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南宫已经远去,关小七已经进了家门,送亲的马上进村。”
江边一艘大船。
有黑衣人向船舱中一位官服青年禀报。
“既然都齐了,机不可失!今天一定要成功。”
“谁先抢到谁就赢,皇天不负苦心人。答什么英雄对联?”
青年开心大笑。
“三月三,是个好日子。我们高手尽出,主人必然心想事成。”
黑衣人也非常得意,挥手领着手下人退了开去。
周村。就在前面。
福姨非常满意。笑着问关家人:
“这事成不成?你们为父母的给个话吧。”
成!哪有什么不成?
关家二老一叠声只有一个字“好、好、好!”
几乎要给福姨这个大媒人跪下叩头。
刚要张口说正题。外面炮仗声震耳欲聋,响彻天地。
接新娘子的队伍到家了。
福姨指指外面,示意先迎接新娘子。
大家欢欢喜喜,先办眼前喜事。
关小七今日差一点,
突然间就有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准媳妇。
关小七从头到尾,都没想明白是个什么道理。
三月三,这一天太不平常。
不平常的一天,就多不平常的事。
关老大接了新娘子回家来,顺带他老丈人也来了。
前头说了,关老大是招亲的。
他老丈人是个屠夫,一脸横肉。
人没进门,大嗓门就嚷嚷:
“赶紧拜天地,喝喜酒。姑父必须马上回去,家里都等着呢。”
有人劝说:
“张屠夫。可没你这样的,按规矩回三朝才能去。”
张屠夫握着钵大的拳头,晃动着说:
“娶我女儿规矩我说了算。信不信我现在挟着这木头回去。”
大家哄堂大笑,起哄说:
“不信又怎样?你木头女婿,他弟弟也会功夫的。你不见的能讨好去。”
“我自管我女婿,关他弟弟什么事。我又没第二个女儿嫁给他。”
越说越不成话,大家哄闹的更厉害了。
张屠夫抢上正房,大咧咧当中坐下。
关家二老,旁人一样站在边上。
张屠夫高叫:
“快点。早些拜堂喝交杯酒,还要赶路。”
张屠夫四下张望,问关老爹:
“你家会功夫的小子是哪个,指给我看看。是不是他?”
关老爹刚一点头,拉过关小七要给他问安。
张屠夫大叫一声:
“看见了就这个。杀!”
新娘子突然自己一揭红头巾,劈脸掷向关小七。
大红袖里,亮出一柄明晃晃的钢刀,
“嗖”一下就当胸刺到!
怎么回事?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
剑光一闪,血光飞溅!有人已经倒下。
那些送亲来的,早已各亮刀剑;尽找周府护院武师,猛下杀手。
武师们基本都是空手;
对方这些人,无不是极精悍凶厉的杀手。
眨眼间就给伤了好几个。
人家不是来送亲的,是来要命的!
新娘突然袭击刺杀,张屠夫挥拳助攻,关小七危矣。
剑光一闪,周莲的剑。血光飞溅!新娘倒下。
周莲原来是个高高手。
新娘倒地,是个男人。
张屠夫扑向关小七,关小七醒过神来,双方斗在一起。
张屠夫出手迅猛,每一招只求必杀。
杀手,招招要命。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假扮送亲来杀人!”
杀手们不想说话,他们只想杀人,杀关小七。
有人想冲进来,给武师们挡在门外。
混战,血战。
武师们大多是关小七授艺恩师,自然要保护他的。
好好的娶亲喜宴,刹时间成血淋淋的杀戮场。
张屠夫一击失手,先折了帮手;
杀手,死也要完成任务。
既然如此,只有对关小七猛下杀手了。
周莲持剑在手,关注着关小七。
她功夫最高,
只需帮手必可结束屋内战斗;
她却只是看着,关小七狼狈不堪;
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周莲在想:
为什么要我三月三之前赶到老家来?
关小七明明木讷不合适,为什么指定他做理事?
为什么把自己许配给这样一个人?
