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有埋伏!”行在左道马鞍上的人在唐无夜的蚕丝即将划到马背上是忽然警觉,他赶忙揪起同伴的衣领从马背上脱离。
马依旧若无其事向前飞驰,直至跨出第十个步子轰然栽倒在地。两匹马的前后身体一分为二腹中的内脏横飞四溅,鲜血浇遍四周的树干。最终马蹄无力地抽搐几下后不再动弹,可是马儿到死都没感受到疼痛发出呻yin。
“好厉害的手段。”最先反应过来的道士望着没有生机的坐骑,握紧肩上绑着的铁链,链子的尽头捆着一具修长的檀盒,里头应该是他们即将送回罡治观的墨冥。
另外一名“口”形黑须,年岁看似比较年轻的道士心有余悸低伏前躯沉声问道:“师兄,莫不是那贼人的同伙过来夺剑?”
“不太可能。”翘着山羊胡子稍微年长的老道单手按着地面,目光犹如猎狼瞄着周围一草一木:“下药捉拿那小子的酒家已经被我灭口,地方官府也配合我们照旧贴出告示。就算万一走漏风声,寻常人肯定先救人再找剑,谁能快过我们的脚力在这儿布好埋伏。”
原本是惊弓之鸟的那个道士如释重负,脸上肌肉立马松弛下来轻松道:“如此说来是平常的山贼?”
老道到底资质深厚,神色照常肃穆凝重,眼角渐渐蒙上是不解:“嘶,为什么我找不到人?”
“什么?”中年人不自觉往同伴方向靠近,头颅轻挪张望掩着鼻口道:“师兄,你的‘万物有灵’是不是出错了?”
老道见师弟质疑自己本事,当时吹胡瞪眼急道:“胡扯!我行走江湖几十载靠着这招躲过多少偷袭。要是没有十成把握,能有今天为师祖效命的机会?”
随后老道不再做过多努力,大大方方地站起身子对空气抱拳朗朗道:“不知兄台尊姓大名?我等二位乃罡治观弟子,经过此地若是造成不便还请多多包涵,贫道留下五两黄金算是换作买路钱吧。”
称为师弟的道士见师兄“孝敬”,心如明镜地从怀中掏出鼓鼓的钱袋谨慎地放在地上,对着寂若无人的林子掐媚道:“若是好汉觉得不够,我这儿还有些,您都拿去无妨。”
可他还没为自己的急智洋洋得意时,一旁的师兄投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长居闭塞道观内的他哪里知道师兄给的叫“方便银”,目的是双方互相客气赏脸。但第二次再恭敬送人钱财无疑降了身份,灭了士气,人家不欺负你才怪!
唐无夜的手伸向腰间,手心全是汗水。他清楚对方的身法不弱,否则以“束茧丝”的能耐只要沾到一点,染在上面的毒也足以使十头公牛暴毙。
八臂狼蛛有两把匕首,一把叫“常如意”,一把叫“无故人”。名字不好听,却深得他的喜爱。因为以前不会说话的白落凤说过:“愿君此生常如意,虽是故乡无故人。”
对于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来说,这段话像是在伤口上多撒了盐巴痛侧心扉。报仇后的孑然一身的空虚,多年卧薪尝胆后的宣泄通通随着一句话爆发。唐无夜在世上再无亲人,但他体会到万里山河还有个懂他孤独的人。
比钱宝贵的是性命,比性命宝贵的是知己。没有墨冥的白落凤即使加上唐无夜也逃不了多远。所以哪怕那两人是天师降世,也必诛杀之。
双匕穿林打叶,划出两道弧线,直向目标心房。
飞刀动静闹得不大,却足够被道士听觉。时刻准备出鞘的佩剑转瞬拔出弹开暗器。既然发动进攻,杀手位置就已经暴露。二人没管抵下的匕首,双剑合并刺向灌木之后。
道人的剑气割碎茂盛的绿叶剩下几支树杈瑟瑟发抖,他们自信地以为地上该躺着一具尸体,没料到长剑插入*的泥土里。
没有人!
