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互欠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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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顺着脸颊滴落到胸口，衣服很快就湿了。湿淋淋的衣服贴到身上，一股寒意猛地袭卷而来，陈暧一点也不在意，她的胸口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捉住慢慢地撕裂，只感觉到疼痛。
    大雨突然就停了似的，仿若有感应一般，陈暧缓慢地抬起了头，映入眼帘中的是一节皮肤冷白，隐约透出青筋，线条干净的手，手的主人正撑着宽大的校服外套为她挡风遮雨。
    “你怎么来了？”
    明明他旷课了整整一下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回来拿书包。”蒋墨晃了晃肩膀上的书包，往陈暖方向更靠近一点，用身体为她挡住了侧面飞来的雨珠，双手依然紧紧抓住外套，不让雨淋下来。
    哪怕自己全身淋湿了也浑然顾不上，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想再让她淋一滴雨。
    陈暖抺了一把残留在脸上的雨水，可是泪水仍然掉落下来，声音哽咽，“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到，也没听到。”
    她的眼泪让他心疼，好好把她抱进怀中，轻轻吻干她的泪水，可是他不敢也不能，怕吓到她。
    还有一些伤痛需要她自己去体会，这就是成长，没有人能替代。
    痛过也就长大了。
    一些事看淡了，以后自然就不会再烦恼了。
    “你骗人！”陈暖才不信蒋墨的话呢，他一定是什么都看到了，也听到了，现在是来嘲笑她活该了吧。
    蒋墨无奈叹气，“那你希望我是看到呢还是没看到？”
    中午那一幕让他整个下午都过得不开心，宁愿翘课也不想回教室看到她。其实更多的是赌气，他也恨自己为什么入不了她的眼，那个少年凭什么就能和她相处融洽？
    看不到她又想得很，最后还是丢了鼠标，跑回来了。
    在教室却不见她人影，随便拽了个人打听才知她回家了。
    一路迫不及待寻来，只希望能再半路上找到她，谁知，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完全无法想到，冯澜居然会是她的亲姐姐。他内心的震撼估计不少于冯澜。
    许多事情在这一刻也豁然开朗就明白了，为什么冯澜数次欺负陈暖，而陈暖没有还手。肯定是这小丫头早就知道了两人的关系所以一直选择隐忍。
    他不赞同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但依陈暖那软绵绵的性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
    见陈暖被他堵得没话说，蒋墨也想通了所有的事情，他单手撑着校服，空出的手揽上单薄的肩膀，轻声哄道：“乖哈，别使小性子了，下这么大的雨，我们去前面的小店避避雨。”
    雨水沿着屋檐像一串串珠子滴落下来，蒋墨见陈暖又望着地面的水坑在发呆，他拿起在小店买来的新毛巾仔细地为陈暖擦起了头发。
    “在想什么？”
    陈暖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雨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哽咽道，“我妈不要我了。”
    蒋墨拿着毛巾的手顿了顿，随后将陈暖整个拥入怀中，一脸坚定的说，“我要你。”
    陈暖没听清，微微仰头，“你说什么？”
    “我说……”蒋墨轻轻捧起陈暖的脸，深情又认真的凝视着她，“我说我要你。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你，我也不会不要你。”
    闻言，陈暖的脸腾地红了，在蒋墨的注视下，她不好意思的别开了视线。
    他的执着以及含情脉脉的眼神令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心底无端漫延出一丝丝的甜蜜，冲淡了不少她内心的哀伤。
    他的话仿佛一剂神药，让她无处安放的心渐渐回归，不再惶恐和不安。
    蒋墨知道不能逼她，太快的进展会吓跑她。对付温性子的陈暖只能慢慢来，他有的是耐心。
    陈暖的害羞让蒋墨知道她肯定对他有一点点好感了，意识到这点他内心激动的厉害，紧紧抱着陈暖，空出一只手慢慢拔开她凌乱的刘海，安抚的声音都似带着蛊惑，“今晚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睡个好觉，什么都别想，明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
    “明天你就知道了。”他宠溺摸摸她的头，一脸神秘。
    陈暖即是困惑又是好奇，心情复杂地回了家。
