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夏在高中只呆了两年,邢佳佳表姐邢倩是后来转学来的,和时夏交集不多。两人关系仅限于都知道在一个班里呆过。
她忽然找来,肯定不是叙旧,时夏猜想很可能是因为邢佳佳的关系。
约她在医院附近一家咖啡馆见了面。
刚坐下来,邢倩表现的有些局促,没话找话的嘘寒问暖。
时夏问过邢倩的口味后点了两杯咖啡,说:“老同学,不说客套话了,来找我什么事直说就行。”
邢倩微微低下了头。
不知是在斟酌用词,还是回想什么,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眶有些泛红:“昨天见到你男朋友的时候,我觉得有些眼熟,当时你男朋友说之前到学校送过你。后来我想起来了,你入学那会,我还没转学,我应该没见过你男朋友。”
时夏知道她没说完。
服务员来送咖啡,时夏说了声谢谢。
等服务员走后,她问:“然后呢?”
邢倩继续说:“我回到家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后来去看表妹的时候,我看到这些。”
她从包里拿出几张纸卡,放在时夏面前。
几张简笔画。
画上的人表情扭曲,凶残,像恶魔一样的存在。仔细看来,还有点儿眼熟,剑眉星目,不是乔靳笙又是谁?
几张图,形态各异。
第一张,他坐在沙发上,指间燃着一支烟。
第二张是个背影。
还有倚在沙发上的,她没分清图片次序。
从构图上看,画这几张画的人美术工功底不错,只不不知道为什么,落笔歪歪扭扭的,好像画画的时候手不听使唤,力不从心一样。
邢倩小心的看着她的表情:“你能认出来上面的人是吧?”
时夏把纸卡放回桌上,表情淡淡的看着邢倩:“我男朋友,师姐给我看这个,想说明什么?”
把乔靳笙恶魔化,拿给她看,安的什么心?
邢倩说:“这些图,不是我画的,是我表妹画的。”
时夏蓦然一惊。
端咖啡的手顿住了。
第一反应是:“她手不是断了?”
邢倩说:“断了的是左手,右手还在。”
时夏微微一滞。
几秒钟后,目光再次落在那些看出来凶神恶煞的画面上。
画上的表情让她感到陌生。
从她认识乔靳笙以来,哪怕他生气发脾气,但在行动上还是会对她好。她知道人有很多面,乔靳笙骨子里也不是温雅的性子,可是她从来不知道,他的另一面会是这样。
而且,这些邢佳佳画的。
这代表什么?
时夏只觉得手脚冰凉。
轻飘飘的从咖啡馆出来,险些撞进一个人怀里。
那人退了几步,刚要发作,看清是时夏时,脸上换上了笑容:“小夏夏,又双叒叕见面了。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到哪儿都能遇上。”
看到是邵景瑞,时夏勉强笑了笑:“是啊,好巧。”
邵景瑞一身湛蓝色手工西装,金丝眼镜,实力演绎了什么叫高级洋气。他左看看右看看,上上下下把时夏打量了一圈:“心不在焉的,遇上什么事了?”
时夏刚想说没事,就听到后面有人喊:“景瑞,这边。”
邵景瑞大刺刺说:“遇上朋友说几句话,你们先吃着,不用等我。”朝着时夏露出大大的笑容:“是不是乔靳笙那小子欺负你了?”
时夏眼一横:“他才不会。”
邵景瑞:“呦呵,看不出来还挺护短。说真的,和靳笙在一起算你找对人了,这小子对外人心狠手辣,对女朋友可温柔体贴着呢。”里面又有人催他,他回了句“来了来了”,匆匆忙忙的跟时夏说:“先不跟你说了,我过去了。”
时夏往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女人又不是前几天那个了,无语的问:“新新新女友?”
提到女朋友,邵景瑞脸上笑容立马不见了。
弯下腰,小声对时夏说:“实话告诉你,我本来是佳人有约,结果你家那个猪队友,死活非要让我来帮忙。”
朝那边挑挑下巴:“这不,帮忙来了嘛。”
时夏嘴上应着,眼里是大写的不信。
邵景瑞说:“你还真别不信,小哥哥我虽然没乔靳笙那么死心眼,不过从来不说谎。”站直身子,手潇洒的往裤兜里一踹,朝时夏做了个再见的动作:“先走了,改天约你。”
时夏摆摆手。
邵景瑞大摇大摆往里面去了。
回到医院,时夏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就是邢倩拿给她看的那几张图,再就是邵景瑞的那句:“乔靳笙对别人心狠手辣。”
邢佳佳于乔靳笙而言,无疑是外人。
可是一个医院的小护士,和乔靳笙之间能有什么恩怨?
