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暮色?”
许母那边接的很快,听着并不像出事了的样子,甚至还有几分愉悦。
乔暮色压下心里的疑惑,和许母寒暄几句,又问了问许父最近的身体状况,得知老两口都身体健康没什么问题,这才挂了电话,转而给许若欧打电话。
许若欧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乔暮色三个字,手心有些濡湿,不知道该不该接,眼看着铃声即将响到结尾,许若欧手快地按下了接听,轻轻吐出一口气,故作轻松。
“嗨乔先生,怎么了呀!”
“在哪儿?”
乔暮色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许若欧松了口气,应对起来也就轻松了些。
“我?我在医院呢,朋友出了点事情,我过来看看他。”
医院是自己告诉曲瑶的,这会也不好再做变动,许若欧心虚得厉害,好在没乱了方寸,没说出席与西的名字,只用朋友两个字代替。
同时也在自我宽慰,席与西本来就是朋友,她这么说也不算欺骗不是?
乔暮色没有再多问什么,嘱咐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许若欧彻底安心,身心放松地坐在休息椅上,只觉得浑身疲倦。瞒过乔暮色只是暂时的,她现在更在意的是怎么才能让乔暮色允许她陪在医院一段时间。
她不知道的是,乔暮色根本就不相信什么朋友的说辞,已经开始调查她的去向,未免惊动她,连江九儿都没找。
不过半小时,乔暮色就知道了许若欧的确切位置,更知道了医院ICU病房里躺着的人是谁。
得知许若欧是去看席与西了,乔暮色依旧没有打电话找她,只是冷着脸回了家,准备晚上再和许若欧算账。
然而一直等到晚上十点,许若欧已经没有回来,在乔暮色暴躁前,许若欧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朋友在医院没人照顾,她打算留下来陪护几天。
乔暮色依旧没有追问,只是如往常一样调戏几句,挂了电话后的他面色阴云密布,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这边挂了电话的许若欧长吁一口气,回到ICU病房前看到病床上的席与西已经醒了,两眼无神地望着外边,似乎是没想到能看到她,席与西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一点力气没有才放弃。
许若欧勉强勾了一抹笑意,冲他挥了挥手,口型比划着说要去找刘禹,等席与西轻轻点头,她才放心离开。
许若欧进不了ICU,刘禹能进去。
席与西看见刘禹就气不打一处来,奈何自己现在是刀俎下的鱼肉,什么办法也没有。
“我可是把你女神找来了,你好好恢复,快点活蹦乱跳,不然你女神跑了我可不管!”
刘禹和他相识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白了他一眼,故意往他伤口上戳。
“她结婚了,你找她来干什么?”
席与西是真不太好,说句话都费事,又戴着呼吸面罩,说话都是气声,得靠近了才能听见。
刘禹鼻头一酸,别过脸去假装检查仪器,冷哼一声。
“找来刺激你一下,省得你一点求生欲都没有!”
“我没事,让她走。”
席与西知道刘禹的好意,但他无法接受,不仅仅是担心许若欧在乔暮色和他之间为难,也怕自己这个样子吓到许若欧。
视线与门外担忧不已的许若欧对上,席与西想笑又笑不出来,只能看着她冲自己笑,冲自己挥手。
“老刘,让她走,求你。”
刘禹怎么也想不到,有生之年会听到席与西对自己用求这个字,猛地回头去看他,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死样子,只有眼神满是神情,凝望着病房外。
病房外不用想也知道是许若欧,刘禹更心塞了。
“她已经知道你的情况了,要走她早走了,怎么会在外边守你这么久?虽然劝人当小三天打雷劈吧,但我觉得你可以试试,许小姐是个好姑娘。”
是不是好姑娘刘禹不知道,但至少他看得出来,许若欧对席与西不是没有感情,之所以拒绝席与西,大概是因为已婚了吧。
“她当然是好姑娘,但我不行。”
哪怕说话困难也听得出席与西有多骄傲,他看上的姑娘怎么可能不是好姑娘呢?
“你好好配合治疗,别再有事没事出去飙车,我保你长命百岁可以吗?”
刘禹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贴心地帮他掖了被角,这才叹了口气。
“想让她走你自己跟她说去,只要能出了ICU,跟她说什么都行,我不会帮你传话的,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许小姐就在外边。”
刘禹说走就走,根本不听席与西在后边说了什么,一旦离他远了,谁都听不清席与西说的什么。
“刘医生,席与西他怎么样了?”