周老爷和老周,你们在搞什么名堂呢。
她一点也不满意关小七。
却不知道今天的她,已经算幸运了;
关小七都比昨天有出息了。
要见到昨天以前的关小七,
估计也不用张屠夫费事,莲小姐自己先一剑杀了干净。
她退在一边,看着关小七凶险百出;
隐隐盼望他下一招接不住,让张屠夫杀了。
那就一了百了。
人心难测。
有许多事,表象和真相常常相距甚远。
这时候。村上头周府方向。
一声利哨声破空响起,有人偷袭周家大院。
杀手们声东击西,终极目的周府大院。
借着关家办喜事,杀关小七;制造动乱,不过为了偷袭周府。
这行动从张屠夫招亲开始实施,
一步步设计,其图为啥?
周莲终于再次出剑,
张屠夫惨叫一声,抡起地上假新娘作武器一扫;
周莲不想杀人,向外一让。
张屠夫提着重伤的同伙,乘机逃走。
一场生死瞬间的决斗,片刻间已死伤多人。
此时双方相互乱战,向周府而去。
关小七正要冲出去保护周府。
惊愕失措的大哥,扑过来死死拉住他:
“你在外面惹了什么灾祸?弄成这死伤满地。你赔我老婆!”
他好容易成个亲。
人家不是来嫁人,是来杀人的。
说明白一点:人家没看上他,看上的是他弟弟。
不要人,只要命。
大哥的这份伤心,关小七也为哥哥难过。
也不能推开自己大哥走人。
“老大这门亲事,去年早就定了。小七上镖局做事,才不到一个月。”
“张屠夫来了本地多少年?根本没人知道他这样可怕。”
“他们一定是冲着周老爷家来的,骗婚只是为了混进来杀人。”
“但是他们指定来杀小七,这真正让人想不通了。”
父亲一分析,事情明摆着。庄户人家哪里能想到根原?
关小七记着伍先生交待,也无话可说。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老大一口咬定:
“这帮人明白冲他来的。还不是他惹祸?我不管,我老婆没了他得赔我。”
一把将银子收在怀中:
“银子赔我再找个媳妇。有这许多银子找个好的。”
五十两银子可不是小钱,再成个家一点不费事。
老大就是老大,他的动机原来在这里。
关小七急忙说:
“这银子要还人家的。”
“还什么还?周大掌柜选中你去做理事,要去苏州发财享福了。”
“几十两银子,你还小气不肯给。”
老大门清的很。
关家二老同样惊奇:
“小七。好端端地退还人家做什么?”
“多好的机会,多俊的莲小姐!难道你不想去苏州享福,你傻呀?”
关妈妈问。
“爹娘。我在镖局还有活。答应了人家的事要做到。”
“先生曾经告诫:人不能有非份贪心。天上掉下金元宝,大喜之后有大灾。”
“刚有天大喜事,就有人要杀我。一定是我福气不够。”
“莲小姐哪样是我配的上?我不能祸害人家的。”
“如果总是给家里招来凶险,我更不能心安了。”
事实胜于雄辩。家里人听了,声音都没了。
确实以莲小姐各项出色,这门亲事它可不就是来的蹊跷?
“杀手杀到周老爷府上去了,大家都赶去帮忙,我也要去了。”
杀手是不等你的。
等关小七姗姗来迟,杀手早没了踪影。
周府的状况已经平息。
“陈师父,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杀手呢?府上有没人伤到?”
陈师父也是他师父之一,当下说:
“这帮对头是计划好的。先骗进村里杀人行凶,然后这边就动手。”
“杀进府上的有二三十人。好在他们不懂府上的奇门阵法,冒失闯进阵里被困住。”
“这帮家伙再凶悍也没用,都给拿下了。哈哈哈。”
“他们为什么要来杀人行凶哪?”
“他们是来抢人的。我跟你说了,可不许对外人说。”
“抢人?”
这么大动静。
原来为的是抢人。
“要抢谁?”关小七忍不住多此一问。
“你个蠢材,你说抢谁。”
“啊。真的是冲小姐来的?没有惊扰小姐吧。”
“没事。有大家在,自然保护小姐安然无事。”
“抢人的是什么人?真无法无天。”
陈师父做个手势说:
“走吧,走吧。别打听了,知道也不能告诉你。”
江南素来民风宁和,抢人的事听都没听过。
“这人是谁?!”
“这人必非良善好人。提亲不成就抢人,伤人杀人太也不像话。”
“叫我碰到。拼了命也要回护小姐安全。”
他顺着院墙一路走,一面胡思乱想、自言自语。
“你是怎么知道对方是提亲不成,起的歹意?”