几次拿出手机想打给乔靳笙,她都忍住了。
这几个月来事情不断,几乎每件事都是冲着她来的。她怎么知道,不是有人故意想要挑拨她和乔靳笙之间的关系?
思来想去,最终打了乔一电话。
同一间咖啡馆,乔一赶到的时候,时夏已经等了大半个小时。
匆匆过来坐下,乔一说:“实在抱歉,堵车了。”
时夏说:“没事。”招呼服务员拿来菜单,她问:“喝什么?我请客。”
乔一说:“那我得挑个贵的。”
时夏被他逗笑在:“尽管选,我还请得起。”
乔一嘴上说着要喝贵的,实际就点了一杯最普通的摩卡。时夏说来份甜点,被拒绝:“我不像你们女孩子那么爱吃甜,别浪费了。”
时夏就没坚持。
等服务员走了,乔一问:“你找我,不是专程为了请我喝咖啡吧。”
时夏也不兜圈子,打开手机,找到了邢佳佳之前发朋友圈的一张相片,拿到乔一面前:“邢佳佳,我们医院的一个小护士,见过吗?”
乔一心一沉。
没回避时夏审视的视线:“见过。”
时夏脸沉了下来。
听乔一说出见过之前,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邢佳佳的事跟乔靳笙没关系。乔一这句“见过”无疑是承认了邢佳佳的事跟他们有关系。
乔一紧接着解释:“我知道你怀疑什么,但这事真跟我们没关系。”
顿了顿,重点强调:“也跟笙哥没关系。”
时夏反问:“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乔一说:“你拿她的相片给我看,问我见没见过,不就是怀疑当初她被人绑走强暴是我们干的?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们不干。”
乔一说的这么直接,倒让时夏觉得惭愧。
虽然嘴上没明说,其实她心里已经认定这事跟乔靳笙有关了,要不然也不会来找乔一问。惭愧之余解释道:“其实也不是怀疑你们,今天有人拿了几张图给我看,说是邢佳佳画的,图上的人是乔靳笙。”
乔一讶异:“她画笙哥做什么?”
时夏说:“我觉得他们是想告诉我,邢佳佳的事是乔靳笙做的,我不相信才来问你。”
乔一了然。
如实的说:“说没关系,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记不记得有一次网上传你和笙哥的事,连笙哥相片都po出来了?”
时夏点头:“记的。”
她一直以为是姜敏干的。
乔一说:“那事就是邢佳佳干的。她偷看了你抽屉里的摄像头的内容,知道当时网上爆出来的神秘富豪是笙哥,就偷拍了笙哥的相片发网上。我们抓她,就是想教训一下,让她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也没想把她怎么样。当时笙哥确实在场,不过就问了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说就想毁了你,笙哥才动了怒。”
“不过我们也没怎么着她,就吓唬了几句。至于她后来被强暴,虐待,跟我们没关系。”
“他们想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也得看看我们愿不愿意接。”
“这事我会查清楚,时小姐还没去找笙哥吧?”
时夏摇头:“没有。”
乔一提醒:“笙哥对时小姐的心思和我们不一样,这事时小姐还是别告诉笙哥了,查清楚之后,我会给时小姐一个交待。”
时夏明白他是担心乔笙笙知道她怀疑他,跟她生出间隙。
心中生出几分感激:“谢谢。”
跟乔一道别,刚出咖啡馆就接到乔靳笙的电话,看到熟悉的号码,她忍不住翘起嘴角。接通之后,不等乔靳笙开口,她抢先说:“你在我身边安排人,是不是保护我是次要,时刻盯着我才是主要的?”
电话那边男人笑了下,轻声问:“做什么亏心事了?”
时夏反问:“你的人没跟你汇报?”
男人忽然收敛了笑意,正色道::“除了你出事那两次,他们从来没跟我报过你的行踪,我也没问过。”
时夏狐疑:“真的?”
乔靳笙:“怎么才肯相信?”
时夏心说她没有不信,话到嘴边变成了:“乔一刚走,你就来电话,不是他们难不成乔一跟你说的?”
男人声音微微一沉:“乔一找你做什么?”
时夏:“……刚好遇上了。”
为了让自己的话听出来可靠,时夏把邵景瑞也供了出来:“我还遇见邵景瑞了,他说是替你来的。”
男人没再怀疑,低笑:“什么都说。”
听到电话里面低低的笑声,时夏松了口气,刚好绿灯,她小跑着过马路:“我们发工资了,我这月奖金还蛮多的,晚上请你吃饭!”