那人在哪里!
老道忽然想起不管用的“万物有灵”,精神顿然醒透。罡治观主修道气,力争运转阴阳掌控五行。凡间事物千万,旦妨活着的魂魄强弱,五行成分皆不尽相同。老道的绝技也是借鉴于此,用于防范仇家暗中偷手。发挥极致时更能达到先发制人的反杀效果。
莫非埋伏的是鬼不成!
就在二人盯着空荡荡的地块震撼不已时,明明被阻隔下来分道扬镳的匕首再次飞驰向他们的肩头。
“小心!”老道五感实在不简单,当唐无夜快要得逞刹那一把推开同门师弟。
利刃擦肩而过,老道的瞳孔却缩如针孔,抽回武器挡在面门前大喝:“快趴下!有后手!”
匕首嵌入树皮内,老道的剑上隐隐有东西闪动,定睛注视居然贴着一根细若飘发的白线。不待他收步撤退,丝线陡然朝两头压去,竟把铁打的剑身磨出浅浅的裂痕。
老道被逼急了,手腕猛然搅动强迫丝线绕剑缠住,奋力向后挑拨拼劲把连在端头的飞刀拔出,既而顺着它的源头挥剑让其折返。
一险未化再生一险,无数铜板忽从四面八方横向镖出。力道之大直接穿透树干,钻入岩石,钉进土层。说来奇怪,此次偷袭的铜板好像因为数目庞大不易控制,一下子失去准头,仅四五颗射向二人,还被轻而易举地截下。
“阁下到底是谁!”老道面色涨红,身为罡治观辈分较大的一位头次被人压的如此憋屈,他的声调陡然抬高道:“贫道乃罡治观‘地’字辈长青子,还望阁下速速放我们离去,贫道可以既往不咎。”
树林内缓缓走出一人,他穿着褐紫紧袖衣,此外全身上下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修饰。若不得已要寻出他的特点,那么那对堪比阎罗殿里黑白无常般勾魂的眼睛看上一眼足以毕生难忘。
长青子的血气骤然跌到臀部,嘴巴差些脱臼,不过他还是为了不弱威风呼出来者的名字:“唐无夜?!”
八臂狼蛛低耸着眼皮仿佛对面的道士入不得法眼,酝酿了许久闷声闷气道:“罡治观‘天’字辈和‘阴阳’护法以下的人不开仙根,你对付起来或许费点功夫却也敌不过我。倒不如放下墨冥,我饶你们一命如何?”
长青子赶忙按住木匣,脚跟微乎其微地挪后了些,嘴里应付着:“带回邪剑是师祖的命令,也是防止它继续血乱江湖。只怕此事恐难从命。”
唐无夜搓着两指不以为意道:“你想走的话先掂量掂量快不快的过我的‘云中燕’。”
老道士憋着不敢多嘴,掩耳盗铃地扳回身板好似松柏定在原地。余光稍稍瞟向不远处的师弟,心头像是百十只猫爪抓挠万分难受。
“哈哈哈!不愧是江湖第一杀客,早年对你事迹略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负盛名。”当唐无夜打算近身夺剑时,之前表现平庸懦弱的师弟无视师兄惊慌的情绪,负手在腰豪迈笑了起来:“若我猜的没错的话,方才的铜板是靠着‘云中燕’步法做到不同位置同时释放吧。单凭此技已绝尘天下大半数人。佩服,佩服。”
唐无夜停下了动作,抬起了眼帘打量中年道士,古波不惊的目光要把对方从里到外看的毫无私蔽,他的语调跟着对方上扬的嘴角略微抬高:“阴护法?”
中年道士察觉唐无夜的诧异,如同得到褒奖的孩童,眉间愈加灿烂有光:“唐大侠好眼光,正是在下!既然你一意孤行,那我便与你会上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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