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起

第二卷 不平之处且放声 第四十九章 大当家的想吃肉?

    
    宁武关这么大的动静,百余里外的庆城未必了解,可并不代表吕定秀不了解,知道姜子凡悍然升境之后,吕定秀一时技痒,派人将两人叫了回来,扎扎实实跟姜子凡打了一架,一个根基夯实百炼成钢,一个天资卓绝灵秀内生,不过很明显姜子凡临阵经验不足,以天象境界与吕定秀的指玄巅峰纠缠,竟然半点便宜都占不到,一连战了七日,胜负参半,让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年轻人真正认识到时间所言,指玄杀天象并非虚言,而是确有其事,若是生死相搏,其实自己十有八九是干不过这位的。
    这种半斤八两的仅次于生死相搏的连续战斗,一个是加速了姜子凡对天地借势的领悟,另一个也对吕定秀跟上来的那半只脚推演,有非比寻常的的意义;作为旁观者李惊澜,更是受益匪浅,吕定秀的拳法拳桩,李惊澜其实早已明着暗着学也好,偷也好,融汇到自己的武道中,这连日来的观摩,不仅仅让他更深的领悟吕定秀拳法奥义,还对无剑山庄的剑道有了进一步了解,别忘了当初离京的时候腰间多了一柄“子衿”,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三人演武,各有千秋,只是李惊澜毫无疑问是最弱的那个,再加上吕姜二人摆明了要阴他,三天两头的被弄的伤痕累累,苦不堪言中,刀,剑,拳术却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没几日姜子凡接到师门来信,让他回趟山庄,想是老剑神对他的突然升境还是不怎么放心,小子便得瑟着御剑而去,留下李惊澜一个享受吕定秀的铁拳。
    然而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日子,并未延续多久,因为宁武关骤然生变。
    由于出身豪门的花亦缺不太看得起这帮土匪杂兵,日常之中言语轻慢,壳丫头有胡杨和李惊澜在背后倒也不太吃他这一套,而且她与赵利斌时常在宁武城外四十里的骑军营地,大部分时候可以避开正面冲突,这边黄绪磊打定主意附尾朝廷不曾计较,可迭台寺那里就有些吃不消了,大头领“响尾蛇”乔岩咽不下这口气,凶性大发,夜里下手割去花将军头颅,斩杀赵的亲兵数十人,带领六百心腹骗开城门,往北而去,胡杨坐镇宁武不敢稍动,得知此事,令壳丫头亲率一千骑军追击而去。
    一千对六百,骑兵编队对上大半步卒,本来是一场很速战速决的战斗,也真是巧了,双方接战的时候,刚好遇到北沧的捕掳队,第一支北沧捕掳队不过三百人,壳丫头遵循胡杨的反复叮嘱,也并未恋战,在迭台寺的匪众中快马杀了个通透反复,一个冲锋,将一半多的叛匪斩杀,扭头就走,折损不过百,胡杨之所以嘱咐壳丫头,实在是前车之鉴犹在昨日,怎么能忘了,关键的时候,北沧捕掳队的百夫长发了疯,拎着花将军的人头,说了些很尿性的话,壳丫头火爆的习惯终究让她在此时产生了一些犹豫,大秦边兵很少丢下自己兄弟,哪怕是寡不敌众,更何况兵力还略略占优,更何况花将军的人头还在对方头目手中炫耀,这一犹豫就闹出大事来,被捕掳队的马军缠住之后,第二支,第三支捕掳队接踵而至。
    壳丫头且战且退,直到退进瓦窑沟的旧营,依靠对该地域的熟悉和有利地形,才缓了一口气,再看看手下已经不足三百五十人。
    胡杨不敢将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赵利斌和他还不摸底的黄绪磊留在城中,真有个变故,可不单单只是兵力损耗,宁武城这颗钉子被拔了,那可才是真出了大事。壳丫头救不救,怎么救就成了大问题,于是他一边飞鸽传书庆城,一边派出大量斥候反复确定北沧在附近的有无大军埋伏。
    李惊澜只身返回宁武关,问了胡杨三个问题:“我大秦边兵可丢弃过自家兄弟?我大秦将军的人头可曾遭到如此羞辱?宁武关重要还是北境的士气重要?”
    其实无论上一次,还是这一次,细节之中能够体现出胡杨作为一名优秀将领的品质,并未犹豫多久的他,令赵利斌守城,亲率三千人马前去瓦窑沟营救被困的三百秦卒,而李惊澜和黄绪磊从军中选了三十名好手星夜摸出城外,他们的目标是,夺回花将军的人头。
    出城四十里,李惊澜在急行中突然问黄绪磊道:“老黄,在你看来壳丫头和那三百骑重要,还是花将军的人头重要?”
    黄绪磊心里咯噔一声,不由的停住自己的脚步,宁武关三大马匪,迭台寺先降后叛,壳丫头深陷绝境,只剩下自己,说实话真有些兔死狐悲的意思,甚至都有了不好的想法,这个局到底是偶然,还是胡杨清除异己的手段,花亦缺一死,赵利斌孤掌难鸣,迭台寺反了,壳丫头要是死在瓦窑沟,胡杨就可以将这近一万兵力,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面对李惊澜的问题,黄绪磊一身冷汗。
    李惊澜扭头看见黄绪磊的状况,眉头一皱,便明白他是想岔了,“老黄,愣什么神儿?”
