过关?
“这样好不好?”突然,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便有些兴奋的道:“我找一个鬼过来,你把你关于这件事的魂念给它!这样,你就能忘掉这件事了,你的手也就洗干净了!”
说完,我兴奋的为自己点了一个赞。
柳林如影子一般的身子一抖,扭头看了我半晌,道:“走,快走吧……”
我也想走,但特么你倒是把龙女在哪告诉我呀!
无奈下,我弯着腰,继续冲他恳求道:“柳大哥,你能先把那个人的下落告诉我吗?我和你一样,在心里有双洗不净的手,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一直找下去的。”
我情真意切的话柳林充耳不闻,还在一边念叨啥洗不干净洗不干净,我心里火都起来了,该说的也说了,该做的也做了,合着我就是感化不了你了是吗?
看着他那双手,我心一狠,掏出匕首就狠狠挥下去,齐根切断了他的双手。
“怎么?!现在你手都没了!总该洗干净了吧?”我厉声喊道。
柳林居然没有跟我拼死拼活,他楞楞的看着自己的手臂,过了半晌居然发出了一连串神经兮兮的笑声!
“哈哈哈,我手没了!我手没了!洗不了了!”柳林笑着笑着看向我,脸色颇为激动的告诉我:“你说的那个人我见过,她去站台那边了,e356的鬼婆婆肯定找过她,你可以……”
“咯咯咯——”
一阵孩童的笑声从他身后响起,柳林的话戛然而止,他的头颅硬生生扭到背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声音开始颤抖,结结巴巴的道:“不,不是我……是他干的,我的手已经没了,再也洗不了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咯咯咯——”
只听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柳林的脑袋咔擦一声,被从脖子上硬生生拔了下来。
我看愣了,一直到柳林倒在地上,身影渐渐变淡,我才看到它背上趴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婴儿,像是刚出生的那种,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嘴巴微张却露出满口的尖牙,此时它正在不停撕咬柳林,似乎能从中获得什么益处。
我知道,我之前脑补错了,我一直以为柳林是因为接产出了问题死了人,心里过意不去才自杀的,甚至死后都念念不忘的要洗手。
那件事,赫然都已经成了它的心魔和执念。
可现在,我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明明是那产妇腹中的婴儿即将降世却身死,那股不甘心和怨气致使它成了厉鬼,并且在死后还不断缠着柳林。
柳林应该就是不堪折磨才自杀或者被杀的,难怪我之前跟它讲了这么多都没有用,有用才特么有鬼了,这一开始的方向就出错了!
现在,该跑了吧?
趁着这婴鬼还未注意到我,我偷偷靠到门边,伸手拽了拽,忍不住心凉了……
门纹丝不动,看来这婴鬼的胃口比较大,吃了柳林不算,现在连我都不打算放过!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抱着这个信念,我握着桃木匕首就向地上的婴鬼狠狠刺了过去!
然而,背对我的婴鬼仿佛背后长了只眼睛一样,纵身一跳就躲了过去,还顺势抱到我的手臂,一边跳着一边把我向里面的蹲坑拖去!
这婴鬼虽然还没一个西瓜大,但是力气却大的不可思议,无论我怎么挣扎,手都跟把钳子一样,冰冷且纹丝不动。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快要被它拖进蹲坑里,内心之中一片绝望,难道我也要和当年的柳林一样,被上吊自杀?
“砰——”
身后一声巨响,我扭头正好看到厕所房门被整个踹飞,哐当一声撞在了墙上,接着门口便出现了一个人影。
我心里先是一喜,可当我看清那个人影是谁时,心又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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