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布里暴跳如雷,他揪着身材干瘦的维修工,那狠劲儿,竟像是要把人家吊起来暴打一样。
“嘿!索布里先生,您这样可称不上绅士!”
身后响起严臻的声音,索布里只觉手腕一酸,手指紧接着失去力量,整条手臂便无力地耷拉下来。
黑人小伙儿得了自由,一脸畏怯地撒丫子就跑,可跑了几步又忽然停下,他指着工具箱,神色畏惧地挪过去,怕索布里再过来打他,他就胡乱扣上盖子,抱起箱子就跑了。
索布里揉着又酸又麻的手腕,目光阴鸷地瞪着严臻,严臻上前拍拍他的肩膊,态度诚恳地说他可以试一试。
专业的维修工都修不好,他一个外行却说要试试。
索布里神色鄙夷地哼了一声,双臂交叉握于胸前,大声说随你的便。
严臻对他恶劣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了,他走到车前,拉起汽车引擎盖,猫着腰,在里面查看起来。
索布里神色傲慢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过了一会儿,严臻从引擎盖里钻出来,直起身子,对索布里说:“让我看看你的油箱。”
索布里皱着眉头,非常不情愿地带他去看油箱。
严臻用手指蹭了蹭油箱口,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锐光,重新直起腰,对索布里说:“找到原因了。”
索布里眨眨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严臻,“你说什么?”
维修工摆弄了半个钟点也没现问题,他就这样敲了敲引擎马达,闻了闻汽油味儿,就知道车辆无法启动的原因了?
严臻指着油箱,问索布里,“你最近在哪里加油?”
索布里愣了愣,声音弱下来,“加油站。”
“肯定不是正规加油站吧,我听说,宽查市有几家售卖汽油的黑窝点,你是不是找他们了?”严臻目光清亮地看着索布里。
索布里嗫嚅着嘟哝了一句,低声说:“我只加过两次。不是为了省钱,而是城区加油站供应紧张,时常会断油。”
原来如此。
严臻点头,“我刚看过了,打不着火的原因主要是由于你加了质量很差的汽油,而且你的进气门积碳过多,这也是导致汽车熄火的原因之一。”
索布里皱着眉头,满腹牢骚地说:“进气门积碳我很早就知道了,原本跑跑高就解决的小问题,可在国内,在市区周边哪儿有这样的路呢。安,说起来还是怪你,如果你能早点把公路修好,我的车也不会坏了!”
长安刚走过来,就听到索布里的埋怨之声,她吸了口气,恨不能朝那张傲慢无礼的面孔狠狠挥上一拳,可想到她有求于他,只能把冲到喉头的那些话压制下来。
严臻关上油箱盖,转头,目光严肃地看着索布里,说:“索布里先生,请你在指责别人之前,先搞清楚主次原因。我说了进气门积碳只是导致汽车无法启动的原因之一,这个之一,说明它并不是最重要的,而且修路和你的爱车生故障不存在任何必然联系。你现在需要做的,不是指责或是埋怨谁,而是应该尽快在你的油箱里加入专用的汽油清洁剂,这样,你的爱车才能起死回生。”
索布里沉下脸,正要作,严臻却走过来,扶着他的肩膊,笑着说:“别生气,索布里先生。要不,我给你变个魔术?”
索布里愣住,微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长安也同样惊讶地看着严臻,低声提醒他:“你别胡来。”
惹怒了这尊大佛,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严臻安抚地冲她笑了笑,然后对索布里说:“这个魔术需要你的配合,而且我保证它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索布里将信将疑地跟着严臻走到车边,“索布里先生,请上车。”
严臻指着驾驶位。
索布里拉开车门,坐进他的黑色越野车内。
严臻打开后车门,把面露愕然之色的长安推进后座,“安静看着。”
他绕到副驾驶位,开门上车。
“索布里先生,请先把钥匙拧到on的状态下。”严臻抬手示意索布里照做。
“好的,现在请稍稍回一下,一点,不要回多了,好的,现在再开到sTRaT开关处,好,点火!”
随着严臻一声令下,索布里顺势一拧,一踩。
“轰——”沉寂了许久的汽车竟启动着了。
索布里瞠目结舌地看向严臻,严臻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天呐!这可真是个神奇的魔法!严,你是怎么做到的!”索布里惊叹大叫。
严臻笑道:“这个方法不是我想出来的,具体原理我想可能是让车载系统运转计算一下水温以及适合的进气量,给系统一个缓冲期,这样再打火就会容易些。”
“总之你很厉害!这个魔术你一定试验了很多次,是吗?”索布里语气兴奋地夸赞道。
严臻摇摇头,竖起食指,微笑说:“这是第一次。”
索布里的表情变得比刚才打着火时还要夸张,等他接受严臻的说法后,他竟破天荒的给了严臻一个大大的拥抱,“你知道吗,你真的很棒!中国军人,厉害!”
坐在后排的长安惊讶地望着他们,尤其是索布里,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傲慢无礼的男人从未当面夸赞过哪一个人,至于主动做出这种热情友好的举动更是闻所未闻,可见他对严臻的印象有多好了。
严臻拍拍索布里的肩膀,朝瞠目结舌的长安眨眨眼,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果然,在解决了困扰索布里的难题之后,他的态度也随之生变化。
哪怕在他那间略显凌乱的办公室里听到长安提出延后复工的申请后,他也是紧蹙着眉头,一言不地低头沉思。
预想中的狂风暴雨没有落下,这让她感到意外而又庆幸,毕竟这样‘没脾气’的索布里太难见到了。
“索布里先生,你对项目的了解程度不亚于乙方的任何一个人,你也比谁都了解你的同胞,这些经历战乱的当地雇工,他们现在迫切需要的是什么!我提出延期复工的申请,不是故意拖延工期,而是想帮他们,帮助这些流离失所的员工重建家园。索布里先生,据我所知,你的亲戚也在工地工作,并且在这次战乱中损失惨重,你作为亲属,难道不想帮助他们吗?”长安俯低身子,双手撑在办公桌边缘,目光期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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