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是姜敏的老家,时夏还很小的时候,时正元曾在凤城下属的县区当过县委书记。姜敏父母,就是在时正元任期内出的事。
不知为何,听到凤城时夏就想起了姜敏的父母。
进了手术室,张雪已经在忙活,见她进来,冷静的说:“病人脑干出血并有心脏病史,送来的时候心率失常。心外那边有急诊现在过不来,我来做心脏监测,脑部手术交给你。”
时夏点头:“好。”
接替张雪站到手术台边,接过了助手递上来的工具。
一场急救手术下了几次病危通知单,好在最终有惊无险,把患者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下来手术台,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
乔靳笙一直在等。
时夏推开办公室门,看到没开灯,在黑暗中拿着头骨模型摆弄的男人时,吃了一惊:“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回去?”
随手打开了灯。
乔靳笙伸手在眼前挡了一下。
时夏意识到屋里暗,忽然转亮眼睛不太适应,又关了顶灯,只留了一个晚上值班用来照明的小夜灯。
灯光很暗,只能看到办公室里桌椅摆放的位置。
乔靳笙放下了手中的头骨模型,说:“你一个女孩子,办公桌上放这么血腥的东西真的好吗?”
时夏走到桌边,把它摆回原来位置:“我是医生。”
乔靳笙强调:“女医生。”
时夏不服气的盯着他:“有本事你生病的时候不让女医生看。”
乔靳笙伸手拽过她,让她坐在自己怀里:“我强调的是你是女孩子,和医生这个职业无关。”
时夏还想反驳,乔靳笙接着说:“累不累,我帮你揉揉。”
话音未落,手已经落在她后脖颈上,修长的指轻轻揉捏着颈椎,低醇温柔的嗓音带着蛊惑:“放松点,别崩着劲儿。”
前一秒还想说不用的女人,这会儿乖巧的倚进他怀里。
十分享受的闭着眼睛。
揉了一会颈椎,乔靳笙把她扶正了,帮她捏肩膀:“总低着头做手术,小心小小年纪就累出职业病来。”
时夏打岔:“帅哥手法不错呀,是不是练过。”
乔靳笙不理会她的挑衅,继续说:“现在年纪小试不出来,等过上几年,腰疼的站不起来的时候,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时夏说:“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乔靳笙捏在她肩上的手力道忽然大了几分,疼得时夏一个激灵,惊叫:“啊,疼,轻点,轻点……”
张雪推开门刚好看到这一幕。
时夏坐在乔靳笙怀里,黑灯瞎火的,两人不知在做什么,但时夏那句“轻点”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空气忽然安静了。
时夏挣扎着从乔靳笙怀里出来,干咳了几下:“张……张姐回来了。”
欲盖弥彰的声音更让张雪生疑,她尴尬的笑笑,说:“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和小乔约会了。那个……要不这样吧,明天上午咱们正好没手术,你就休息一上午再来上班吧。考勤上你放心,我来跟主任说。”
这下时夏更不好意思了:“这不好吧?”
乔靳笙插嘴:“多谢谢张主任。”
他都道谢了,时夏也不好再推托,也跟着说了谢谢。
张雪走后,乔靳笙把时夏拽回怀里,继续帮她捏肩,边揉边问:“舒服吗?”
时夏很想否认,但实话实说,的确还挺舒服的!
于是点了头。
乔靳笙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一场手术下来腰也很累吧?回家我帮你按按腰。”
时夏敏感的捕捉到重点信息。
一副“我才不上你当”的机灵表情,看着乔靳笙不说话。
乔靳笙伸手出一只手在她额头上点了点:“你想什么呢?都这个点了,你想折腾,我也没力气陪你折腾。明天还有重要会议要参加。”
回到乔靳笙的别墅,时夏才深深的体会到网上流传已久的那句: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想相信男人这张嘴。
一进门,乔靳笙就把她按在门上亲。
好像知道她身体哪些敏感似的,专门挑她敏感的地方煽风点火,她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要不是被他挤在身体和门之间的狭小缝隙里,她还站的力气都没了。
好久,只觉得呼吸全部被剥夺的时候,男人才好心松开的。
空气重新回到胸口,她大口大口的喘息。
男人的低笑声在头顶响起,伴着沙哑低沉但好听到的极致的嗓音:“就你这点出出息,结婚以后怎么办?”
时夏顿时火了。
恼羞成怒。
这不是占了便宜卖乖吗?