刘禹一出来,许若欧就凑了过去,担忧地问道。
“许小姐放心,与西很好,不过还得在ICU里再观察两天,你别太担心了。”
安抚好了许若欧,刘禹走了,进电梯前刘禹往许若欧那边看了一眼,她就站在观察窗前,神色温柔地看着里边的席与西,不时低头在手机上写些什么,然后放到窗前给席与西看。
任哪个不知道内情的,都会以为他们是关系很好的一对小情侣吧?
然而事实是,许若欧在网上搜了些冷笑话复制到手机屏幕上放大了给席与西看,帮他解解闷,神色温柔什么的,更是错觉。
她明明就是自己搜了笑话先看了,忍俊不禁又怕席与西误会,硬生生憋住了。
乔暮色到了博爱医院时还有些不适应,乔家和席家作为海城排名一二的大家族,为了自身健康着想都有自己的私人医院,以及出色的四人团队,博爱医院就是席家自己开的私人医院,乔暮色从来就没来过。
准确来说,乔暮色除了乔家自己的私人医院外,哪家医院都没去过。
“您好乔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尽管知道乔家人不会来博爱医院,但医院培训时还说会让他们看过乔家人的照片,免得万一哪天来了人他们不认识,再照顾不周得罪了乔家人。
乔家的私人医院也是同样安排,所以被认出来乔暮色一点不觉得惊讶,神色自然地询问席与西的病房位置。
刘禹出电梯的时候见门外站着冷若冰霜的乔暮色也愣了一下,想不通这位海城的大Boss怎么会来博爱医院,但想归想并不妨碍他打招呼。
“乔总,您这是来看望病人?”
乔暮色对刘禹也有印象,海城刘家的三儿子,注定与家主之位无缘又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席与西患有先天性疾病,所以选择学医,毕业后更是来到博爱医院任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治好席与西。
“刘少,我来看看席二少。”
乔暮色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刘禹更惊悚了,见鬼了似的看着他。
“顺便,接我太太回家。”
于是乔暮色心情颇好地放下最后一句重磅炸弹,一脚踏进了电梯。
呆愣半天的刘禹回过神来,总算想明白了乔暮色口中的太太是谁,不禁哀嚎一声。
他到底干了什么?亲手制造了修罗场?
想到这儿,刘禹不再多呆,紧跟着回到四楼,出电梯时果然看到乔暮色已经站在许若欧身边,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许若欧是真的没想过乔暮色会来,所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时,她正在低头复制冷笑话,等抬头给席与西看时,她才发现观察窗上映出的乔暮色的脸,脸色倏然一变,直接转身。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
乔暮色本来被刘禹取悦了的好心情瞬间下降到谷底,挑了挑眉冷眼看着许若欧,又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病房里的席与西。
“我倒是不知道,席二少什么时候可怜到需要你这个有夫之妇来照顾了?难不成席郁斯脑子发昏,把他赶出家门了?”
乔暮色的质问一句接一句,让许若欧毫无招架之力。
这本就是她为了多陪陪席与西而对乔暮色撒的谎,如今被拆穿了,她无话可说,只是心里很不舒服罢了。
两个人之间一时有些沉默,直到电梯响,许若欧才回了神,直到可能是护士过来,许若欧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收敛了些,她不想在外人面前和乔暮色吵架。
“席家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但的确没有人来照顾席与西,而且我也不会待很久,等他从ICU里出来,我就回去了。”
不想吵架就得服软,许若欧倒是没什么所谓,该服软的时候从不硬扛着。
“是没人来照顾,还是某些人故意不让佣人来照顾,免得打扰了美好的二人时光?”
乔暮色已然猜到来人是谁,他甚至猜得到是谁把许若欧找来的,所以对于刘禹,他不会对他怎么样,却也不会多友善就是了。
至少要让刘禹知道,他乔暮色的女人不是席与西可以招来挥去的!
“乔暮色,你能不能讲讲道理?席与西已经这样了,你还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觉得有意思吗?”
并没有想太多的许若欧单纯觉得乔暮色是在讽刺席与西和她,不禁有些恼火,声音也提了提,吓得刚出电梯门的刘禹浑身一抖,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错了还不行吗?这夫妻俩吵个架要不要刀刀都往他身上戳?
