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互欠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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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暖前脚刚回到家，李嘉美后脚就回来了。
    可能在冯澜那里受到的打击不小，李嘉美直接进了书房，很久也没出来。
    陈暖无心去关注她的状态，站在浴室的落地镜前，望着脖子上的掐痕，心想，蒋墨是真的变态。
    这样的坏孩子，还是保持些距离吧。
    明明她是真心抵触蒋墨，夜里睡觉的时候，居然还梦到了他。
    梦中的蒋墨被人砍得奄奄一息，身上还流了很多血，场面甚是恐怖骇人。
    之后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陈暖索性翻身起床，拿出一本英语词典，默默背了起来。
    背累了再上床睡觉，这次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陈暖找遍了整个家也没找到李嘉美的身影，从冰箱里翻出牛奶，她倚靠在桌椅旁默默吸着冰冷的饮料，不用想也知道她妈妈究竟去了哪儿？
    相信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不再属于她一个人的家。还有一个人会搬进来，夺去她一半的床一半的书房，甚至会完全夺去她妈妈对她的爱。
    对于她这种严重缺乏爱的孩子，她不允许任何人夺去她一点点的爱。
    想到这，陈暖烦躁，越发觉得在家待不下去。她要出去走走，权当散散心。
    小区门口，陈暖望着这个高高瘦瘦拦截住她去路的少年，不解，“许谓，你想干吗？”
    许谓在这里守了一上午，等得耐心全无，若不是为了蒋墨，他早就走人了。
    终于见着陈暖出来，口气有些冲，“想请你这位大小姐跟我走一趟啊。”
    陈暖眼中露出警惕，“谁要跟你走，赶紧让开，别挡我路。”
    “你这没心没肺的丫头。”许谓固执挡在陈暖面前，激动的指着她吼道，“墨哥是瞎了眼才被你迷上，他就不该为了你跟人打架。”
    联想起昨晚关于蒋墨的梦境，陈暖眉头轻皱：“蒋墨怎么了？”
    “昨晚在你走后，墨哥跟王贵还谈得好好的，握手言和，互不干扰。谁知他追你出去，几分钟后回来，对着王贵就是发泄般的一顿拳打脚踢，也不知道你到底让墨哥受到了什么刺激，以至于让他像发了疯似的。王贵那死狗也不是好惹的，他在我们下半夜去大排档喝酒时带着很多混混来个偷袭，墨哥被他的人伤到了脑袋，流了一地的血。”
    “后来，我们把墨哥送去医院缝了几针，医生都让他在医院静养，他死活不同意，非要回家。”许谓说到这，揉着昨晚被人打了一拳的脸颊，望着陈暖，“我想墨哥那么喜欢你，他肯定会听你的话。”
    呵，真是高估了她的本事。
    陈暖一脸平静，“许谓，你找错人了，我劝不动他。”
    “你都劝不动那还有谁能劝得动？”许谓说到这，又有些愤愤然，“墨哥要不是为了你，怎么会惹上王贵那死狗。你好好想想，昨晚要不是墨哥出手帮忙，你能安然无恙从王贵手中出来？”
    陈暖最终不敌许谓的好说歹说，同意去蒋墨家看看，至于蒋墨听不听她的劝，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午后的阳光特别刺眼，推开那扇滚烫没落锁的铁门，陈暖踏进春意盎然的院子里，桂花已经落尽，淡淡的香气依然还在，美人蕉开得还是那么灿烂。
    “蒋墨？”
    陈暖一连唤了好几声，不见人应答。院子里静悄悄的，别说蒋墨不在，他那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妈妈好像也不在。
    就在陈暖转身要离开时，三楼处的小阁楼被人从里面推开了窗户。
    陈暖听到声音，转身就看见蒋妈妈从那扇窗户里探出了身子，“上来。”
    陈暖左右看了看，不确定蒋妈妈是不是在跟她说话，疑惑指了指自己，“阿姨，你是叫我上来么？”
    蒋妈妈没回答，一个劲的看着陈暖，重复之前的话，“上来。”
    望着紧闭的大门，陈暖不知所措，“阿姨，门锁了，我怎么上去？要不，你下来帮我开开？”
    “上来！”蒋妈妈似乎恼火了，在阁楼上大声的喊道。
    额，跟精神病患者没法像跟正常人交流，眼看蒋妈妈动怒，陈暖心里有些惧，但看到她那期盼的眼神时，还是情不自禁往大门走去。
    随手一推，门就开了。
    还好没落锁，陈暖轻轻呼了口气。
    蒋墨家布置得很整齐素雅，应该每周有钟点工来打理，陈暖随意看了几眼就往三楼的阁楼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被迎接着她的蒋妈妈一把拽进屋里，“你看，好不好看？”