过分!
用力推开他:“法定结婚年龄二十岁,我才刚成年,还有两年时间好好选择。如果有的人言而无信的话,我只好无限延长考察期了!”
男人不气,反而笑了。
垂眸睨着她故意板起的五官,沉吟道:“国外结婚没有年龄限制。”
时夏:“……”
她的重点是法定结婚年龄吗?
她强调的重点明明是他说话不算数,她要无限延长试用期!
没好气的回:“哦,那乔先生自己去结吧,我是根正苗红的爱国公民,婚礼还打算帮国家贡献一波GDP,不准备出国结。”
乔靳笙说:“可以回国办婚礼。”
时夏:“……”
男人肯定是故意的,总试图把她的思路带歪。
现在快凌晨两点了,又困又累,脑子徘徊在停转边缘,为避免被男人套路,她果然终结话题:“我住哪间房?”
男人顺着她说:“上次那间。”
时夏想起上次喝多了出的丑,脸又开始发烫。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脸皮越来越薄,经常不知道说到什么,眼睛就开始无处安放。
怕被男人发现她的窘迫,她绕过男人,蹬蹬蹬的上了楼。
乔靳笙也不拦她。
笑吟吟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二楼走廊中,他才提步踱到茶几边。解开西装扣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拿了支烟。
摸起火机刚想点,忽然想起时夏一脸嫌弃,捂着鼻子躲他的一幕。
又把烟放下了。
起身去了楼上。
时夏洗完澡,裹着浴巾浴室出来,就看到坐在卧室沙发里的乔靳笙,受惊般的捂着胸口退回了洗手间:“你……你怎么在这儿?”
乔靳笙从杂志中抬起头,理所当然的说:“我自己卧室,我不能来?”
时夏疑心。
她明明锁了门的!
男人好心提醒:“别墅所有房间都有指纹识别,没钥匙也能打开。”
时夏:“呵呵呵~”
这是提醒她,房间有狼,要注意安全吗?
她还是低估了有钱人的生活方式,还以为把钥匙拿进来就万事大吉了。上次是喝醉了才会由着他安排,这次她可没喝多:“晚安,我去客房。”
换下的衣服就放在男人身边的沙发上,时夏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果断决定还是先不拿了。
就要去别的房间。
才走了两步,忽然手腕一紧,身体失衡撞进男人怀中。
清新好闻的沐浴液味道扑面而来,她这才发现男人好像也刚刚洗过澡,精短的黑发尚未干透,看上去湿漉漉的。
身上也换了休闲的居家服。
只不过不还是同款黑色,她刚才没察觉出区别。
心口一紧,本能的想要后退,却被男人霸道的抱了起来。大步往床边走:“我怕因为言而无信被无限延长考察期,所以来履行进门之前的承诺。”
之前的承诺?
时夏略略一想,回来前他说要帮好按摩腰来着。
“不用了……”还没说完呢,身体感受到一种柔软又踏实的触感,紧接着,男人的手抚上她胸前的浴巾。
时夏大惊:“不要……”
阻止不及,只觉得胸口一凉,被惯性带的翻了个身,紧接着,浴巾平坦的盖在她背上。
男人清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服务完我就走。”
时夏:“……”
感觉自己还是单纯了,明知道他挖空心思想睡她,还这么轻易就信了他的话,活该被套路!
真空的她身上只盖着一层浴巾,趴在床上动都不敢动。
由着他一双大手在腰间揉弄。
竟出奇的舒服。
大概是真的累了,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
猛的想起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睡着的,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一片莹白通透的肌肤。
意识到还是睡之前的真空状态,她赶紧扯拉被子挡在胸前。
怒目看向还在睡着的乔靳笙。
男人幽幽睁开了眼睛,见她坐着,抬手搂往她的肩膀,连着被子一起拉回怀里,重新闭上了眼睛:“上午不是休息吗?再睡会吧。”
时夏心说身边躺了一头狼,她能睡着吗?
男人眼睛不眨:“想动你,还用留到现在吗?睡吧,我等着你心甘情愿点头的那天。”
时夏眼睛一亮。
手臂撑着他胸口伏起身:“你说真的?”
男人被她闹的重新睁开眼睛,眸光不经意间扫过她手臂后面若隐若现的雪白,喉口一紧,低哑的嗓音问:“你很失望。”
时夏撇嘴。
她明明是开心好不好?