同时刘禹对席与西也是敬佩非常,挖谁的墙角不好,竟然挖到了死对头乔暮色头上,真不愧是席家的少爷,跟席郁斯一个脾气!
“我不讲道理?你说你在照顾朋友,我怕你休息不好,特地带着人过来接替你,结果这就是你的朋友?”
像是为了配合乔暮色似的,他这话音刚落,许若欧反驳的话才起了个头还没等说,电梯门又开了,乔家的两个佣人规规矩矩地进来,向刘禹点点头,直奔乔暮色而来。
“先生,太太,请问要照顾的病人在哪里?”
许若欧反驳的话胎死腹中,看着这两个及时到来的佣人也知道自己刚才小人度君子之腹了,以为乔暮色就是随口说说。
“抱歉,我只是怕你多想才没有说是席与西的。”
事已至此,许若欧也没了再留下来的借口,只得乖乖和乔暮色回去。
经过刘禹身边时,许若欧歉意地笑了笑,却没有多说什么,但眼底的落寞还是落进了刘禹眼里。
许若欧走了之后,刘禹又叮嘱了留下的两个佣人几句,然后才进ICU去劝解一下席与西。
“我说兄弟,你可没说你挖的是乔暮色的墙角!”
席与西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要说别人的墙角我真的支持你挖,不但支持我还帮你递铲子运土,但乔暮色这个真不行,谁不知道他脾气不好,真把他惹急了,席家和刘家加起来都不够他发火的,何必呢?”
刘禹絮絮叨叨地说,席与西一声不吭,最后更是直接闭上了眼睛抗议,见状刘禹也知道自己劝不了他,叹息一声。
“得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走了。”
许若欧和乔暮色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着,一个专心开车,一个专心看车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谁也不肯先开口,好像先开口的那个人就是输了似的。
到了乔家,房子里静悄悄的,就连值夜的佣人都不在。
许若欧神色复杂地看着走在前边的乔暮色,盘算着一会睡客房的话会不会有被子。
“还愣着干什么?不快点上来?”
乔暮色走到一半楼梯才发现身后没有脚步声,一回头就看见许若欧站在一楼不知道想些什么,面露忧愁。
“哦,你先回去吧,我今晚睡客厅。”
许若欧一时嘴瓢,再加上注意力也不在这上边,所以说错了也没注意。
乔暮色冷眼看了她一会,见她神情不似作伪,积压了一路的火气彻底爆发。
“随你。”
丢下冷冰冰的两个字,乔暮色不再看她,快步上楼了。
等许若欧回过神来,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抱了抱有些冷的双臂,不禁有些难过,走到卧室门前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去了隔壁的客房。
客房是她自己要睡的,也是她让乔暮色先走的,所以怨不得谁。
许若欧都明白,可真发生了还是觉得自己特别委屈,抱着冷冷的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许若欧越发心情不好。
乔暮色的卧室里常年都有一股子淡淡的冷香味,那是乔暮色每天走前喷香水时长年累月留下来的味道。
乔暮色卧室的床品都是暖暖的,轻柔又舒适,带着乔暮色惯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气。
而客房呢?客房里了到处都是冷硬的装饰,就连床品都像极了宾馆里的通用装修,白色灰色是所有的色调,看着就让人高兴不起来。
以后!以后一定要让乔暮色把客房的装修换掉!
带着这样的信念,许若欧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她觉得眼皮子很沉,脑仁也很晕,总之就是很难受。
一墙之隔的乔暮色并不比许若欧好到哪儿去,他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看到的是空荡荡的床,许若欧当真没有回卧室来睡,这让乔暮色稍微下去了一点的火气瞬间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恼怒地摔了毛巾,乔暮色一来怒容地下楼,却只看到同样空荡荡的客厅,别说人了,衣服都没一件。
乔暮色有些慌,到了玄关前看到许若欧晚上穿回来的鞋子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鞋子已经有些走形,鞋跟也严重磨损,鞋边也隐约有开线要断的迹象,乔暮色皱了眉,恍然记起许若欧说过,她堵在路上了。
他好像并没有问她是怎么到公司的,有没有傻乎乎地怕他着急用而跑到公司。
带着这些疑问,乔暮色缓缓上楼,在客房外站了一会,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门缝里也没有灯光漏出。
想了想,乔暮色还是转动了门把手,探了半个脑袋进去,果然看到了黑漆漆的房间里,床上鼓起的一小团。
转天醒来,乔暮色又去了客房,许若欧紧紧抱着被子酣睡如初,乔暮色无奈失笑,下楼时嘱咐佣人不要去客房打扰她,更不要让乔安哲去打扰她。
许若欧这一觉睡到了下午,是被饿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眼才发觉眼皮子沉得厉害,根本睁不开,整个人晕头转向,还有些恶心,嘴巴和嗓子更是干得要命,像在沙漠里滚了一圈儿似的。
后知后觉的许若欧终于意识到,她可能感冒了,还是很重的那种。
想着自己一直不起床肯定会有人发现的,许若欧无助地躺在床上,祈祷着家里佣人快点来叫她起床,然后发现她生病了的残酷现实。
可一直没有。
“太太醒了吗?”