乔靳笙说:“我晚上约了人。”
时夏刚想说“改天吧”,话没出口,男人清越低醇的声音又通过话筒传递过来:“我尽量早点结束,你请我看电影。”
时夏:“那……我等你电话?”
乔靳笙:“好。”
下午不忙,时夏闲下来就开始琢磨晚上看哪部电影。
最近刚好有一个她喜欢的男演员主演的新片上映,她上网查了场次时间。
今天还剩三场,一场七点五十,估计等乔靳笙应酬结束赶不上了,还有九点二十和十点场的,不知道他能赶上哪场。
再不行……
她翻到明天,有一场零点的。
影片长112分钟,散场得到凌晨两点,不行,太晚了!她翻回前一页,纠结着能不能看九点二十或者十点那场。
下班时接到江甜甜电话,约她一起吃晚饭。
她想着乔靳笙不知道几点才能结束,就跟江甜甜一起去了。
吃饭时,时夏收到一条信息。
陌生号码发来的,内容只有一张相片。
光线很暗,加上相片是隔着玻璃窗拍的,内容不太清楚。依然看出相片里的两个人相对而坐,男人是乔靳笙,女人——
时夏仔细辨认了半天。
程佳宁?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时夏第一反应,是问乔靳笙怎么回事。
输入号码,在按拨打的那一刻,她又停下了动作。
最近发生的蹊跷事太多了,由不得她不心生警觉,而且今天乔一刚刚提醒过她乔靳笙对她的感情,她的确不该怀疑。
晚上还要见面,这种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锁上屏幕刚把手机塞回包里,电话响了。
乔靳笙打来的。
江甜甜瞥见屏幕上“户主”两个字,啧啧了两声:“别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们一天打好几遍电话,话费交多了,通讯公司给你们颁优秀用户勋章啊?”
时夏眼皮一掀:“好好吃你的饭。”
接了电话:“喂。”
江甜甜嘀咕:“我怕被措手不及的狗粮噎死。”
时夏作势拿筷子打,江甜甜机敏的躲开,两人笑闹的声音传进话筒,男人轻声问:“跟谁说话呢?”
时夏说:“甜甜,她今天收了几架大游艇,特意跑来找我庆祝。”乔靳笙不知道她说的游艇是怎么回事,只默默的听着,伸手摸出火机点着。
时夏听到打火机的声音,问:“你抽烟了?”
等了会儿,男人才回了个“嗯”。
时夏说:“抽烟对身体不好,我记着你之前不抽烟的。”
男人淡淡的回:“习惯了,跟你说件事。”
闻言,时夏本能的想到刚才那张相片,心蓦然一沉,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忽然变得不沉默起来。
乔靳笙觉出突然的凝重,轻声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怕你误会。”
时夏说:“嗯,你说。”
乔靳笙说:“程佳宁约我了。”
时夏心情有点儿复杂,既意外于乔靳笙的直接坦白,又因为他赴约感到隐隐不爽。也不能说自己收到相片了,明知故问:“你去了?”
乔靳笙应答着:“不高兴了?”
时夏也说不上来此刻是什么心情
只觉得胸口堵了团棉花似的,很不痛快,闷闷的道:“没有。”
男人也不戳穿她,平静的解释:“远晟最近有个项目在走规划局的手续,她用规划局的名义约的我。我到了见只有她一个人,就出来了,没跟她一起吃饭。”
听到最后一句,时夏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虽然一起吃顿饭不代表什么,可他怕她知道以后会误会,会难过,宁可不接受他们的示好帮助,也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这样的男人,怎么不让她感动?
主动问:“你在哪儿?”
乔靳笙说:“刚开上车,你在哪儿吃饭,我过来找你。”
时夏报了餐厅名字,问:“你吃饭了吗?”
乔靳笙回:“没有。”
时夏说:“我和甜甜还没吃完,你来一起吧?”
没听到电话里男人说什么,只听到江甜甜大声抗议:“我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单身狗清香的人,天天被你们隔空塞狗粮就算了,现在还要来蹭我的情侣套餐!门都没有,要吃情侣餐你们自个挑地方,不许来!”
时夏面不改色的说:“是你非要请我吃饭,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一起请了吧。”
江甜甜态度坚决:“不!行!”