总有种矛盾的心情。
想要靠近他,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恨不能化做一湾清水,刻在他的心上,融进他的骨血。
可靠太近了吧,又觉得不安和害怕。
怕他一旦得到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珍惜。
眨巴眨巴眼看着乔靳笙精致的五官,刚睡醒的男人敛去了白天的棱角与冷凛,眉眼间弥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看上去温和无害。
还有隐约冒出来的,青青的胡茬。
她往前蹭了蹭,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乔靳笙,你真好!”
男人菲薄的唇扬了起来,搂住她按在胸前:“什么时候改成‘老公,早上好’,我会更开心。”
时夏想说什么。
男人目光一转,嗓音低哑邪痞:“你要不想睡,我不介意陪你做点儿晨起运动。”
时夏:“……安。”
第二次醒,时夏是饿醒的。
屋里窗帘关着,丝毫感受不到外面的光线,她拿过手机看了眼,才知道已经十二点了。
男人已经离开了房间。
时夏裹着被子下床,见沙发上的衣服已经收走了,茶几上放着一个白色手袋,不用问也知道,是乔靳笙给她准备的衣服。
进洗手间,发现浴室的东西也换过了。
架子上多了一套粉色的居家服,还有浴巾、毛巾,包括刷牙的杯子,也多了一套新的。
时夏把杯子拿在手里看。
精致的玻璃杯上面印着一个粉色卡通小蝎子,是她的星座。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感动,她的生日她自己都快忘了,他居然还记得。
洗脸刷牙,换好衣服下了楼。
乔靳笙正把做好的饭菜往桌上摆,见到下楼招呼道:“过来帮忙。”
时夏快走了几步。
到餐桌前,发现乔靳笙已经摆好了。
讪讪的问:“我能帮什么忙?”
乔靳笙捏着她的下巴将她拉近,薄唇在她唇上印了一下:“帮我把桌子上的菜吃完。”
时夏:“……好吧。”
虽然吃完满满一桌子菜,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乔靳笙吃的少,其实平实时夏吃的也不多,为了不让满桌子菜看上去跟没动过似的,时夏很给面子很努力的每盘菜都夹了几筷子。
很快就饱了。
乔靳笙说:“还合胃口吗?”
时夏:“好吃!”但也要适量啊!
就在时夏为要剩下一桌子菜犯愁的时候,乔一来了。她见了救星似的,招呼乔一坐下一起吃。
乔一看到时夏,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意外。
继而看向乔靳笙。
乔靳笙点头:“还没吃饭吧?一起吧。”
乔一这才坐下来。
时夏觉得乔一可能有话要跟乔靳笙说,主动起身:“我上班快迟到了,就不等你们了,先走一步。”
乔一没应声。
这儿他没说话的立场。
乔靳笙从座位上起身,时夏以为他要送她,忙说:“你别送了,我看程浩好像在外面,我跟他的车走吧。”
乔靳笙还是走了过来。
送她到门口,长臂一伸环住她纤细的腰肢:“是不是忘了什么?”
时夏心想没有啊!
男人倾身靠近。
时夏恍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踮起脚尖,凑到他唇上亲了一下:“真好吃!”
乔靳笙低醇好听的声音问:“菜好吃,还是人好吃?”
猝不及防的开车,让时夏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推开他:“人还没吃,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菜好吃。”
乔靳笙说:“要不晚上回来试试?”
时夏:“不试!”
扭头就走。
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乔靳笙叹了口气。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回到屋里,被刚才情景刺伤的单身青年乔一正在吃东西。乔靳笙坐下,他放下筷子,抽张纸巾擦了擦嘴巴。
乔靳笙淡漠道:“吃吧,要不扔了也是浪费。”
乔一:“……”
怕是只有在时夏面前,这男人说话才能温和点。
不客气的起筷子继续吃。
乔靳笙耐心的等着。
等乔一再次放下筷子,乔靳笙才问:“查出是谁干的了?”
时夏没跟他提邢佳佳的事,乔一回来之后跟他说了。
不过乔一没提到时夏的疑心。
乔一又抽了张纸擦擦嘴角,边说:“你还记得棚户区改造项目招标,跟远晟竞争的那家地产公司吗?”
乔靳笙点头:“明威,他们干的?”