乔暮色下班回来,一边脱外套一边问道,佣人摇了摇头说太太一直没有醒也没有叫人,他们得了吩咐也不敢去吵太太。
闻言乔暮色脸色不太好,想骂人又不知道从何骂起,毕竟佣人也是听了他的吩咐才一直没去的。
“另外今天温家送了请柬过来,还请先生过目。”
说着就递了张包装精美的请柬过来,乔暮色打开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又扔了回去,转身上楼。
在客房门口停了一会,乔暮色还是有些犹豫,他担心许若欧是因为怄气才一整天都没有下楼,所以不知道该不该来找她。
转念一想她一天都没下来,水米未进,一直这样恐怕身体会吃不消,于是敲了敲门。
门里没有声音,乔暮色有些气馁,果然是生气了?
许若欧等到快绝望总算听见了敲门声,眼泪都快下来了,奈何嗓子太干跟着火似的,根本发不出声音,有苦难言。
想了想,她努力往床边挪动了一点,想把桌上的花瓶给推到地上,这样外边听到了响声就会进来了。
结果当然是花瓶没动,她根本就没有推动花瓶的力气,许若欧绝望地垂手,心想自己会不会就此死在客房无人知晓,早知道她就不睡什么客房了!再说乔暮色为什么要在床头柜上放个这么重的花瓶!放个闹钟什么的不好吗!
以后都要换掉!通通换掉!
就在许若欧苦中作乐的胡思乱想时,房门开了,然后乔暮色就一脸无语地进来了,二话不说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蹙起了眉。
“许若欧!你是笨蛋吗?都烧成这样了都不知道叫人的?”
本来就生病脆弱的许若欧被他这么一凶,瞬间觉得更委屈了,身体上的难受加心理上的难受,让她根本招架不住,眼泪哗哗的。
她张了张嘴,一点声音没有。
“我不是在骂你,我也不知道你都失声了呀,好了不哭了,我们去看医生,乖。”
乔暮色见状哪里还不明白她的状况,顿时又心疼又自责,心疼她难受了一天都没人管,自责自己昨天乱发脾气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的身体不适。
许若欧委屈地看着她,张嘴要水。她觉得自己再不喝点水就真的渴死了。
乔暮色也不蠢,看她嘴唇干裂异常,哪里还不明白她是需要水?
“快,多送些温开水上来!”
拉开门冲楼下喊了一嗓子,乔暮色又回来帮她穿衣服。衣服穿好了佣人也把水送上来了。
许若欧靠在乔暮色结实的胸肌上,饥渴难耐地抱着水杯咕嘟咕嘟地灌,等温热带着丝丝甜味的水顺着嗓子进入空荡荡的胃里,许若欧总算活过来一点儿。
“谢谢。”
有了水的滋润,许若欧总算能发出一点气声,脆弱无助地虚环着乔暮色的腰,委屈巴巴。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乔暮色的私人家庭医生也很快就来了,把许若欧做了细致的检查之后说她只是普通的重感冒,吊个水再好好休息不要吹风着凉,很快就会好了。
“感冒好受吗?”
乔暮色冷着脸坐在床边,凉凉地问道。
许若欧乖巧摇头,还不敢太用力地摇,一用力她就头疼,连掉眼泪的时候都觉得眼泪是烫的。
“以后还睡客房吗?”
乔暮色继续问,许若欧继续摇头。
“乖,好好养着,等感冒好了还要去参加温敏筠和姜铮的订婚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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