    而李嘉美还没回来，洗完澡的陈暖暂时是无法安心入睡了。
    听见门把传来响动声，陈暖惊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顾不上穿鞋子，光着脚冲到了门口。
    李嘉美开门就见到陈暖忤在一旁，愣是吓了一大跳，尔后看了一眼她光着的小脚，微微皱眉，“你这是干嘛了啊？”
    “等你。”
    “先去把鞋给穿了。”
    陈暖转身似一阵风就往回跑，快速穿上鞋子立马又折回来。倚靠在鞋柜旁，默默看着李嘉美换鞋。
    李嘉美换上拖鞋，将挎包挂好，抬手看了眼腕表，揉着眉心，满脸疲惫往沙发走去，“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陈暖诚实的回答，见李嘉美脸色不太好，忙倒了一杯温热水递过去。
    李嘉美几口水似乎才缓过劲来，她抬眸瞟了一眼陈暖，“怎么睡不着？是学习压力太大？”
    “没有。”陈暖飞快摇头，咬着嘴唇默默不开腔，过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的问道，“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傍晚的事……”
    “哦，你说这事啊。”李嘉美放下水杯，握上陈暖的手，在心里酝酿一下台词，这才和颜悦色看着陈暖说，“这件事妈其实早就想跟你说，一直又开不了口。今晚你也撞见了，索性我就直接跟你坦白吧。你有个亲生姐姐，比你大一岁，就今晚那女孩，知道吧。”
    “那年生下你姐姐后，你奶奶不乐意，非得逼我再生个，无非就想生出个儿子好继承香火。我拗不过你爸和你奶奶的意见，只能认命。当时我跟你爸都是有工作的人，为了不丢工作，只能将你姐送人，这一送就是整整十八年啊。”
    说到这，李嘉美脸上尽是惆怅和内疚，她将眼镜摘下来，一脸担忧说道，“陈暖，你也看到了，你姐姐现在都学坏了。都是我跟你爸的错，我们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丢下她，让她自生自灭了这么多年。我现在要接她回来，要管管她，不然，将来她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无法无天的冯澜的确需要人管，但这不意味着她就愿意被人管，况且能不能管到她还是个问题。
    陈暖想到这，默默抿紧了嘴巴不吭声。
    李嘉美见陈暖没有过激的反应，稍稍放心，她问道：“陈暖，我把你姐姐接回来跟我们一起住，好不好？”
    她能说不好么？不能，所以她还是选择不作声。
    “你这孩子，放心好了。你姐姐回来并不会抢走我们对你的爱，我们还是会一如既往的爱你。这世上，还会多一个人爱你。小时候，你不是总是羡慕别人家有兄弟姐妹陪伴么，现在这个愿望就能满足了，开心么？来，笑一个。”
    陈暖勉勉强强露出个笑容，“什么时候接她回来？”
    李嘉美叹气，“我正在努力做她的思想工作，会尽快劝她回来。陈暖，你在学校也帮我多劝劝她，你是她妹妹，她估计会听你的。我也是今晚才知道原来你俩是在同一个班。”
    陈暖嘴角露出个嘲讽的浅笑，会听她的话才怪呢，又不是没看到傍晚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
    她是个最听话的孩子，所以她不会违抗李嘉美的旨意，微微点头，“好，我尽量劝她。”
    “就知道你最乖了。”李嘉美欣慰摸上陈暖软绵绵的头发，“乖哈，赶紧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我也要去洗个澡，今天被你姐搞得筋疲力尽。她死活都不同意跟我回家，兴许她心里还怨恨着当年把她丢掉的事。”
    陈暖无言，转身默默往房间走去。关门的那一眼，灯光下，看见李嘉美似乎老了好多岁，都是被冯澜那坏姐姐气的吧。
    次日清晨。
    由于整晚一整夜陈暖都没睡好觉，起来时还犯困，想起还要上学，急急忙忙的洗漱完，跟往常一样抓起书包就跑。
    李嘉美任职的大学离家比较远，因此很早就出门了。
    陈暖刚刚跑出小区大门，一辆黑色酷炫狂拽的机台轰地一声停在了她面前，只见骑在机车上的少年单脚支撑着地，潇洒的将头盔拿掉，露出了一张帅气逼人的俊脸。
    “这是要去哪？”
    陈暖目瞪口呆望着突然冒出来的蒋墨，支支吾吾的说道，“去……去学校啊。”
    蒋墨使坏揉了揉陈暖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直到故意揉乱了才皱起两道眉头，“去什么学校，昨晚跟你说的事，忘了？就知道你这小家伙不肯乖乖听话，所以一大早我就过来堵你了。”
    “啊……”
    “啊什么啊？快上车。”蒋墨转身从后备箱里掏出一个小巧可爱的黑色头盔，不由分说就套在陈暖头上，“新买的，赶紧戴好。”
    陈暖看着像是配套的一对情侣头盔，有点不习惯，揭了下来，忐忑不安望着生气的蒋墨，小心翼翼说，“我……我想了一晚上，我不太想翘课，我还是想去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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