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太对了!”朱品声这一番描述简直是穷形极致,白思孟不由击节叹赏,“一语中的!我心里几乎就是这样想的,一直模模糊糊。倒被你一下子全揭出来了,如描如画!”
“那么是不是说,咱们也可以不管不顾,把一切都放下,招呼一声,就卷铺盖走人了?我也真有点想我老爸老妈了!”朱品声满怀期望地笑问。
“回去行啊!我支持!谁不惦记老爸老妈呢?说走就走,不走是孙子!朝廷别想拦住我,老仙儿更不行!这烂摊子就撂给他们了,撂定了!就只不知道桃浦府里那两位是不是一条心?关监不是说老万不想走吗?”
“他呀?他要在这儿成家立业,当然这么想了,你管得了他?但小蒋肯定要走,去封信通知他来就行了。”朱品声说。
“那——”话说得挺像真的了,白思孟不禁摇头,“那我们挂冠而去,朝廷生气不要找他?我是说老万。唉,不行!三缺一。不行不行!”
“朝廷找他怎么了?还能吃了他?就是我们一走朝廷不高兴,也不至于十分怪罪。何况他又不是我们的家属,还肯继续效力。只怕为了激励干劲,赞赏他人走他不走,还要给他加封个公爵什么的,那米大姑就是公爵夫人了!”
“看你说的!”白思孟笑了,“真能这么好,连我都想留下了!把那公爵夫人挣给你,那岂不更好?”
“我才不稀罕什么公爵夫人不夫人呢!再说,要挣也是我自己挣,要你帮什么忙呀!”
“哎,这还非我挣不可呢!没有公爵哪来的夫人?从没听说单独封个公爵夫人侯爵夫人的!你见过哪朝哪代,当皇帝都还没有时,就先册封一个皇后在那儿的?”
“不单封女皇后,就不兴单封个女公爵?我本来就是女侯爵了,还是女校尉呢!”
“啊噢!”这倒是的!白思孟语塞,这么明显的事实都忘了!“是啊,早都有了!这下可把我呛着了!来这边这么久,唯有这个是新鲜事!异数啊!这新夏国还是挺有创意的,啊?对吧?”
“反正怎么也比你那个小脑筋有创意!”朱品声笑道,“你武威侯还别不服气,新夏国还是有几个明白人的!”
“这道新来的旨意写的就挺不错!”白思孟立表同意说,“居然写得有事实有根据,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弄得明明白白。
“有这样的好脑筋在上面制定政策,这天下才不愁不安定。就不知他们都是谁?反正过去叫五大臣拟出来的,没一样不是抱残守阙陈词滥调!”
“五大臣还要算好的呢,起码不龌龊不捣蛋。”朱品声赶紧回护说,“不过——唉,真到那节骨眼上,要叫他们挺直腰杆争个什么,那也难。”
雄主诤臣,本来就是两难。
“再去信跟他们两个商量一下吧!”去还是留,白思孟也一时拿不定主意了,和她商量说。“要不然我回去一趟?”
“那就一起走!”朱品声才不肯一个人留在大青铜这边军营中呢,“就说是筹粮筹饷催援军。”
将一切战守事务交代给吴成许三人,次日他俩就航海东渡。
一路风和日丽,海途平顺。
果然是打了大胜仗之后,不但原来嚣张恣肆的绿眼兵舰再也看不到,就是曾经出没无常的小股海盗也一概匿迹潜踪,生怕碰上耀武扬威的官军兵船。
各条商贸航线千帆竞渡,一片兴旺。两都督心情大好,搬了椅子坐在甲板上吹风闲谈,兴致勃勃。
到桃浦时事先没告诉,也不打旗子,小蒋的手下竟然不知道,于是那道给予海军大将的特别礼遇便没照章奉上。
两人的座船悄悄入港,停在了军用码头。抛锚后,自有码头服务人员前来搭跳接人。两人舍舟登岸,找了辆普通马车坐了回家。
“这才叫平平淡淡才是真!”步入院落,朱品声放松地吁出一口气,快乐地说,“终于悠哉游哉地逛回来了!”
她现在一身淡雅,跟出征前那衷盔贯甲的威武将军模样,简直可说是天差地别。
都督府大门口的警卫已经有人飞跑进去通报,很快小蒋一个人跑出来了。
这一点不意外。万时明和被关监释放的潘刘二位,肯定日夜都泡在米家庄园里,不知今夕何夕了。
“太好了!”小蒋一脸紧张惶急,连惯例的握手问好也忘了,拉着他俩就往里头走。
“什么事呀!”他俩被扯得脚不点地,诧异得不得了,“你说嘛,什么事这么急?”
“你师父!你师父!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师父!什么我师父呀!”朱品声挣扎着,“你走慢点儿!”但还是被他不由分说地拉着走,步速几近于跑。
一来来到客室,门口的卫兵连忙立正。小蒋无暇理会,白思孟还左右看了一下,见都是相熟的面孔,才点点头进去。
一进去便看到卧榻上睡着一个女人,几个医生和护理婆子围在旁边拿东拿西直忙碌。见大人们进来,这些人都退向一边,手里还拿着来不及放下的药缽和绷带什么的。
“弄完了吗?”小蒋嘶哑着嗓子吼一样地问。
“将及……及弄完了……”
“弄完了就站门口去,不过别走!”
“是!”
众人又忙了一会儿,这才退去,小蒋才引二人来到榻前。
只见榻上赫然便是惠如仙——朱品声的专门授业老师。此时她直挺挺地躺着,衣服污秽,沾满血迹,双目紧闭,脸白得像纸,呼吸轻微,一副历经艰险,受尽磨难的萎靡形象。
“啊!这——这——怎么老师到这儿来了?”朱品声捂嘴惊呼,“惠老师!惠老师!”
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反应。她抬高点声音又喊,眼泪也流了出来。
小蒋把白思孟拉到旁边,蹙额说:
“今天上午一辆马车拉了来,车夫说是城外碰到的。当兵的在城门口卡着,不让她进城,说是口音奇怪,形迹可疑,又有碍观瞻。
“女人已经支持不住,瘫倒在地上哭,说是要到都督府去。这车夫常做咱们门前的生意,听了就心动了,对士兵说:都督府里的事是不敢耽误的。这么血呼呼一个人,敢是战场上下来的?她不定知道什么军情大事,你们可不要不当回事!
“当兵的一听,这才怕了,才让他拉到咱们这儿来。可气咱们督府的门房还要留难,说知她是什么人你就敢往这里带!恰好我正出门,一看吓一跳,赶紧接进来,又叫人去请医生。”
一个人血乎乎地自己找来的?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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