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麓韧的话音刚落,一把处于变声期般沙沙嘶嘶又有些粗哑的男声,就飞掠而来冷哼道:“——你睡过的丫鬟没有一百也有几十,还需要这个其貌不扬的丫头暖被窝么。”
水幽灵无语凝噎地抬眸,就见一抹米黄色从青竹中翩然飘落于她身旁,拽过她的手臂,就大言不惭地道:“我就不一样了,还是干干净净的处子,将她收归旗下也不会委屈她。”
换着从前,袁仲舟和苏麓韧都不会奇怪他会说出这种话,可让他说出这种话的对象是水幽灵扮演的平平无奇的凌芜,就令他们觉得惊悚了——毕竟这人小鬼大的家伙,眼光向来高于顶,还说过只娶妻不纳妾的豪言壮语。
“小言你……”袁仲舟十万个没想到莫言也来凑一脚,要知道他犹犹豫豫挣挣扎扎地妨碍苏麓韧吃掉凌芜已经很辛苦很辛苦了,若是再加一个莫言,那……
莫言扯唇,一一扫过他们复杂的神色,最后望着水幽灵嚣张地道:“我要娶她为妻。”
“……”这个世界疯了,还是莫言疯了。
水幽灵惊耳骇目得下意识地掐向莫言的手臂,在他克制疼痛的皱眉中,从牙缝挤出几字道:“小鬼,你胡闹什么。”
莫言很理所当然地道:“你能与苏麓韧调情,亦能嫁给我,相比从不给玩弄过的丫鬟名分的他,我负责任多了。”
你丫知道这个假的苏麓韧是她的谁么,就敢说这样的话。
水幽灵差点儿无言以对地抽抽嘴角,还未语,袁仲舟便道:“小言,你莫冲动,吓坏了凌芜,你可是剑灵阁的少爷——”这便是在提醒,他们之间的身份悬殊,他过分的宠爱,不但不能对凌芜负责,还只会变相地毁了作为丫鬟的她。
然,与此同时,一把滴水穿石般的男声,像是不嫌事儿大那般,悠哉地笑道:“——无妨,我们剑灵阁从来都没有什么门第之见,家母也偏爱才华横溢的女子,若得知小言心有所属,定是高兴的。”
随后,不等所有人言语,莫言就认真地道:“出门在外,长兄如父,为表真心,我能现在就与她拜堂成亲。”
“……”操,这对兄弟,摆明了趁火打劫。
水幽灵头疼地偷偷地朝苏麓韧甩去眼色,就见苏麓韧一把抢过她锁在自己的怀里,对满脸不甘的莫言道:“要娶也是先发现她是金子的本少,先娶。”话音刚落,转首就对已经惊讶不过来的袁仲舟道,“本少早以向仲哥表明过心迹。”这便是暗示袁仲舟枪口对外。
袁仲舟掩下心中的那点难过,颔首道:“是这样没错。”
莫言却不在意他们的‘私通’,要笑不笑地看向水幽灵道:“我不开心了,会乱说话。”
“……”赤裸裸的要挟,明晃晃的威逼。
水幽灵重重地咬咬牙,从苏麓韧怀中挣扎出来,悲愤地道:“你们一直说要娶要娶的,其实就是戏弄我这个丫鬟而已吧,没有人在意我的想法,也没有人问询我是否愿意,所谓爱根本就不是这样子的,我——”
她配合演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花,悲伤地一落,便道:“——卖!艺!不!卖!身!”说着也不管他们复杂的表情,逃也似的飞快地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看,你们弄哭她了。”袁仲舟无奈地道。
从前从不知道前魔教教主演技这般在线的莫邪,对说哭就哭的水幽灵,简直是大写的佩服,他瞥瞥一脸不甚在意的苏麓韧,拍拍莫言的肩膀道:“无论如何,哥都支持你。”像抢别人媳妇儿这种事,想想就好刺激呀。
袁仲舟见莫邪满眼的戏谑,似乎还没闹够的样子,蹙眉提醒道:“这里是终极门,闹大了对凌芜不好,若小言你真的喜欢她,该按照——”
“——仲哥,苏麓韧是你弟弟,我也是你弟弟,你不能只偏心于他。”莫言为达目的,连从前从不拿出来的称呼,都不见丁点儿嫌隙地拿出来使用了。
“……”一瞬间,袁仲舟觉得自己很委屈,弟弟就了不起么,那女子他也喜欢好么。
但委屈什么的,想起她刚才掉落的泪,就又软嗒嗒地吞回来了,刚欲语,一小厮匆匆奔来禀报道:“二少爷、表少爷、莫大公子、莫小公子,元王爷来了,老爷请你们过去牡丹亭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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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幽灵是‘哭’着回到藏书院的。