乔靳笙说:“我现在不饿,到楼下等你,看完电影我们去吃宵夜。”
时夏说:“那好吧。”
挂了电话,故意逗江甜甜,喊服务员按她点的餐再上一份,要配成情侣餐。
江甜甜哀嚎:“……交友不慎!”
给路途打电话寻求安慰,结果路途正在出任务的路上,江甜甜还没控诉完时夏的劣行,路途那连电话已经挂了。
江甜甜气呼呼的对着电话说:“活该单身一辈子!”
时夏:“……”
吃完饭出来,乔靳笙已经等在楼下。江甜甜手里摇着她的小mini车钥匙上的装死兔挂件,朝站在车边抽烟的乔靳笙打招呼:“嘿,乔大总裁好。”
乔靳笙灭了烟,礼节性的颔首。
时夏停住脚步。
江甜甜也停下来,抢先说:“我把我家夏夏交给你了,记得早点送她回家哦。”
言辞间,咬重了“早点回家”四个字。
时夏脸微微一红。
好在现在是晚上,灯光暗,看不太清。
江甜甜说完,继续摇着小mini钥匙往停车场走,时夏忽的想起不久前,乔一把喝多了的乔靳笙送到她家楼下,跟她说:“笙哥就交给你了,记得送他回家。”
相同的台词,人对换了角色。
时夏双手拎着包,站在男人面前,盈盈水眸凝着男人精致好看的五官:“这么晚了不吃饭,真的不饿?”
乔靳笙回:“看到有些自命不凡的人,再好的胃口都倒没了。”
时夏笑:“让人家程小姐知道你说她倒胃口,得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
乔靳笙不以为然:“她吃不吃饭,跟我有什么关系?倒是你,让我尝尝你吃的什么。”环住她的腰,倾身压了下来。
烟草味扑面而来,时夏捂着鼻子往后躲:“有烟味。”
男人微顿。
松手放开了她。
淡淡的表情不辨喜怒,时夏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不自然的揉揉鼻尖:“抽烟对身体不好,以后少抽点吧?”
乔靳笙道:“等你成为乔太太,就可以管我了。”
时夏:“……”
果断转了话题:“等很久?”
乔靳笙:“不算久。”
男人一句话终于一个话题,时夏表示无奈,拽着男人回到车边:“这个点,我们还能赶上七点五十那场‘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里面有杨洋,我们就看这场。”
乔靳笙被她拽到车边停下来。
看着时夏眼底闪烁的光亮,乔靳笙忍不住伸手揉她的发顶。
影片上映已经有一段时间,不需要排队买票,时夏下了个影院的App,路上就把票买好了,还买了一份双人套餐的爆米花。
乔靳笙第一次捧着爆米花和可乐进影院。
旁边有对情侣手牵手过检查口,他把可乐往臂弯一塞,空出一只手牵住了时夏。
电影里有笑有泪,时夏也跟着他们时而笑,时而感动。尤其在最后一幕,杨洋扮演的茅十八受伤倒地时,时夏靠在乔靳笙怀中,哭得不能自己。
从影院出来,还红着眼睛。
乔靳笙安慰她:“一部电影,这么当真?”
时夏说:“你不懂。”
她其实是想起了她的前世,幸好老天又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要不然,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错过了一个多么优秀的男人。
手臂环着他的腰身,贴在他的胸口说:“饿了吧?我们去吃宵夜?”
乔靳笙回抱她:“请问时医生,这么晚了吃东西,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时夏回:“饿肚子才对身体不好。”
乔靳笙牵着她往前走:“听医生的,我们去吃东西。”
十点钟的江城,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结束了一整天车水马龙的喧嚣,路两侧的霓虹灯都亮了起来,五彩绚烂,彰显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时夏想吃烤串。
乔靳笙带着她进了一个青砖碧瓦的小胡同。
香味蹿进鼻孔。
烤串上来时夏还没吃嘴边,接到了张雪电话:“小时,你家近,赶紧回医院一趟。来了个急性脑血栓病人,情况复杂,需要马上手术。”
时夏二话没说,回了医院。
赶到时,病人已经在做麻醉,边往更衣室走,助理医生边给她介绍病人的情况。
听到病人名字,她倏的抬眼:“你说病人叫什么?”
助理医生重复:“姜有德,男,56岁,无脑部病史,无……”
时夏打断:“病人家是哪里的?”
助理医生纳闷。
医生一般关注的是病人病情,个人信息只作登记记录用,很少有医生细问。尤其是做手术的当口上。
还是按时夏要求做了:“凤城人,泥瓦工,无正式单位。“
时夏脑子“嗡”的一声。
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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