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度边界

    
    第一次透过大气层看天空，似乎比巨殿中的世界多了些许颜色，尽管一会儿到达的地面将是无比的糟糕，起码在舰队降落之前，我还是很欣赏这美景的……
    古话说的好：好景不长！也许说的正是此刻，我还没来得及欣赏这第一次离开巨殿看地球的场景，轰炸就开始了。
    一辆很旧很旧的战机朝我们的方向行进并开火，只听见我方舰队的喇叭响起：“这里是最高联动政府的官方舰队，前方飞行器请注意，我方一直以和平为原则，请结束任何袭击行为，否则我方将发动反击，和平促发展，战争伤人伤己。”
    看来奥斯与张兄压根没有骗我，战争真的一直存在。
    这在参军路上就被拦截袭击，恐也是无谁了。
    “我们会被击落吗？”我悄声凑到张兄耳边问着。
    “这个不好说。”张兄一边说着，一边轻蔑一笑。
    “那怎么办？我连地面都还没有到呢。”虽然隔着屏幕我见过比这更糟糕更严峻的情境，但是屏幕外亲自经历还是第一次。
    “放心吧，会到达地面的！”张兄很冷静，又再次轻蔑着说：“击落了就掉在地面了。”
    迎面而来的战机越来越近，虽然很是破旧，但这赴死的精神与战机的新旧无关，向我方正前方行进的同时还射击我们。
    只见机舱中已经有了响动：“点火器准备就位！”“据我方不足3000米！”“防御系统已开启，敌方战机每秒300米向我方行进！”“敌机是要撞击，准备回击！”“开火……”
    眼看着破旧的敌机朝我方径直袭来，我瞪大眼睛，眼前一片红光略过，残骸四处渐散。
    我似乎隐隐能看见敌机中的男孩，应该是男孩，年纪极小，应是与我也相差无几。
    巨殿的舰机外壳是经过特种暗黑材料打造而成，材料原本硬度就极高，又通过芯片创造隐形防御系统，常规的敌机想要伤我方也只能智取，硬碰硬只能是自取消亡。
    此次乘坐的舰队机型，与父亲舰队的机型还是有所区别的，长官介绍说这是最新战机雷鱼号。
    最早征战弹丸之地的时候，弹丸之地并无足够的阳光水源和氧气，但是却时不时的有雷电，我方战机屡被雷电劈中阵亡。
    弹丸之地中的雷电由风而起，直流风形成对冲从而产生类似于地面的雷电，具有极强的袭击性。
    在研究中发现磁性音波可以有限的抑制弹丸之地中的雷电，当舰队抑制住雷电后，又发现磁性音波对丑鱼族们本身造成极强的伤害性，丑鱼族感应到磁性音波就像电触了一般，颤抖到瞬间不可动弹，长时间受磁性音波滋扰，丑鱼便会死亡，我军方也因此获得了战争胜利。
    丑鱼并不是鱼，只是类鱼生物。
    新款雷鱼号战舰，舰体细而极长，在空间中行梭自如，风阻小，爆发速度极快，适用于偷袭战役。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地表，地表此时温度零下100℃左右，舰长分发了新兵们的调节服，类似于太空服，可以调节内部温度及造氧，没有如此的调节服，我们别说征战，连生存都达不到。
    “这个扣子怎么扣？”“舰长，这个带子多余的吧？”“那老头儿，你过来帮我下。”
    “这是你们今天的第一课，还有二十分钟，舰队将着地登陆，我知道你们中间几乎都是第一次来到地面，但是没关系，因为穿调节服就是你们的第一步。现在还有十九分钟了，十九分钟后就准时打开舱门，到时候没有正确穿上调节服的将瞬间冰冻成尸骨，调节服很简单，每个零部件都是有用的，少一个零部件都是穿错了，具体方法具体研究，当然，有经验的可以协助新兵们，毕竟他们都是菜鸟。当年我第一次着陆的时候，为了一口气，怎也不愿意让人协助，人活在自知之明和骨气。”那老头儿舰长一句接着一句，语速越来越快，压得我们这些新兵蛋子喘不过气。
    不过好在有左右护法在，穿调节服于我而言，第一节课倒是轻松应付，不过真想象不到左右护法如果与我分离而行，我将要面对什么。
    应该是源自于人类求生欲的本能，打开舱门的瞬间，竟然出乎意料的每个人都穿好了调节服。舱门一开，舱内冰丝覆盖，座位、扶杆上瞬间染上了冰花，丝状，雪白色很好看。
    似乎来得不是时候，我们随着那老头儿舰长经过很长很长的斜坡，经过转移门，下到很深很深的地下城，开了城门，里面还是热闹极了。相比之地下城，巨殿的广场倒是逊色的太多了。