小珍连忙跑过来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水幽灵吸吸鼻子难过地道:“我不想要当什么小狗了。”
小珍猜也能猜到怎么回事,见惯不怪地安慰道:“别人想当还当不来呢,你竟还嫌弃委屈起来了,怎的不想想你若是去伺候别的主子,一个不好就被揍被责打。”
水幽灵又嘤嘤嘤地胡搓了几句,不求小珍完全对她放下戒心,就求小珍稍微松懈一点点,之后便听着她的劝告去换下被泪花打湿的衣裳了,怎知她这边刚刚换好衣裳,那边院门儿前来了小厮通传她去牡丹亭给贵客伺候诗词。
待她一脸不安地消失在小珍的送别下,怀着好奇跟随小厮去到牡丹亭时才知道,所谓贵客,竟然是慕容远青,旁的还杵着几抹她十分之不想要看见,却刚刚才见完的身影——不过苏麓韧也在,她倒是不担心什么,且不过半会儿,潘姨娘和青雨也来了。
而门第之见似乎很严重的终极门主,并没有给她们三赐座抑或多看一眼,水幽灵便趁着他们言语拉扯间,偷偷打量藏得极深的终极门主袁怀晨,他虽年过五十,但因为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不过三十七八岁而已,一张带着岁月风霜露痕的脸,俊逸又满带成熟的魅力。
正在此时,另一抹娇小的身影来了。
水幽灵眼睛的余光偷偷地一瞥,就见她昨夜曾窥探过的,终极门内不受宠的大小姐袁湘丽,打扮精致如陶瓷娃娃那般,羸羸弱弱地任由丫鬟搀扶而来,许是日光灿烂的缘故,她此番打量袁湘丽,竟莫名地觉得她的容颜略微熟悉,而被脂粉遮盖住苍白又衬托了本就出色的色彩,配合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楚楚可怜后,当之无愧江湖第一美女。
袁湘丽缓步到了亭中,先是款款地想众人福身行礼,再是被终极门主有意无意地安插在慕容远青与袁仲舟中间,然后终极门主暗示什么似的扫过站在一旁的她们,俗不可耐的正题便开始了——先是玩儿成语接龙,由终极门主自己起头,输的人需要罚酒一杯。
这难度不大的开胃游戏之后,便是略有考究的对对子,此回袁湘丽被终极门主点名开头,袁湘丽磨磨蹭蹭地道:“轻风欲来花先雨。”
水幽灵想要吸引她的注意,连忙对道:“寒气将尽柳已春。”随后想要试探什么一般,出对子道,“床前明月光。”
闻言,袁湘丽果然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她,眼底翻腾着异世见老乡的激动,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就应答道:“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就像对暗号那般,水幽灵抑制住兴奋道。
袁湘丽简直想要落泪地,发自内心地心酸道:“低头思故乡。”
终极门主狐疑地扫过莫名一见如故的两人,警告地咳嗽一声,袁湘丽忙害怕地低下头去,就听慕容远青还是那副冰冷的模样道:“终极门不愧是书香世代,随便一丫鬟,也满腹才气,更别论大小姐锦心绣口。”
袁湘丽就在终极门主目光的盯视下,盈盈地起身福身谦虚道:“元王殿下廖赞了。”
终极门主这才笑呵呵地道:“殿下可别赞坏了她——”他的话音还未落,一小厮匆匆跑来,满脸焦急地用表情对他示意着什么,于是本还欲再语的他,话锋一转道,“——既然你们年轻人如此谈得来,袁某这老头子也不在这里煞风景了。”又说准备了洗尘宴,待时辰差不多,要袁仲舟带众人去望鞍亭什么的,才急不可耐地离去。
想要探究什么的水幽灵,不着痕迹的目光从终极门主的背影上收回时,就见慕容远青也思虑重重地悄悄地望着终极门主,而后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般,与重新热络气氛的袁仲舟周旋,几句之后,就听他状若不经意那般道:“听闻袁二少刚从西域回来没多久。”
他果然是因为调查烟岩焱突袭御花园的事而来。
水幽灵敛下心中的猜疑,袁仲舟笑道:“是呀,此行西域游历,见了很多有趣的。”
