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连问两声,他哥子吐出一口血来,才含含糊糊,声音都不像是人说话,歪着嘴道:
“罢了!吃这小畜生一踢,咬掉一片舌头。嗬哟……”
老道心疼地啊了一声,绞着两手连连叹气,又安慰道:
“还可说话就不要紧!我兄且歇着,待小弟剖了这牛子,取心肝给我兄下酒压惊!”,
他哥子嘴里含糊不清,怒道:
“呸!取甚心肝?连剖肚也不必了!只消替我好生抓牢他,待为兄慢慢咬破他那喉咙管,一口口喝了他的血,方好补回为兄方才流洒的那些!”
“如此甚好!”老道说,便把白思孟拖上案台,脸朝下按在那里,问他哥,“这样如何?”
“嗯,嗯!”他哥子摇头,“不好!这是硬啃后颈脖了。硌牙!快快翻过来!”
“那好!”老道便用力来掀。
白思孟哪肯乖乖让他翻,就鲤鱼跳龙门一样乱掀乱扭。这一刻性命交关,他挣扎起来力气奇大,弄得老道气喘吁吁。
扑通!他老哥子又摔在地上。两眼翻白,嘴巴咧开,两腿直弹。
“怎的了,我兄?”老道正忙乱中,听得这一声,忙回头看。一看老哥手摸脑后,痛苦之极,他情切关心,不禁惊呼。
话音未落,便觉风声劲急,脑后似乎有物袭来。他连忙侧身闪避,一时不及,胳膊上已经挨了一下。
“谁人胆敢偷袭?”他又疼又惊,大喝一声,急闪眼看时,只见地上一物跳起,却是一根杆棒。
那杆棒起在空中,无凭无借,却忽地翘起,略退半尺,然后便一挥打下。
老道急忙丢下白思孟,往后一跳,躲过这一棒,不由醒悟,脱口赞了一声:
“好个隐身战法!十余年不曾眼见了!”
但交手一合,他便知道对手身法手段固然神奇,力量却只平平。
当下他会者不忙,两眼紧盯杆棒,先慢慢退回卧室门口,然后突然返身入内。
那空中杆棒却未追击,而是关切地移向躲过一旁的白思孟,柔声问道:
“你没事吧?”
白思孟大喜,嚷道:
“我就知道是你朱姐!来得正好!”
朱品声伸手拉了他一下才说:
“刚才一直没个落脚地,直坠到水边沙滩上才站住了脚。等我再爬上来,就耽误了。”
“没耽误!”白思孟翻身起来,喜气洋洋地说,“刚才我跟他们很斗了一气。打了好几回合才让他们抓住,你就来了!”
见老道他哥子懵懵懂懂刚要爬起,他急忙上前,抬腿就是一脚,把老家伙又踢趴下,然后才悄悄说:
“棍子给我!我到那门口打他的伏击!你千万别现身!注意安全!”
“你也小心!”朱品声把棍棒给了他,却叮嘱,“别恋战!我已叫哨兵通知了!下面马上就来援兵了!”
“好嘞!”白思孟刚才恨得咬牙切齿,现在有了反守为攻的机会,恨不能一下子把棍棒打折。当下他猫一样溜到卧室门口,在一侧躲着,悄悄举起棍棒。
“啊,不好!”朱品声突然惊叫,“老道会飞刀!快躲过来!”
白思孟猛然醒悟。
老道连老哥子都不顾,转身就回入卧室,一定有重大阴谋,自己怎么上了套!
心叫不妙,急要退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门扇一动,老道突然冲出,胸前挂一刀囊,满满一囊尖刀,两手还各有一束。
他是个战阵老把式,临场经验极为丰富。门外虽然无人,却要预防侧后。当下他怪眼圆睁,两臂一振,刚一出门就来了个天女散花,乒乒乓乓,十余柄尖刀飞射三面。
幸亏他二人见机,早了一秒钟隐蔽。
白思孟是就地蹲下,飕飕几刀恰恰擦着头皮飞过。
朱品声本来要躲在案台后面,但见案下是空的,防护不周,一急便躲到了那才刚爬起的老道哥子身后。
老道虽然是刚才冲出,却一直记挂着他哥哥,这一番天女散花哪个方向都打到,连案台下面也穿了两刀,独独漏过他老哥的所在。
朱品声这一犹豫,倒救了她自己。
但老道的老哥虽非功法之士,却也是盗贼出身,感觉极其敏锐。刚才咬了舌头,又吃了一闷棍,他刻骨伤心,特别注意。
听到兄弟手推门响,他已全神贯注,此刻刚要爬起,却听到身边有人呼吸,虽然轻微,却也泄露了方位。
好个老奸徒!他也不吭声,暗蓄精力,突然一个急退,双手随即倒抓,一下子就抓住了朱品声的一片衣襟,一扯是人,立刻扬声大叫:
“吾弟快来!贼在这里了!”
白思孟大惊,知道不好,就要窜上解救。
谁知他反应不俗,老道却比他更快,觑着他的身影,飞起一刀直奔他后心,另一刀便略一偏向,恰恰截住前路。
他那里手一扬,白思孟已经知觉,却无处躲藏。情急之下他,只能往下一扑,刷地一个滑窜,人已经到了老道哥子跟前。
朱品声急忙中斜眼瞥见,这才一颗心落了地。
好一个移祸江东之计!两人心意相通,竟是不约而同。
这却正是老道心中忌讳所在。哥子挡了视线,他没法再加追击,手按刀囊,拔出又放,一时不知向哪儿飞掷才是。
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老哥子上身又是猛一后仰。
才说就要躺倒,他却又反过身子向前一弯,虾米一样痛苦地哼叫一声,两手着地,慢慢趴了下去。
老道脸都吓白了,生恐是刚才飞刀不慎,误伤了自己的老哥,连忙冲了过来,却忘了还有敌人隐藏在空气中。
这一疏忽立遭惩处。他刚刚奔到哥子脚边,便迎面吃了一记,左眼一黑,头痛欲裂,天旋地转,砰地倒在了地上。
白思孟此时人卧地上,先还怕老道将刀一伸,不是伤了朱品声就是剁了自己,已经一个翻身,仰躺在地,举棍欲格,却见他人到跟前,还没收腿便即摔倒,不由惊讶至极。
原来,朱品声刚才不过是一时分心。彼时她一被老道的哥子抓住衣襟,立刻挥拳就打。
老家伙与她正面相对,衣片抓在手里,人却茫然不知,既看不见也躲不开,立刻被她击中眼眶。
眼睛是人体最嫩最脆的部位,被人狠击一下,那份疼痛如何忍受得了?
却更没想到,就在他就要摔个仰面朝天之际,朱品声又在他小肚子上用力踢了一脚。
恰巧她穿的是军中特制的鹿皮将军靴,加了铁掌的。
这时的技术比较粗糙,皮子跑了硝就变硬,女人皮鞋又尖,这时用力一踢,连皮带铁,就像一根硬木楔子狠狠地钉了过来。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