这声音是福姨在发问。
“拼了你的命。哼哼,你拼的过谁人。”
相当不屑的语气,是周莲。
“莲小姐,是你。”
关小七吓一跳,对方的讥笑,他也没心思分辨。
“哦。还有福姨。福姨安好。”
福姨只看他不答话,神情冷淡还有些奇怪。
周莲问:
“你鬼鬼祟祟在这儿走来走去做什么?”
“我?我正有个事要同福姨说。”
“说吧。”
“福姨。我可不能随莲小姐去苏州。我保护一个镖货,要送到杭州去。”
“没关系。你交完差事去苏州也顺路,无非是小莲陪着逛逛杭州也好。”
“这个、这个活有点麻烦。事主说了也不一定就在杭州收的,说不得还要送到京城。”
他这话是书生原话,倒也不是说谎。
“你怎么不说还要送到西天去呢?”
周莲冷笑说。她已经气的俏脸涨红。
多少人见到自己不神魂颠倒?这土巴佬反而推三阻四?
当然,她自己是不会承认:
你千方百计地只要一心扮丑!
有十分美貌,只肯显出一二分来,
尽管周村小地方没人及得上你。
你这个想嫁人的心意,
怎么说来着?
不强......
“福姨。这是他自己有了主见,你回头跟我爹爹讲清楚。这事以后别提了。”
她一边说一边在福姨腰间掐了一把,淘气笑说:
“福姨。你来苏州,我陪你各处好好游玩。今天的事您就放过我呗。”
福姨一边说:
“小古怪。做事风风火火,比三月天变化还快。这事可由不得你们任性。”
一边任由她蝴蝶般飞走。
人家双方摆明着都不愿意,福姨不放人能怎么办?
福姨重新上下打量关小七,莫名其妙地说一句:
“奇了怪了,好在哪里呢。”
她换了一副面孔,教训关小七:
“许多事情讲身份地位,是乱不来的。你一意孤行可是不妥。”
“你家刚刚发生这事,有一回就会有下回。”
“家里人是生是死,可都拜你所赐。”
“这几日来的人物。试问无论文武,你觉得你能胜过哪个?”
“你如果是明白人,就该自个儿好好地去苏州。对大家都好。”
关小七听的似懂非懂,也不知道怎么回话。
福姨更有气,索性揭底:
“你可知道今天这凶险事,主谋是哪个?”
这事关小七非常想知道,忍不住问:
“这人是谁?”
“这人四五年前同你一道读过书、练过功。”
“这人便是严家的严世仁。”
一个人要被人记住。
有二个办法:
一个是多做好事,一个是只做坏事。
严世仁。
关小七从小唯一认识的官家子弟,印象无比深刻。
严世仁当年二十出头。跟他父亲偶然来周府。
那年。
小姐还小,大家天天还可以见到。
严世仁在周村一住大半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赖着不走。
这家伙每天召集四乡八地的地痞无赖;
打架斗殴,偷鸡摸狗,赌钱胡来,坏事有一样干一样。
除了周村没遭殃,其它几十里范围内,都不用说了。
“严世仁如今已经官至参将,小混混已经不是当日吴下阿蒙。”
“他既然做了大官,便更知道王法。今天这样他就不怕犯法?”
“当今首辅严阁老是他亲叔叔。谁敢来给严参将论王法呢。”
严世仁,傻不傻你?
为了抢人,杀伤人命。你这样行事,谁会正眼看你?
家世这么好,都做了大官了。喜欢大小姐,干嘛不来提亲?
关小七很为旧伙伴着急,你这智商还不如我啊。
可是,杀手们为什么先来杀我?
关小七非常委屈:
我妨碍你抢亲大计了?你又没和我商量过。
院墙拐角处,走来一人笑道:
“我当是谁在这。福姨太也是放心不下,四下巡视来的吧?”
伍先生恭敬打招呼。福姨漫应一声。丢下二人,进府去了。
这时候天也快黑了。
伍先生从来不好奇,安抚道:
“家里人还好吧?”
“你出门在外自己警醒些,别轻易和人逞能斗勇。”
“实在不行赶紧回来。只要人安好,回头一切都可以解决。”
伍先生说话从来平淡;关小七从来也听不太懂。
伍先生看看天色说:
“今夜又是星光灿烂的好夜晚。灯火初上花亭柳下,可儿姑娘有事约见你。”
施施然地,走了。
关小七牢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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