未待慕容远青接着发问,莫邪就道:“元王殿下此行是为御花园被袭击的事来的么。”
袁仲舟疑惑地看着他们,就见慕容远青毫不隐瞒地颔首道:“本王受皇命指派,复杂调查尸物受控袭击残害勋贵子女一案,虽对那日领头出手的人有些眉目,但他背后的目的尚未明朗,得知袁二少曾在西域久居三月之多,特意过来请教。”
“元王殿下说请教,有些言重了,您想知道什么,为国为家为天下太平,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袁仲舟道。
慕容远青道:“那本王就先谢谢袁二少了。”说着举杯而敬。
一杯之后,袁仲舟示意慕容远青尽管问,慕容远青才接着问道:“袁二少居于西域时,可曾听说过控尸士,他们能用声乐控制死物,叫死物残暴地袭击生灵。”
袁仲舟诧然道:“的确曾经听说过,但西域的当地人都说,控尸士修炼的是邪术,会损伤自身的寿命,所以寻常并不能见识得到,还说控尸士一派已因洪灾灭绝得差不多了。”
他如此说着时,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般道:“不过我听当地的老族长说过,曾经大面积地驱逐过苗疆一族的控尸士狂夫狼蝉,他收了徒弟,之后就失去踪影了。”
“狂夫狼蝉。”慕容远青漠然地叨念着这个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的名字,就听苏麓韧流里流气地笑道:
“二少你又糊涂了,狼蝉早被魔教的水若先杀死了。”
经提醒,慕容远青猛然想起自己在哪里听到过,也狐疑地颔首道:“本王也听说过此事。”当年不知道为何,水若先要寻找苗疆一族的人,可狼蝉却丧心病狂地虐杀苗疆一族。
这时,莫邪神秘地道:“或许你们都不知道吧,狼蝉出身苗疆一族。”
众人惊讶之,慕容远青便问:“莫大公子怎会如此清楚。”
莫邪优哉游哉地道:“我闲来无事喜欢探究江湖上叫人感到莫名其妙的事。”说着,他又道,“且,我觉得元王殿下有无解的疑问,倒不如花些钱去问问笙箫阁。”
慕容远青道:“本王已去问询过,笙箫阁说此消息无价,暂不售卖。”这也变相地说明,幕后主谋势力强大到连笙箫阁都惧怕一二。
苏麓韧笑道:“听说早些年,笙箫阁因为随意售卖消息,被人放火烧阁报复过。”言外之意似乎在暗示慕容远青,适当的威逼利诱比光明正大有用多了。
袁仲舟无奈地偷偷地在桌下拽了拽他的衣袖,对浑身散发着冰冷气场的慕容远青道:“我并不清楚狼蝉死没死,只知道西域族长的为人素来不打诳语,他说过,狼蝉就像他所能控制的死物般,不容易被杀亡。”
“倒是从未听说过,有谁能在水若先手下逃脱过。”莫邪实事究是地道,“当年魔教血洗凤山一脉,水若先也以一人之力,将素有九条命之称的凤山主送入黄泉。”
当时的凤山主是正道的武林盟主,武功强倾整片武林,可水若先与他单打独斗,竟也将武功本在他之上的凤山主剿杀了——这事迹,无人不知,魔教亦是自那时起,人们论之色变。
苏麓韧似笑非笑地道:“邪兄,你知道狼蝉出自苗疆一族,可又知道,当年善用蛊毒控制人心的,刚好就是那凤山主。”
莫邪意味深长地扫过站在一旁充当隐形人的前魔教教主,现伪装成凌芜的水幽灵,似是而非地长叹一声道:“你们说,魔教明明由始至终做的都是好事,为何偏要坚定地说自己是邪魔歪道呢。”
水幽灵权当自己看不见他扫过来的那一眼,就听惯来人小鬼大的莫言道:“魔教遵从自己的内心,不为世道束缚,虽为恶造杀孽,但也从不造无辜的杀孽,不像那些口口声声自诩自己是名门正派,却道貌岸然装腔作势地折磨虐杀弱者。”别人是披着羊皮的狼,他们是披着狼皮的羊,实在讽刺。
“莫小公子对魔教似乎很有好感。”慕容远青道。
哪能没有好感,都喜欢上前魔教教主了,莫邪在心中腹诽着,脸上笑道:“他刚好目睹熹王妃搭救被绮霞山庄主虐待的可怜人们。”
说起绮霞山庄,在场都是一场唏嘘。
又闲扯了会儿,他们才像是记起在场还有女眷那般,刚江湖事一摆,继续风雅事。
袁仲舟是明白自家父亲的意思的,也有意无意地提醒袁湘丽该向慕容远青卖好,可……慕容远青不是那般好拿捏的,最后他干脆找了借口,叫袁湘丽与慕容远青独处,这再自然不过的坑姐姐坑得要水幽灵另眼相看他表面上的雅儒。