乔一说:“面上看是这么回事。”
乔靳笙闻言,眉心微蹙:“这么说,有人故意往我们身上泼脏水,让他出来当挡箭牌了。”
乔一说:“能指使动他们的人,背影小不了。”
乔靳笙问:“有目标?”
乔一温和的表情中透出一丝笃定:“敢明着和远晟抢蛋糕,明威也不是省油的灯,下一步谁给他好处,就是谁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自然也没有白白的付出。
明威肯拼着和远晟撕破脸搞这么一出,肯定不是为了损人不利己,而是有人许给了他更大的好处。
乔靳笙提醒:“闹完按着不说,估计在等机会,平时多加小心。” 乔一点头:“知道。”
谈完正事,他看了看满桌子菜,诧异的问:“你做的?”
乔靳笙掀眼:“不行?”
乔一连连摇头:“投胎的时候选错性别了。”
乔靳笙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留情面的戳破:“投对了也没用。”起身往客厅走,沉着声音说:“把碗洗了。”
乔一:“……我要不来呢?”
乔靳笙说:“你这不是来了吗?”
乔一:“……”
下次再来这儿,得提前打听好时夏在不在。
被乔一念到时夏这会儿已经到了医院,从之前的办公室路过,意外发现门开着,被搬空的东西已经归整一新,看样子有人搬进来了。
迎面遇上冯宁宁,她一脸失望。
时笑调笑:“怎么,新来的医生不够帅,入不了你的法眼?”
冯宁宁撇嘴:“岂直是不帅,还是个女的。”
时夏“噗哧”一声笑了。
这时,另一个护士从她们身边走,对时夏说:“时医生你来了,咱们科新请的,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说是你朋友呢。听主任的意思,要让你带她熟悉医院环境。”
时夏听得云里雾里。
她是有朋友在国外,可他们回国肯定会先通知她,不可能都跟她一个单位了,她还蒙在鼓里。
冯宁宁问:“你怎么知道她和时医生是朋友?”
护士说:“早上主任来办公室说的,正好你们都不在。”
时夏笑笑,没放心上。
回办公室换上衣服,她先去护士站,问了昨天那个叫姜有德的病人的情况。
护士告诉她姜有德还没脱离危险,在ICU无菌病房。
ICU病房有固定探视时间,哪怕医生也不能随便出进,她只好放弃进病房的打算。病历上增加了今天的用药情况和身体指标数据,还有新拍的片子显示他之前做过心脏搭桥手术。看完把病例放了回去,对值班护士说:“他醒的时候麻烦告诉我一声。”
“好的。”护士答应着,随口问了句:“时医生认识他?”
时夏说:“不认识。”
护士碎碎念:“这好像是张主任的病人。”
时夏手自然的往口袋里一插,笑着说:“碰巧跟张主任一起做的手术,觉得他病情比较特殊,就想跟着看看长点经验。”
护士恍然大悟:“难怪大家都说时医生是学霸,做手术的时候都在想着积累经验!”
时夏眨眼:“年代一代人才辈出,再不努力就淘汰了!”
护士:“……时医生你别说笑了好吗?咱们科最年轻的就是你了。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读高中呢,你现在都博士后了。我看再这几年不是医院淘汰你,是你看不上咱们这个小医院,去更好的地方发展了。”
时夏笑着回:“别这么说,会骄傲的。”
护士想起什么似的,凑过来小声说:“时医生,你今天早上没在,咱们科里新来了一位主治医生。据说也是国外名校毕业,各方面都非常优秀,就是不知道跟时医生比起来,谁更厉害一些。”
时夏的说:“术业有专攻,每个人擅长的方面不一样。”
护士很是认同的点头:“有道理。”
说完,时夏回了办公室。
从进了科室,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位新来的同事。漂亮,高学历,似乎很受医院和科室领导青睐。
时夏禁不住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正想着,张雪进来了:“小时,在忙着吗?”
时夏礼貌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还成,张姐找我有事?”
张雪点头,眉眼间忍不住笑意:“今天咱们科室来了一位新同事,主任说正好科里很长时间没聚了,想叫大家一起聚聚,算是给新同事接风。”
时夏说:“好事啊。”
有新同事加入团队,神经外科素有“接风”的惯例,时夏痛快答应参加。
出门前,时夏给母亲打电话,告诉她科室聚会晚点回家。想了想,也给乔靳笙打电话说了声。
乔靳笙说:“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接你。”
时夏说:“好。”
进了聚会的房间,看到坐在主宾位置的女人时,时夏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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