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洲传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栖凤王朝

    
    栖凤王朝位于大泽中部,西起边雍山,东至往渡江源头,其间国境,将近万里,将这大泽的整个乱战之地自中间断开。在栖凤南北两地,各又还有着四个王朝小国,分别是:陈、晋、凉、商四国。四国互为联盟共抗栖凤,有时又相互攻伐,因一城一地之得失而打破相互间那原本也就不太稳定的盟约誓言。
    栖凤王朝之强势,将帅士卒皆虎狼,四处攻略乃至与周遭邻国迫不得已得结盟与其相抗,然而,即使如此,却也未见得这联盟有何作用,每每战端起时,那栖凤的“飞燕卒”却总是如入无人之境,不是奇兵突至打了四国一个措手不及,要不然就干脆直接正面排开阵势,步步紧逼。分明那栖凤的“飞燕卒”的数量并不比四国联军多,联军的数量甚至是两倍乃至三倍于“飞燕卒”,而人人亦也皆是那悍不畏死之样,然而,待得一番血战之后,其结果,往往却都是四国联军被打得胆寒心颤,溃败不已。
    久而久之,栖凤这周遭四国的那一口硬气就这般生生的让栖凤王朝给打掉了,上至君主王侯,下至文武百官,却没人胆敢再言说什么“主动攻伐栖凤之事”了,整日里也只能使些绥靖联姻之策拖延局势,妄图让那栖凤王朝放过自己一命,要不然便绞尽脑汁,使出那“驱虎吞羊”之计,许以栖凤厚礼乃至割城割地让其停止进攻的步伐,转而去攻击他国,以求自保。
    自然,此举无非也是自欺欺人换取的苟延残喘罢了,长此以往,终究也难逃王朝覆灭一途。
    大泽地势,自中部起始,多山多水,尤其是水泽湖泊、江河湍流,交错相汇遍布于各处。自然,栖凤王朝乃至那四国地势也多是如此,是以两军相争,却还是尤其注重与地势之利。也因为如此,虽然十数年来,栖凤王朝都将周遭四国给压制得死死的,稳占上风,然而却也没将四国之地占据了太多。
    一者是地利之说,四国虽弱,然而倚城防守,却多有便利,要攻陷一城,虽然也无甚大碍,不过总归得耗费诸多兵力民力方可,若不出奇兵,也得花去诸多时日,是以仍是颇有困阻的。而二者,则又是四国皆在的缘故,相互制衡,又使得栖凤有所忌讳,不敢尽起王朝全部精兵锐卒速攻一国,生怕另外三国会趁机来犯,到时候四面受敌,这要是一不小心,就极有可能是成了那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勾当,那可就,亏惨了。
    是以,如今也只能如此慢慢蚕食四国领地,慢刀子杀人,也算不得什么坏事,毕竟,即使是栖凤此刻将四国一气吞并了,却也不是那北上征伐的时机来着,自然,也不用多么的急切。
    ……
    栖凤王朝的京城,名叫:太举京。
    虽然此地比不上后楚与大齐的京城宏伟辉煌,然而却也是这剑洲南部数一数二的王朝京城,或者干脆说是除却那后楚的玉兆京外,最为壮观的一座城池了。
    有三条长河自太举京中横贯而去,如此地势,又被那堪舆高人谓之曰“三龙汇聚”,而栖凤朝的皇宫,凤鸣宫便坐落于上端,又称为“龙凤交鸣”,最是容易汇集与积攒王朝的气运,借以此来稳固王朝国势。
    清晨日上,风雪未止。
    凤鸣宫中,金銮宝殿,有一个相貌俊逸的年轻人,头戴玉冠身披黑袍盘龙环绕,外罩金丝镶边的大红氅,端坐在龙椅上,神情肃穆。
    他轻轻朝一旁那卑躬屈膝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瞧见了,赶紧快步朝前走了两步,随即正了正腰板,提着气儿,操着他那一个公鸭嗓子,高声道:“诸位大臣有本上奏,无事退朝!”
    这太监的声音在这偌大的金銮殿中悠悠回荡,继而又传递至殿外,让得那些尚且没份站在金銮殿中只得在殿外侯着的的诸多官员亦是听得清清楚楚。
    金銮殿中,文武大臣,分站两列,此刻,俱都微微眯眼,继而不约而同的各自正了一下腰板。
    这些许小动作,或许旁人不太能注意得到,但是落在上边端坐于皇位之上的年轻人眼里,却是一览无余,看得真切。
    只见他面色神色无变,然而心中却已暗笑:好戏来了!
    果然,便见得站在左列文官末数,一位御史言官在那太监刚刚把这话说完,退回了原来的位置之后,便立即出列,朝着年轻人弯腰行礼,随即低敛着脑袋,而后声音绵长气足道:“臣,有本奏。”
    这个小小的御史,年约三十上下,深眉窄目,面相干瘦,留着一撇八字胡,身材看起来亦不算是那高大壮猛之人,年轻人对他,却还是有着些许印象的,似乎是名叫:李谓,若记得没错的话,是大前年那大学士苏济阳亲自推举入仕之人,不过这两年来也没见得这人掀起什么风头来,随波逐流,而今,却是,终于要开始了么?