    人山人海，我们穿过边侧的巨厚的石门，就见到里面偌大的指挥中心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只见一个白胡子，似乎并不老迈的指挥官在描述着影像中的情景。
    隐约我似乎听出了些许内容，地面上最大的叛党就是源逐人，源逐人此前听父亲说过。
    源逐人最早在地表时期就有，是古亚马逊河流域的土著居民，后来地球灾难，很多人认为是人类对科学的贪婪导致的，就都从都市逃到了原始深林，然后因类而聚，也正是因为对于科学的抵触，从最开始就与最高联动政府抵抗不断。
    源逐人具有很鲜明的生活特性，对于他们的称谓也是因此而来，他们所到之处会全部驱逐原居民，赶离出境，不走者皆残忍杀害，所以各部队人类对于源逐人是极其反感和抵抗的，但是源逐人人数至多、凶残成性，主要是对于地理环境和气候了如指掌，又行踪不定，倒是很难掌控。
    今天白胡子指挥官把大家聚在这里，正是因为了解到源逐人的行踪，源逐人正在向附近不远处的原著居民发起了战争，原著居民也奋起了抵抗。
    “此次战役，我们不能发动舰队，因为源逐人跟原著居民会混在一起，我们发动舰队剿灭会误伤原著居民。所以我们的决定是人工支援解救原著居民。”白胡子指挥官说着。
    “现在最严峻的问题并不是支援，而是源逐人跟原著居民混在一起，我们怎么分的清敌友？”其中一个军官指出了我也想问的话。
    “这就是关键问题所在，但是源逐人经过身体机能改变，已经可以不用调节服在地面生存，原著居民还达不到，同时源逐人入侵的第一件事就会是侵入地下城。一旦侵入地下城，我们就难以辨别敌友了。”白胡子指挥官似乎最担心的也是这个问题。
    “我有个办法。”我主动站了出来，那老头子舰长拉住我然后又给我推了上前。
    “一旦侵入地下城，我们为什么难以分辨？是不是因为我们还不了解他们？所以才难以区分！”我继续解说着：“那个白胡子军官……”
    “叫我伊顿将军！”白胡子将军说着。
    “伊顿将军，我想知道原著居民对我们了解多少？有没有足够的信任基础。”我问着伊顿将军。
    “这次的螟嗣地下城，是我们指导当地原著居民协助建造的，他们的调节服及很多生活必须品，也是由我们免费支援提供的，每年他们嗣长都会过来拜谢的。我相信是足够信任我们的。”伊顿将军解说着。
    “那好办，伊顿将军。”我胸有成竹，解说着方法：“如果在地面战争我们可以判断，没穿调节服的就是源逐人，穿了调节服的就是原著居民。那么如果已经攻占地下城了，在地下战役了，我们只需堵住入门处，通过音阔朝里面喊话就行了。”
    “喊话？”“这是谁啊？”“小新兵蛋子吧这是？”……周围议论声不止。
    “我们只需喊：我们是最高联动政府执行舰队，里面的所有人听着，洞口我们已经堵住，马上我们将对洞里进行轰炸，我知道你们都困在里面，也正好是我们消灭地球人类的最好时机，我们会将你们一网打尽。”我解释着说。
    似乎周边的人都还没听明白，我有些怅然，在以前的实验室经常也是，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一遍一遍的解释才能理解。
    “一网打尽，理论上双方都会往洞口行军，他们会一路打着杀着跑向洞口。”我大喘一口气说：“但是，原著居民断不会往出口走，因为一者他们但凡能够相信我们，就不会相信我们会袭击他们。二者，他们在地下城没有穿调节服，断不会出地下城冻死。”
    “现在懂了吗？”我继续追问着：“同时，源逐人一定会出来了，因为他们认为我们相比之原著居民，更值得发起战斗，同样，他们被激怒，一定会想着先灭了我们，再回去灭原著居民。”
    “所以很简单，只要出地下城，朝我们袭击的就一定是源逐人。”伊顿将军分说着。
    “但是现在我们D6026舰队人手有限，迎接源逐人的正面攻击，人手尚有欠缺。同时我还需要身手不错的战士，混进战斗中的地下城，里外合击，方能胜算。”伊顿将军解释说。
    “或者足够聪明的也行。”我一边说一边举起了手。
    张兄和奥斯见状想拉住我，可我方才便已站在了伊顿将军身旁，他们也不敢放肆，只好随我一同举起了手，还有两个跟我们一同前来的新兵也举起了手。