    整个阁楼堆置着都是画，已完成的未完成的，支架上的画板上的，挂起的还有扔在地上的，乱七八糟的。
    让陈暖吃惊的是，这些画作中，画的最多的居然是个中年男人的素描，而这个男人，无一例外，除了五官没描绘出来，其他地方，哪怕就是一颗扣子，也被人用心的描绘出来。
    蒋妈妈将她拽到正在描绘的画像中，依然是个无脸男，听了蒋妈妈的询问，她点头，“好看。”
    这的确是幅上乘的佳作，除了五官，其他地方描绘得很用心，西装和领带，一点点褶皱都被描出来，很真实。
    “我，画的。”见陈暖盯着画作在打量，蒋妈妈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拿起笔，又往纸上认真涂画了起来。
    这个男人会是谁呢？为什么什么地方都画了，唯独这张脸没画？
    陈暖搬过一张小板凳，安静坐在一旁看蒋妈妈画画，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蹦出来，她实在是好奇，终于忍不住问出声，“阿姨，为什么不画脸？”
    “脸？”蒋妈妈似乎听不懂，歪了一下头想了很久，后顺着陈暖的手指的方向，落在画作上，茫然盯着空白处两分钟，最后摇头，“不……记得了。”
    “不记得？”陈暖纳闷。
    蒋妈妈又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门心思落在尚未完成的画作上，她画的很认真很仔细，一条简单的线条也被她勾勒出仿佛有灵气似的。
    就在陈暖以为蒋妈妈沉寂在自己世界上，谁知她突然搁下笔，盯着画像，纤细的手指缓缓抚上没有五官的脸颊，喃喃自语，“我真的费了很大的劲去想，就是想不起来这张脸到底长什么样。我忘了，居然忘得一干二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画这个男人，画他又有什么意义？可是每次拿起笔，脑海闪过的全是西装革履的他。你看，他这条浅墨色的领带，我要是没记错，好像是我帮他系上的……”
    联想着蒋妈妈告诉她的这些信息，望着画像中的男人，陈暖隐隐约约有个念头浮上脑海，她猜测又拿不准，想问又不敢。
    只能老老实实坐在一旁观看。
    所幸蒋妈妈后来也没再说半个字，闷着脑袋将整幅画给画完了。
    当然，除了那张脸，还是空白的。
    窗外的太阳缓缓往西边坠去，像咸鸭蛋一样黄的夕阳落在窗扉上，折射出淡淡的光芒。
    等了一下午也没等到蒋墨回来。
    陈暖偷偷伸了一下懒腰，帮着蒋妈妈收拾几只画笔，“阿姨，你知不知道你家蒋墨去哪了？”
    问出口，陈暖才反应过来，不能用常人思维跟蒋妈妈聊天，她未必懂。
    果然，蒋妈妈居然茫然回她一句，“蒋墨是谁？”
    额，陈暖抚额，“他是你儿子。”
    “我还有儿子？”
    陈暖脑门冒汗，站了起来，“阿姨，快天黑了，我得走了。改天再来陪你。”
    一个下午都没发作的蒋妈妈让陈暖放松了警惕和惧怕，陪着和蔼可亲的她，看着她作画也是一种享受，陈暖发现她的心情没在家时那么烦躁了。
    蒋妈妈拉住她，不让她走，眼巴巴看着她，“晚饭，吃完饭再走。”
    当饭菜被端上桌时，陈暖庆幸自己没坚持要离开，望着桌面上蒋妈妈弄出来的三菜一汤，她欣喜若狂，有西湖醋鱼，东坡肉，还有龙井虾仁，几乎都是她爱吃的。
    夹了一筷子鱼肉，满满都是熟悉的味道，她笑得满足的弯了眼，“好吃。”
    自从搬到这边，妈妈都不做这些地道的家乡特色菜，每次做饭都随便炒几道菜，心思越来越不在她身上了。
    色泽诱人的东坡肉也让陈暖爱不释手，她一点也不怕肥，一连吃了两块，望着对面优雅吃饭的人儿，“蒋妈妈，我太爱你了。”
    闻言，蒋妈妈没吭声，只是淡淡笑了笑。
    已经习惯了蒋妈妈待人的方式，不冷不热，或许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陈暖吃得很满足，她发现蒋妈妈身上藏着秘密，也似乎藏有无数的宝藏，一一等待着她去发掘。
    餐桌上没有交谈，只有筷子碰到碗的声音，但是特别的和谐和温馨。
    以至于推开门的那一瞬间，蒋墨一度以为自己回错了家，进错了门。
    “蒋墨，你回来了啦？”因为蒋妈妈的关系，陈暖对蒋墨的态度也改观了很多。
    她放下碗筷，笑眯眯朝蒋墨走去，“快来吃饭，你妈妈做了很多好吃的。”
    蒋墨一脸懵逼看着走过来的陈暖，他觉得，他的脑袋受伤了，似乎不太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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