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梦无边

    
    “三小姐，你胡说什么，怎么能听他信口雌黄，纵容他往我家小姐身上泼污水。”
    清酒忍不住顶撞崔染淑，说话语气也不好，崔染淑眉头微皱，一个小小的婢女居然这样和自己说话。
    “你个小小的丫鬟，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不检查一下怎么还她清白？”
    肖俏艳嘴上说是为崔染心着想，可是大家都明白，只要崔染心为此事妥协被检查，她的名声一样毁了，如果不检查也要被扣上心虚的帽子。
    算准了一切的崔染心，万万没想到崔染淑这次如此绝情，她当日沐浴故意用墨汁在屁股上做上记号，本想是看对方玩什么把戏，没想到作茧自缚。
    果然人至贱则无敌，她不如对方心狠手辣。
    “她的清白与你们何干？又为何要证明给你们看？”
    看着对方慌乱伤心的眼神，崔久安走上前，展开宽袖把人护在身后。
    “崔，崔大人，我们也是为郡主好。”
    对面是崔久安，在此的哪位小姐不心动，肖俏艳也不能免俗，刚才还口齿伶俐，大气凌然，此刻也做小女儿态，言语轻柔。
    一阵寒风起，迷糊了众人的眼，恍若看见谪仙般的人嘴角噙着一抹笑，可是定睛再看时，已经消失无踪。
    “为她好？”
    “那我为你好，是不是也可以如此逼迫你？”
    崔久安欺身而来，一直盼望与之亲近的肖俏艳此刻却觉得害怕无比，高高的阴影袭来，本就为了好看穿的少了些，此时更是觉得浑身冰冷，对方的眼神让她冷的双腿打颤。
    “我又，没有，与别的男子，共处一室，被人看了身子。”
    肖俏艳壮起胆子，反驳道。
    “那要是，我为她作证呢？”
    崔久安已经离开肖俏艳回到崔染心身边，嘴唇擦过崔染心耳边时，轻轻说道：“别怕，有我在。”
    说完绕着她转了一圈，眼神却在扫视周围每个人的面容。
    不顾别人的反应，他自是悠然说着，“她还是婴儿时，我曾为她洗过无数次澡，我想我的话比他可信吧？”
    逐字逐句，说的清清楚楚，没有人怀疑崔久安的话，国公爷常年在外，长兄如父，崔久安对崔染心的关心，儿时一起长大的他们至今记忆犹新。
    就在众人沉浸于往事之中时，三尺剑已经出鞘，再次落在黄荆的面前。
    “说，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崔久安这话是说给黄荆听，眼神却落在崔染淑的身上。
    剑刃的寒光返照在黄荆的脸上，晃的他睁不开眼，眼花缭乱中，腘窝被人踢了一脚，噗通双膝着地。
    “是她，她不想远嫁西北做世子妃，所以才让我毁她名声，她说她喜欢我。”
    黄荆搜集脑中的信息，对，表妹就是这样告诉他的，说郡主倾心于他，说只要帮郡主这次，就能娶郡主，就能让别人高看一眼。
    可是黄荆糊涂，周围的众人可不糊涂，黄荆的话漏洞百出，根本不可信。
    “你说，她，喜欢你？”
    崔久安用剑刃挑起黄荆的下颚，让他抬起头。
    刚刚赶来的泉江和泉水都愣神地看着此刻冷俊的崔久安，他的一举一动在众人眼中只觉得冷艳无比，尤其是他嘴角似有若无的轻笑。
    黄荆想要点头，可是下巴下的剑勾着他，只能眨着眼，鼻里“嗯嗯”应答。
    “是，她，亲自告诉你，还是，由谁转达的？”
    崔久安看了看痴迷中的崔染心，又把目光转向崔染淑。
    “到底是谁？”
    崔染淑再也没法若无其事，假装事不关己，她脸色苍白，双唇微颤。
    这个人已经看穿了一切。
    黄荆本来还幽怨崔染淑不为他辩白，可是抬眼看她时，对方惨白的脸色，戚戚的神情，让他无法开口指认，那时众人冷落自己，只有这个表妹会拿着吃的过来找他，甜甜地唤他一声“表哥”。
    黄荆垂下头，不打算再开口讲话，他已经完了，何必拖表妹下水。
    “是谁？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就在崔久安敛目再次逼问黄荆时，一个身穿粉衣的少女缓缓走入人群。
    她围观到现在已经明白所有，此刻她不挺身认罪，小姐怕是在劫难逃。
    “是我。”
    少女微冷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她，有人已经认出，她就是崔染淑身边的大丫鬟，含珠。
    “含珠，你——”
    崔染淑惊讶地看向含珠，此刻她的心中仿佛有无数虫蚁啃噬，可是她没有勇气承认是自己所为，含珠自己走出来，她反而松了一口气，比她亲自出来说少了许多麻烦，也少了许多愧疚。
    “黄公子与我私通，许诺会娶我，可是在我把自己给了他后，他却再也不理我——”
    含珠说话间神情悲伤，双目含恨，没有人怀疑她说的有假。
    如果是含珠倒也说得通，为什么黄荆会出现在他的房间，其中一些细节没有人去追究。
    “于是，我就想乘着今天人多口杂报复他，他看到的那个裸体是我的，之前骗他说郡主看上他，让他帮忙的也是我，都是我做的，我就是想让他身败名裂——”
    含珠说话间已经来到黄荆身边，她低下身子，蹲下，伸出手，在黄荆的腰间摸了摸，随后举起手中的荷包。
    “这就是证据，这是我亲手绣的，黄公子一直戴在身上。”
    “你胡说，这是——”
    黄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一把匕首已经插进他的胸膛，正是钦净莲丢弃的那把由寒铁铸成的匕首，削铁如泥，此刻轻松插进黄荆的心脏。
    “表公子，对不起，我会陪你的。”
    一插一抽，匕首在离含珠的胸口只差毫厘之时，一只脚踹飞了她手中的匕首，可是少女爬起身，重重撞在石柱上，血滴迸溅，鲜血直流。
    看得在场的人皆是目瞪口呆，猝不及防两条人命顷刻间在眼前消逝，几位小姐更是捂住眼睛不敢看。
    崔染淑却如没了支撑的稻草，瘫坐在地。
    “各位公子小姐散了吧，老生好让人收拾干净。”
    说话的是崔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那边听闻消息赶来的黄荆父母，疯了一样冲过去。
    已经看完热闹的公子小姐，怕惹事上身，都趁此机会作鸟兽散。
    人群中有一双眼睛执拗地盯着被拖走的含珠，眼中有愤怒伤心和怀疑。
    东茗亦步亦趋跟着，他不信含珠的话，却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去解释，含珠才不是贪慕虚荣的人，她从来都看不起这个懦弱的表少爷，怎么会委身于她？
    崔久安拉着崔染心的手，一路无话，往好醒阁去。
    钦净莲看着携手在前的二人，舒心一笑。
    “你不是喜欢我二哥吗？居然不吃醋？”
    钦净莲瞪了眼说话的人，“我是那种小气的人？他不喜欢我，我为何还要喜欢他？我不要自尊吗？”
    “哥哥就是喜欢你这脾气。”
    钦琅摸了摸钦净莲的头发。
    “别摸，小心乱，今早打雪仗弄乱了，早梅好不容易重新梳好的。”好梦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