    年轻人这么想着,眼眸随即不着痕迹的睇了一眼那位内阁首辅大学士,苏济阳。只见得这个满头白发苍苍的却犹是精气神十足的老头子,此刻却是目不斜视,仿若根本没听到也没看见李谓这人一般,自是不露一丝破绽的。
    老狐狸!
    年轻人面上随即掠过一丝笑意,却是有些好奇,今个儿他们又是整的哪一出?莫不是,关于杨英之事么?
    想着想着,年轻人随即又望向李谓这一枚最先抛出来的“棋子”,笑道:“李谓,你有何事要参奏呀?”
    那李谓听到天子问话,当下轻呼了一口气,悄悄的看了一眼身旁左首的那位“知遇恩人”,而后大声道:“禀报陛下,臣所要参奏之事,是那平南将军杨英私通商国,图谋不轨,意图叛国谋反之事!臣乞陛下,立刻派兵将那杨英抓拿归朝,处以死刑!”
    啧……
    年轻人眼眸一动,果不其然呐!
    便听得李谓这话一毕,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尤其是右手武将一列动静更甚。
    立时,就有一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胡髯汉子,瞪大了一双铜铃眼眸,指着那李谓大声喝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个混球子,是不是昨晚马尿喝多了,没清醒啊?你居然敢跟老子说老杨叛国谋反?老子把你脑袋给砍了!”
    年轻人一笑,望了一眼这宛如市井乡间般的糙汉子,淡淡道:“胡老黑,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呀?”
    “老子……”那汉子下意识说了前面这两个字后,才反应过来,顿时望向了上边端坐着一脸莫名笑意的年轻人,赶紧出列跪在大殿上,一时间出了一身冷汗,赶紧道,“陛……陛下是臣的老子!”
    年轻人噗嗤一笑,看着这个糙汉子,然后又道:“君前失仪,五十板子,胡老黑,你可记下了,等会退朝,自行去正光门领了惩罚。”
    “胡老黑”这个称谓,实际上只是年轻人对于下边这个伏地忐忑不已的汉子的称呼罢了,这看似粗俗无礼的汉子,真名却是叫作:胡养虎,官至栖凤王朝的平北将军,与那平南将军私底下的关系是好极了的,此事,朝堂上下大抵都是知晓的。
    胡养虎听到年轻人所给予他的惩罚,五十板子已是不轻了,不过他可不敢有任何多言,忙不迭应道:“是,臣愿意受罚。”
    想了想,他心中却仍是十分的不忿,随即怒瞪了身旁那李谓一眼,又再道:“陛下,臣请陛下明鉴,老杨……不,杨英他为人正直刚毅,精忠报国,为我栖凤打下了大片疆土,其所作所为大家皆历历在目,他家三代亦是忠良,断不可能会有那投敌叛国之举呀,他这是,在污蔑杨英呀!求陛下明鉴!”
    年轻人淡淡一笑,看着胡养虎,道:“你这番话,方才有些朝臣的模样嘛?方才,若是不说,我还以为,你是那上元坊来的屠户呢!”
    年轻人话毕,金銮殿中,众多朝臣忍不住笑出声来。
    胡养虎面上一片羞赧,又低头道:“臣知罪,臣……方才情急之下,才说出了那番不雅之言,实在是该死。”
    “你这浑人,起来吧,回去你的班位。”
    “是,陛下。”胡养虎一听,赶紧站起来,回去自己的位置。
    年轻人看了看他,随即不再理会,抿嘴微笑,又望向那李谓,出声道:“李谓,说说看,杨英怎么个谋反叛逆了?若是查证属实,我……必然严惩不贷。”
    闻言,刚刚回到自己位置的胡养虎悚然一惊,然后迅速的望向年轻人,又转而看向着那李谓,眼神一寒。
    身旁,却突然有人碰了碰他,胡养虎一转头看向那人,便见那人朝他微微的摇了摇头。
    胡养虎一看,面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喟然一叹,又再看向那李谓。
    哼,且先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李谓又听到国君问话,在心中整理了一下话语,立即回答道:“禀陛下,臣听闻,那杨英于上月初一骤起元州兵马进犯商国井州,不至二十日,便连夺两城,其势锐芒,于商国井州之地本是唾手可得。然而,却不知因何缘故,那杨英于三日后却突然退兵,连得其所攻伐所得的两城亦也一并放弃,退回了元州。此事,实在是蹊跷至极,此一番劳民伤财的兵端战事,亦不知杨英是作何打算。而后,臣却又突然获得消息,听说那商国国君居然与那杨英联系,竟是许以其下第四女秦阳公主嫁与杨英之子杨战为妻,此事,元州境内百姓人尽皆知,然而却不见他杨英汇报于陛下,这不就是私通敌国么!再且,我们再一联系他先前无故退兵,则此事前后条理,杨英之心,已然昭然若现!其心,必异呀!求陛下,将那杨英羁押回京!”
    年轻人听他这一番话语,不禁莞尔一笑,想不到,一个长期留守京中的御史言官,耳目却是如此灵通呀?
    不简单,不简单,看起来,准备的倒是颇为充足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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