牡丹亭不远处的荷花池边,他们都在有意无意地观望着亭子内的慕容远青和袁湘丽,就见袁湘丽惧怕什么似的,忍着巨大的尴尬与慕容远青搭话,言语之间尽显的柔弱,实在勾动男子的心思,然……慕容远青也不是寻常的男子,偏偏就是不为所动,但也不至于明显地摆出厌恶,风度十足地有一句应答一句,倒是令水幽灵对冷漠的他改观了。
稍微放下心来的水幽灵,悄悄地暗示苏麓韧。
苏麓韧立即流里流气地拥过她,道:“你们好好看着,本少与凌芜看看风景去。”
莫言可不会任由他们相亲相爱去,一把拽过水幽灵的手道:“我的妻子,应该与我去看风景,你那般多相好,叫她们一同陪你去看就是。”
苏麓韧拉着水幽灵的手,往自己身边拖,挑眉道:“你这个小毛孩,想与本少抢媳妇儿,还早着呢。”
莫言拽着水幽灵另一手,也往自己身边扯,冷哼道:“又不是睡得女子越多能力越好。”
苏麓韧又将水幽灵向自己身边拖,莫言又把水幽灵朝自己身边扯,来来回回几遍,水幽灵的手臂都要被他们生生撕断了,难忍恼怒地用力甩开他们的钳制咬牙道:“都要这般折磨小的,干脆给小的来一刀,分成两半好了。”
莫言与苏麓韧互瞪对方,袁仲舟心疼地无奈道:“你们再胡闹,我就要叫母亲作主了。”
莫邪适时地对水幽灵投去满意的目光道:“对这个弟媳,我倒是满意的,若能请夫人作主,许给小言,我定然代家母好好感谢夫人。”
苏麓韧嗤嗤地勾唇道:“你们剑灵阁别欺负人了。”说着,他一把拉过水幽灵,唇就稳稳地亲上水幽灵的唇,挑衅地看向满脸怒容的莫言道,“若本少染指过的女子,你们也要,后院那十几二十个丫鬟,本少可以全都送给你们。”
说着,就在袁仲舟的惊讶中,带着瞪着眼的水幽灵远离他们。
当走到他们都看不见,却还是听见声响的花丛边时,反应过来的水幽灵,一巴掌朝苏麓韧的俊脸糊过去,忍不住哭腔地咬牙怒道:“你混蛋!!”
苏麓韧不在意地道:“本少会对你负责的。”边说边用眼神问询她。
水幽灵就道:“谁稀罕你这花花公子的负责,我、我可是要赚钱离开这里的。”边说边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宣纸,抹了一把口水摊给他看,只见上面简洁地写着‘护丽带走’四个小字。不管袁湘丽是不是烟家骨肉,冲着穿越者这身份,就不能要她被终极门的人利用或是残害了。
苏麓韧虽有疑惑,但也知道如今不是问询的时候,了解地颔首之后,接过宣纸以内力粉碎了,又装出讨好生气的水幽灵的模样,向她保证自己会娶她的;与此同时,莫言冲过来就一拳挥向他——
苏麓韧一躲避,莫言再一招,两人便不管不顾地打了起来。
袁仲舟拦都拦不住,莫邪却只笑眯眯地在旁看戏。
闹腾间,一被乖巧的妙龄少女搀扶着出现的,约莫四十多岁,打扮得华贵雍容的妇人,带着一群婢仆出现,一见缠斗的苏麓韧和莫言就威严地呵斥道:“住手!”
苏麓韧闻声立即远离不依不饶的莫言,好巧不巧地落在水幽灵身前,表情转换得十分自然地摆出卖乖的模样,笑着唤道:“姨母。”
他之后,袁仲舟也忙唤道:“母亲,您怎么来了。”
终极门主夫人还未应声,莫邪与莫言已拎起规矩,拱手道:“见过夫人。”
接着就是潘姨娘,然后水幽灵与青雨同时福身行礼,待礼数过后,这位范儿十足,板着脸的终极门主夫人才看向苏麓韧和莫言沉声道:“贵客在前,你们胡闹什么。”
莫邪连忙道:“不过是闲来无事切磋切磋武艺。”怕误了攀附权贵怕得什么似的。
袁仲舟也附和道:“是呀,母亲,小鹿和小言只是在切磋武艺而已,姐姐和元王殿下还在牡丹亭内吟诗作对呢。”他也知道自家母亲担心什么。
终极门主夫人也不是好糊弄的,见莫言一脸难消的怒容,再看众人身后潘姨娘意有所指地望向刚好被苏麓韧挡住的丫鬟,便拧眉道:“麓儿,你身后那丫头是谁,怎的如此面生。”
然,苏麓韧还未语,搀扶着终极门主夫人的妙龄少女就笑道:“定是藏书院新收的高级丫鬟凌芜吧。”她今日刚收到的消息,没想到就见到真人了。
苏麓韧也不多语,往旁边移开一步,水幽灵便再次诚惶诚恐地福身见礼,而终极门主夫人一听‘藏书院的高级丫鬟’,那拧着的眉头拧得更紧,可一见她相貌平平无奇,眉头倒是又松下来了,但还是不满道:“你作了什么叫两位爷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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