    “花将军的人头重要吧!毕竟是从五品的偏将军,大秦丢不起这个人!”艰难的说出这句话,黄绪磊心里不由的深深叹了口气。
    “老黄,你离家时间太长了!”李惊澜稍稍缓下自己的脚步。“现在没时间给你解释,明天你就可以看到,好好看看,你就会明白你怀里的那张铁牌的意义!”
    三十二人悄然摸进瓦窑沟外围,在李惊澜的特殊天赋之下,所谓的斥候,就像明净夜空中的星星一样,在无声无息中就扫出一条通道,北沧的阵营就展现在面前。
    瓦窑沟是一个两头狭长,中间宽敞低洼的形状,居高临下看起来像是一只眼睛,原本西面的狭沟,是作为马匪的后路,可为了避免两头受敌,壳丫头已经让人用巨石封死了西面的狭沟,三百人守在宽约三丈的东口,也算是易守难攻。
    迭台寺的匪众在东口的另一端,看样子不过一百来人,甚至还少,显然是两日间进攻的主力,外围是北沧军营,大致两千出头,但看得出并非隶属一方,通红的篝火堆三三两两的聚集成团,分成几个阵营。
    李惊澜看清楚状况,便随便寻了块石头,趟开雪地,在地上不断地写写画画,速度很快,然后站起身来望向瓦窑沟。
    黄绪磊试探着问道:“李将军,人多容易暴露,不如让兄弟们后退接应,你我二人夜探敌营,先把花将军人头抢回来?”
    “你看,被困的兄弟们与北沧军营有何不同?”
    黄绪磊展目望去,北沧军营篝火点点,而瓦窑沟内,只有两堆篝火,还是远离东口四十余丈,这是为了防止北沧军卒的冷箭袭击,三百军力,只够牢牢守住狭窄的东口,这就意味着,每隔一段时间只有少数人能够轮换到篝火前取暖,北境冷风如刀,长夜漫漫,兄弟们无时无刻的不在受苦啊!
    黄绪磊双拳紧握,嘎嘎直响。
    “老黄,叫兄弟们把刚才灭了的斥候身上的衣裳剥下来!”李惊澜突然下令。
    “这……李将军,你……”黄绪磊饶是胆大,也被将军的想法震惊。
    “老黄,你听过‘营啸’么?”
    黄绪磊咬咬牙,轻轻的跺了一下脚:“奶奶的,老子赌了!”扭头和兄弟们一起干活去了。
    李惊澜眼神再次飘向瓦窑沟东口:“兄弟们,且稍等!”
    兄弟们三番五次的让壳丫头轮休,她并未答应,就算是让她到背风的地方缓一缓她同样也没答应,凭她的武道修为,扛过这一晚没什么问题,至于明天,既然已经被北沧缀上,并且围在这个山坳,就是个死而已,不必留力。这一点,她看得很清楚。
    再怎么粗犷的女人,在身临绝境的时候也会想的很多,壳丫头倚着一块巨石,独自思索。亲兵也就是原来瓦窑沟的兄弟李胡子端着一头盔热水,让她驱驱寒。
    “头儿,你说宁武关那边会不会救我们?”
    “李胡子,你他娘的不要瞎想,不是救不救的问题,是能不能救的问题!忘了前面那一仗了?上一次胡将军就施了空城计,这一次还能?以前做无本的买卖,这块儿地方我们可以任意驰骋,可如今咱是什么?大秦的边卒,不是说咱们不重要,可比起宁武关来,胡将军他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就算是庆城将军,也一样担不起!”
    “唉,我何尝不知道,可是,就是觉得心里有点憋屈,好好的马匪不当…….”
    “啪”壳丫头一马鞭抽在李胡子的肩头,疼得他龇牙咧嘴。
    “难怪人家边卒瞧不起咱们,一大老爷们儿事到临头还扯这犊子?你看看身后那些宁武关的爷们儿,该吃吃该喝喝,明儿早上拼死一个算一个,那才是真爷们儿!老娘就算再看不惯官军,北境边卒那也是响当当的!一个个吹牛皮的时候,说自己烂命一条,跟谁死磕不是磕?哟,李胡子,你他娘的怂了?瓦窑沟的脸,都他么让你丢尽了!”
    李胡子挨了这一鞭,脸色不变,可壳丫头这番话一出来,这个七尺汉子双目尽赤,“大当家的,俺没怂,俺李胡子早死早超生怕个卵!可你……”
    “婆婆妈妈个毛,不就是可惜老娘没下了狠心把那小白脸儿睡了?咋,就觉得老娘真没人要了?”
    “俺就是觉得,大当家的就凭你这相貌功夫,亏大了!”
    壳丫头一脚踹在李胡子胸口,“滚!”
    李胡子跌出几步远,爬起来扭头就跑,边跑边说:“大当家,明天李胡子不死,就把那个小白脸麻翻了,给你下酒!饱饱的吃顿肉!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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