    “你疯了吗？你才刚到地面你就要参加战斗，十个你也不够死的。”张兄很是激动，也是第一次朝我凶了起来，我想他一定是真的生气了。
    “消消气张兄，我不是还有你二位护法吗，哪儿那么容易死。”我嬉皮笑脸的，希望张兄能消消气儿。
    战争不出所料，一切依计划进行，虽然我方损失惨重，但是歼灭到源逐人几乎全军覆没，只是领头的一小众源逐人趁机逃脱，我方伤情严重，没有深追。
    原著居民损失也极其惨重，我与同时参站的一个胖子幸存了下来，之所以用幸存形容，是因为我们此前太过于低估了战争的残酷。若不是奥斯屡次救我于旦夕，我百条命也不够祸害的，不过张兄倒是杀红了眼，我看也是被惊到了似得。
    “我久经沙场，哪能惊到，只是我自尊心强，想多立点功罢了。”事后张兄为自己辩解着。
    新兵中除胖子外的另一名新兵刚入地下城，就被撵杀致死，胖子随人流一进地下城就靠在墙角疙瘩躲躲藏藏倒也是生存了下来。
    一位一眼望去就像是威望极高的年迈的老爷爷朝胜利后的老头儿舰长走来，说着：“我是螟嗣地下城的长老，可以叫我螟老，嗣长近日不在地下城，我代表嗣长谢谢你们联动政府再次出手相助。”
    “我是伊洛伊塔，是D6026舰队舰长，您好螟老，我们来迟了，让你们委屈了。”原来老头儿舰长叫伊洛伊塔，舰长很有礼貌的向长老行着鞠礼。
    “舰长太客户了，若不是你们赶来，后果不堪设想。”螟老继续感谢着。
    螟嗣族因为生活方式与螟虫极其相似而闻名，习惯白天隐伏，夜出活动，常以黑服穿身，以食虫为生，略懂邪术，善于钻心。
    “螟老，不好了！”一个急急忙忙向我们跑过来的年纪不大的螟嗣族小伙儿说着。
    “慢点说。”螟老冷静的说着。
    “收押的丑鱼全部不见了！”小伙儿说着。
    “什么？”螟老着急的说着：“我们只顾着抵御源逐人，却忘记了关押的丑鱼。”
    原来战争中囚禁的弹丸之地的丑鱼王及重要阶层被收押在螟嗣族的地下城，丑鱼王及阶层的其他丑鱼适应性极强，能很快适应各种气候及生存条件，螟嗣族食虫为生，与丑鱼的习性最为接近，所以收押于此，没想到源逐人的入侵，正好给了丑鱼们机会逃脱。
    “舰长，我有事正好还要向你汇报！”螟老说着。
    “丑鱼王及其他丑鱼一直都在进化，他们的能力及智慧，通过我的观察是极高的。”螟老似乎在担心什么。
    “我们了解。”伊洛伊塔舰长进而安排后续的追捕：“蓬塔队长，你负责对丑鱼王的搜寻，注意要小心，他们极具威胁性。”
    “等等。”我突然叫住了他们说：“丑鱼和他的同伴应该没有出地下城，就在我们周围，他们应该是极聪明的，外面环境未知，不会轻易跑出地下城，而且我们战争是在入口处发生的，并且地下城向来都是单口出入的，不可能从其他地方出去的。”
    “封锁地下城，蓬塔队长。”伊洛伊塔舰长安排着任务。
    只见一具黑影从我们身旁略过，张兄反应灵敏，上前阻拦，一记长拳被闪躲，紧接着高扫腿想锁住丑鱼，却被巨力推到在地。又一个更为壮硕的丑鱼不慌不忙走了出来，蓬塔想要扫射，被伊洛伊塔舰长示意阻止了。
    “他是丑鱼王，是弹丸之地丑鱼族的王族。”伊洛伊塔舰长说着。
    丑鱼王携带着几个像是家属又像是家臣的丑鱼朝地下城出口出了去，回头看了看伊洛伊塔舰长和我，又转向了奥斯，眼神充满了杀弑，因为丑鱼族属嗜极生物，我们携带的人类武器，根本伤不了他们，因为提前未知，没有携带磁性音波装备，所以干脆卖个人情，放他们逃走。
    “他们已经学会了人类的语言沟通！”我惊讶的差点儿叫了起来。
    “因为他们躲得好好的不出来，却在我提到他们就在地下城的时候站了出来。只能说明他们已经掌握了我们人类的语言。”我解释着。
    更糟糕的，他们竟然趁我们不注意，出地下城后夺取了我们的舰机逃走了，还通过信号屏蔽器屏蔽了我们与外界的信号连接。
    看来丑鱼已经进化了，已经进化到可以掌控人类的工具，通过某种还未知智慧系统，可以瞬时掌握人类的产品和知识。
    人类最可怕的其实并不是人类自己，而是我们最看不起的生物，正一步步的吞噬着我们人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